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呼呼呼...”
急匆匆跑到绣楼的师中泰抬着沉甸甸的脚踩楼梯,双手扶着阶梯,喘着粗气抬头冲楼上的人问道,“人呢?小姐人呢?”
“在,在房里。”
“呼呼呼...”
好不容易爬到楼上,师中泰走到门边儿倒也不急着进去了,等呼吸都喘匀了这才抬手扣了扣门。
“小姐,人来了。”
方才一听到楼梯口的声音,初月便压低声提醒了床上的小姐一下,那王雅诺瞥了一眼门口方向,眼神再次涣散无光,嘴里低声喃喃道,“走了,都走了,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
“扣扣扣”
等到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初月已经换做了一副甚是担心的模样跑了过去,嘴里急吼吼道,“来了,来了。”
“吱呀”
“怎么这么慢啊!”
走进房门,师中泰嗔怪的狠狠瞪了初月一眼,怒喝道,“不是说出事了吗,你怎么还不去找大夫!”
训斥罢,师中泰这才探眼去看闺房里间方向,只听到淡淡的呢喃声还有窗帘子哗啦啦作响触碰响。
“走了,都走了。”
“走了...”
这人不是好好地吗?
除了样子有点怪,衣服穿得不整齐些,其他也并无什么啊。
在腹内暗自将盐婆狠狠骂了一番,师中泰方才的那块大石头也算是就此落了地儿,走到茶椅前坐了下来,淡淡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走了,走了,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再不回来了...”
不等到初月开口答话,里间的声音倒是传了过来,师中泰皱起眉头指了指里间,“她这是怎么啦?嘴里一直嘟囔着‘走了,走了’的,这是闹哪门子的邪乎?”
“老爷,小姐这是病了。”
“病了?”
“怎么病的?”
初月在一边儿出声解释道,“自从老爷前番来府里,足有一个月多的时间了,小姐心里甚是想念,可是...”
这话说的有点酸,师中泰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话不多,就是内容有些硌耳朵。
见师中泰不接话,初月只得继续说道,“可府上多了一些看家护卫的,出个门也多有不便,小姐思念老爷,可奴婢也没法子出门通禀,日子久了这就留下病了。”
讲着讲着初月还抹起眼泪了,哼哼唧唧哭道,“小姐素来身子骨就弱,如今因为思念老爷,更是茶不思饭不想,现在生了病虽然请了大夫,几副药吃下去却丝毫没有一点儿好转,反而,反而还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
“老爷,奴婢求您了,求求您救救小姐吧。”
嚓!
这怎么又来?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每次生病都找我,我要是会给人看病,我还当这个官做什么!直接开个药铺不就成了。
“病了找大夫才是,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给人看病。”
“老爷,大夫说小姐这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药医,老爷您就是小姐的心病。只要老爷您多多陪在小姐身边,小姐的病便会慢慢好转了。”
心病?
她是心病,我这还是心病呢。
沉出一口气,师中泰冲着身后的初月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你先退下吧。”
“喏”
初月缓缓起身,擦抹着眼泪瞥了眼里间方向,悄悄退出了房门。
“走了,走了,走了...”
走。
走哪去?
还能走哪去?
又能走哪去?
师中泰不知道里间的王雅诺是否在装傻,可耳边听着这声音脚下情不自禁走了进去。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如今却成了,半疯痴傻倚红边,嘴喏情郎眼望穿。
原前的静若美人,如今却是一团糟糕乱发,双目无神,衣着不整间雪白偶有露出,突然王雅诺不再叫了,明眸的眼睛望着师中泰发出了光,嘴角咧起了淡淡的笑容。
“官人”
“哎哎哎,你别动,别动,你坐着坐着,我过去我过去。”
她嘴里叫什么没关系,可她看着自己准备起身朝自己过来,师中泰就等不下了,示意着她切勿乱动。
“官...”
“王小姐,前番的事儿是我一直闭而不开,如今你也病了按理说我不该这个时候跟你提起这件事,可,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今模样,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看着傻呵呵冲自己笑的王雅诺,师中泰一脸的凝重,沉着脸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瓜葛。”
“说实在这并不是我在拒人以千里之外,而是我身边的繁杂事已经让我头疼不已了。今日我过来也是因,因听说你有了,有了身孕。”
师中泰滞了滞声,心有所不忍,却也不得不开口,“本来,我还想着跟你商量一下到底如何办。现下,看你病成这幅模样,就算我想与你商议怕是也筹谋不出什么个好法子。我想为了你好,这个,这个孩子,还是不要留下了。”
话才落下,冲着师中泰傻笑的王雅诺突然愣了愣,攒着帘子的手紧了紧,下一秒眼底的那抹心碎不见,继续傻哈哈的笑。
“若是你无恙,此时此刻你或许在心里想虎毒不食子,可我却连畜生都不如。”师中泰自嘲般的笑了笑,摇头叹道,“我能怎么办?你我之间并无任何感情,你跟着我不过是奉了虎啸之命,我随了你缘不过酒后误事。”
“若是有感情那倒还好,可这场交易一般的感情连碗清水都比不上,孩子真的生了下来那又怎么会开心快乐?”
“既然从他未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此生的命运,倒不如让他重回轮世,投胎到其他好的人家,或许也比在这里好的多。”
一会儿子功夫师中泰说了一车轱辘的话,虽说没人应他,可师中泰却也不觉得没话说,“自然,我也不会让你无得而归。”
“我看你的模样并不像是婆罗人,倒像是个中朝人。可既然你是虎啸的人,那我就当你是婆罗的子民。”
“你虽然未曾跟我提过什么,可看在你的面子上,与婆罗有关的事情我自然会相助一些,至少不会让你为难。”
“但,仅限一次,也只此一次。”
话毕,师中泰转身就走,身子还未穿过帘子,脚下猛地一滞,脑袋微微侧转,余光看着床上的王雅诺,沉声道,“孩子必须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