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产基地,在周一的上午要开生产会,各单位下午回去的时候会在自己的单位上召开管理会议。
可是维修厂在这天下午却开了全厂大会,一来是对半年的工作进行一个总结,第二嘛,也是对下半年工作进行一个展望,说到底也就是一通废话,没一件事情是工人们关心的。
正当大家昏昏欲睡的时候,薛刚马上加重了语气,提高了音量,“最近我们维修厂可出名了,前面出了两个带着工人出去接私活的典型,刚刚被开除了,没过两天,又发现了同样的情况”
话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台下的工人们不自觉的朝杨小成看了过去,不过杨小成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在维修厂干了这么些年,谁家有困难的时候他没帮助过?本着热心肠的替各家免费修理电器,然而现在却被当成典型一样的提出来,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打算。
杨小成坐得直直的,面不改色的迎着薛刚质问的口气与眼神。
薛刚说,“杨小成,我对你的指责是有真凭实据的,对你的批评教育也是合乎规章制度的,上周我让你写检讨,并且让你今天当众做检讨,你准备好了吗?”
杨小成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薛刚。
梁宏和马圣吉坐在杨小成的前面,杨小成没反应,他们两个也着急,电工班可是他们一车间的班组,杨小成又是班组长,这个时候跟厂长对着干,那不是让整个一车间都下不来台吗?马圣吉和梁宏慌得很。
“杨班长,别发呆,你的检讨写了吗?”梁宏着急地问了一句。
杨小成说,“我又没犯错,我为什么要写检讨?”
梁宏黑了脸,“杨班长,你要注意你自己说话的态度,有没有错是你说了算吗?那是厂里说了算,你这种性质本来就是违反了厂里的规章制度,更是违反了职工守则,不要嘴硬。”
薛刚失去了耐性,敲了敲桌子,在台上喊,“杨小成,我让你上来做检讨,你听到没有?”
杨小成站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个时候要走到台上去做检讨的时候,杨小成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这就是老实人,这就是杨小成的性格,这里还是有桀骜不驯的本质在的,只不过平常不喜欢与人计较,把这些本性埋藏的很深,不为人知罢了。
然而当杨小成真正被激怒时,众人才想起,这个男人曾经指着司机的鼻子大声说,“我要是不动手,你的车谁都修不好。”
当时别人都当杨小成是吹牛逼,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杨小成不出手的情况下,那辆车的电路问题始终没办法解决,最后还是老生产基地装备科的人亲自下来求他,司机给他道歉后,才把问题给解决的。
杨小成就是这么有性格,只不过平常的脾气太好,大家慢慢把他这些高光时刻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维修厂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薛刚在办公室里吆喝着,“老子不处理他,老子就不姓薛”
梁宏在旁边煽风点火地说,“厂长你消消气,其实说到底都他妈怪周良安,如果不是这狗东西的话,维修厂很好管理,可就是周良安上次搞了那么一出之后,把维修厂的人心都弄散了,王八蛋。”
周良安:nmp,老子招你了?
薛刚本来还没这么生气的,听到梁宏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话,破口大骂,“就是你特么的嘴贱,如果不是你这个狗逼来告状,老子至于和杨小成闹得这么僵吗?你特么严重破坏了我们维修厂的团结,滚出去,你给我好好反省,特么的”
梁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出了厂长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呀?马圣吉不动声色,对这个结果倒是挺满意的,梁宏最近有点飘,让厂长敲打敲打也是好事一件。
梁宏好像已经忘了,让他去电工班门口偷听的,可是马圣吉,让他去给厂长打小报告的也是马圣吉,而马圣吉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就让马圣吉有了收买人心的机会,比如就像现在,马圣吉战在杨小成的面前,“厂长虽然批评你,但是心里对你一直是很看重的,厂长越是器重谁,对谁骂得就越狠,这件事情跟厂长没关系,梁主任虽然让你受了委屈,不过好歹也是说了真话,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杨小成笑了笑,并不表态。
马圣吉说,“厂长今天正在气头上,这样,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厂长办公室坐坐,这件事情摆开了,也就过去了,他是厂长,你好歹也要给厂长一个台阶下不是吗?”
杨小成还是只笑不说话。
马圣吉知道自己要表达的,要说的都已经很清楚了,就没必要再继续废话,反正杨小成心中恨的只是梁宏和薛刚,他马圣吉是“无辜”的,不但无辜,还替你杨小成说了这么多好话,给你做了这么多思想工作,你难道不记我的好吗?
马圣吉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屁大一点的地方,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真特么有一套。
杨小成经过今天下午的事情,似乎已经做了决定,他今天晚上要好好跟自己的老婆商量一下未来的可能性了。
杨小成下班回家,家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火气,老婆坐在沙发上,儿子在房间做作业。
看陈小英的表情,她应该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杨小成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坐在老婆的面前。
陈小英皱着眉头,“杨小成,我只想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你知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要以工代干去当工段长了,虽然这只是万里长征的一小步,但却是你生命当中的一大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的前程呢?”
咚咚咚!
敲门声一响,看断章的位置就知道接下来的事不太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