陈阳并不会把白宗让的话当做是危言耸听和警告,实际上,白宗让的一言一句都被听进了耳朵里,他有些后怕,他的担心是,如果不是书生受城隍爷所托找到了自己,并警告了自己,陈阳或许真的会毫无准备,从而,今朝死在枪下的人很可能是自己。
他有些愤怒,愤怒的原因来源于,这件事自己至始至终本以为全盘掌控,可实际上,自己到头来也是各方势力角逐中间的一个筹码,或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他不知道白度淳是否知晓此事,但是,白宗让专门挑选着白度淳不在的情况下告诉自己,那么,这件事八成很有可能是真的。
原来,白家的所谓继承人在白家并没有太多绝对的话语权,白度淳的头顶上是他的父亲以及白宗让这个深不可测的二叔。
“人生如棋,都说落子无悔,可真走错了一步,很可能满盘皆输。你要想清楚了。”白宗让看着陈阳,他挑起眉毛来,虽说是人到中年,可身上那一股子上位者的强势气息笼罩在周身,莫名的让陈阳有些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有真正成为了白家的人,或者虞家的人,那蒋一博才不能真的对你伤筋动骨。”白宗让说着,站起身,饮了一口茶水,转而看着陈阳:“就算你不同意这桩婚事,过完年随我去上海转转,散散心也是好的,毕竟花花世界嘛。”
听得白宗让都这么说了,陈阳还真就是不在好意思继续拒绝,只是这亲事,陈阳横竖左右的去琢磨这件事都觉得不怎么靠谱。
虞洽卿的后人,名门贵胄的大小姐,自己一个山窝窝里面走出来的赤脚大夫,这一桩婚事横竖看都谈不上门当户对。
莫不是那虞家大小姐是有什么暗疾?
不然的话,白宗让怎么不考虑自己的亲侄子,白家的指定接班人白度淳,而考虑自己这个外人?
陈阳不相信白宗让是在做善事,为自己找一个树大根深的庇护所在,商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处于自己的考虑,白宗让这么做同样也不会例外的。
白宗让眯起眼睛,倒了一杯茶水给陈阳,说道:“你小子大可把你心里想的顾虑心思都说出来,告诉我。”
陈阳挠了挠头,却是心里的确有一肚子的疑惑,只是,这些疑惑陈阳宁可烂在肚子里也是觉不愿意说出口的,只是尴尬一笑说道:“白叔,这事儿容我再考虑考虑。”
白宗让点了点头:“行,这事儿你先考虑,但是过完年,一定要随我去一趟上海。”
说完,他凑到陈阳的耳朵边儿上,轻声的说道:“这虞家的姑娘可是一个大美人儿。”
说完,他爽朗大笑,拍着陈阳的肩膀也不再多言语,自顾自的上了楼。
“老板,齐主任从省城来了。”
正当时,马二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进门便是气喘如牛的对陈阳说着。
齐宇民!?
陈阳愣了一下,但仔细想来,这事情闹的这么大,齐宇民肯定会找到自己的,毕竟,当初还是齐宇民联系自己认识的关幼鱼,这事情从任何一个角度考虑,老齐他是无法完全脱身的。
他如今平步青云,已经进入政法系,并且是省委办公室的中流砥柱,才四十岁的他未来可期。
如今省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政法系的中流砥柱怎么会不着急的焦头烂额呀。
“快有请。”陈阳对马二旺说着,便邀请着关幼鱼一道在客厅,沏茶,烧水,只等着齐宇民来。
老齐今日穿的简单,一身黑色的羽绒服,黑眼圈很浓重,显然是没睡好的样子,他眉宇间甚至散发着一丝丝的愠怒,匆匆忙忙的从屋外走进来,进了门,便看着陈阳,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陈阳,你这次玩的也太大了吧!”
听得齐宇民这般少有的震怒,陈阳却笑了笑,一把拉着齐宇民说道:“齐主任,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切莫动肝火。”
一边说着,陈阳一边给齐宇民倒了一杯茶水,笑着道:“齐主任,息怒,这件事您容我慢慢道来。”
齐宇民将茶水退到一旁,说道:“息怒?我怎么息怒,闹市开枪,还是军用狙击步枪,最扯淡的是,现场勘验说你们开枪用的子弹很有可能是国产枪!现在,上面正在考虑这件事怎么处理,我先让他们缓了下来,如果真吹下来,你屁股能干净?”
“那肯定是不干净的。”陈阳笑了笑,挠着头,余光看向关幼鱼。
后者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说道:“小陈屁股不干净,我的屁股也可不干净。”
一边说着,关幼鱼一边扭捏的动了一下曼妙的腰肢,眉目之间看着齐宇民。
“姐姐,你就别跟着闹了。这事儿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现在好了,厅里要追责,说什么也要把那把子弹的狙击步枪找出来不可。”说完,齐宇民压低了嗓音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的规矩,民间持枪可是重罪,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把这把枪找出来的。”
关幼鱼眯起眼睛来:“在省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这么紧张干嘛?枪用的的子弹,的确也是国产的狙击步,但是北非武装游击队的淘汰物件儿,大街上随处可见,去查失枪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紧张什么。”
齐宇民似乎的确是乱了方寸,少见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有如此没有方寸。
“姐,我不是紧张,只是这件事压不住的。现在省厅里面呀追查枪支来源,早晚,这事儿得引导陈阳身上。好在,你们把大楼前后的那些尸体给运走了,可是,很多人都听到了当晚的枪声。”齐宇民忧心忡忡的说着,随后又对陈阳说道:“还有那个蒋一博,这件事儿怕是没得完,那蒋家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倘若是再找来可如何是好?”
陈阳笑容满面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
“纯属放屁,现在就开枪了,下次来还不得闹市枪战!”齐宇民说着,十分愤怒的看着陈阳:“谭成你认识吧?”
听的这个名字,陈阳不由自主的眉毛一挑,心里有些唐突。想起来了那个乡镇府派出所治安大队的队长当初的警告,陈阳内心还真有些忐忑不安,这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事儿,还真是令人有些头大。
那谭成过些日子,非得请自己再进去喝茶不可。
“陈阳,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害你。这事儿可大可小,我相信依关姐在省城的面子,这事儿可以压下去。但是,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你和那蒋一博继续摩擦下去,不出意外,一定会进入高层的视野,到时候,这个底子就洗不干净了,对于你以后做生意也好这都是不小的压力!”
说完,齐宇民略带警告的口吻说道:“名以上说,这个世界黑与白之间是灰色的,可实际上在某些高层的眼中就是非黑即白,所以,黑是万万沾惹不得的。”
陈阳拍了一下齐宇民的腿说道:“行了,我说,兄弟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已经有打算了,这是第一枪,也是最后一枪。蒋家那边我一定会摆平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就是了。”
齐宇民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是最好的,我也是担心你,别无别的想法,你不必怀疑我的立场,这件事上我是站你这边的。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糜烂一发不可收拾。”
陈阳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说道:“能理解,你且放心便是。”
齐宇民没吃饭,只说省委还有会要开,便匆忙离去。他走后,谭成没有来,但陈阳知道,谭成没有来只是他不想逼的自己太近,更何况,按照陈阳和谭成仅仅一面的接触,多少也能猜得出来,这个谭成内心的一点小小想法。
谭成想必是知道陈阳约见了蒋一博,只是未料到,蒋一博设下了鸿门宴,双方摩擦升级。
现在的谭成日子也肯定不好过,因为,这件事严格意义上是他逼着陈阳撮合出来的夜宴,但最终,夜宴成了鸿门宴,这谁也不想的,所以,谭成也在等机会,只不过,他现在的压力肯定不小,蒋一博代表的是西南蒋家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的势力,这是他惹不得的。另外一边的白家,生意遍布东部,也是他一个小小的乡镇派出所的治安大队队长管不了的。
他唯一能干涉插手的便是陈阳,所以,他一定会借此机会在给陈阳施压!
谭成所代表的便是省城那些红墙内的智囊团们,齐宇民想要独善其身很难,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真的当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齐宇民和谭成绝对是一条战线上的。
仕途坎坷,摒弃朝不保夕的盟友,选择牢靠的朋友是他们管用的手段。陈阳不责怪齐宇民,跟谈不上愤恨谭成,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陈阳能做的就是不去触犯他们的底线和红线,这样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站在阳台上,陈阳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不知何时,关幼鱼站在了他的身后,二人并肩而立,关幼鱼的手轻轻的搭在了陈阳的手背上。
“小子艳福不浅。”关幼鱼笑眯眯的对陈阳调侃了起来说道。
“姐,你就别开我这个玩笑了。”陈阳对关幼鱼轻笑着说道。
“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小子却是艳福不浅,身边从来不缺女的。且不说那个混血女明星,就说刚才你和白宗让的谈话,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虞良琴江浙大美人,很厉害的女人,能娶回家做老婆的话,怎么说呢。。。无数男人都会嫉妒你,无数男人也会可怜你。”
陈阳愣了一下,十分好奇的问:“姐,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