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资科不像别的单位，闲的时候很闲，忙的时候又很忙，现在就是最忙的时候。
彼时王鸿涛正看着桌面上的一堆字条发呆，这些都是领导们偷摸塞过来的，轧钢厂作为堂堂的万人大厂自然不可能一年就招四五百人，还有些位置是要留给领导们的，此刻王鸿涛手头上的这些就是。
这张看字迹是李厂长的，倒也干脆，九个名字是用钢笔字写的，另有七个铅笔字写的。
钢笔字的意思是重要些的，铅笔字的略次要，别小看了这十几个名字，放外面至少是五百起步。
李厂长人缘好认识人多，求到他头上的人自然也多。
但既然你李厂长都写了哪还分什么重要和次要，哪怕全铅笔字写的你也得办妥了啊？
这张是廖科长的，三个钢笔，两个铅笔，这个也得全部办了，不管从位置的重要性还是从两人私底下关系上来说都没办法推。
医务科雷科长，两个钢笔的，一个铅笔的，铅笔字写的淡且潦草，明白了，只消把钢笔的这俩办了就行。
这递的不是小纸条，满满的全是人情世故啊！
本来这些都是吴科长的事，不过吴科长出于锻炼王鸿涛的目的，把纸条交给王鸿涛，并吩咐他归结好后提交还他。
看着看着，王鸿涛突然被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条惊到了，别人塞的是小纸条，你这可是信笺啊！满满当当二十三个名字，还特么二十一个钢笔字，就俩铅笔字！
这是咋想的？想开班吗？
一看记号，是薛副厂长的，分管设备保养、日常维修的。
槽！劳资还以为是聂书记呢！
王鸿涛拿起红笔刷刷刷划了一排又一排，最后只留下最顶上那六个。
等把所有纸条都勾画完毕，王鸿涛拿上纸条去找吴科长请示。
吴科长仔仔细细地全部检查了一遍，最后拿出其中三张字条，赞扬道：“很好，关系把控的的很到位。”
“就是这几张可以稍微改一下。”
“比如后勤于主任的这张，写了六个你给他划了两个，其实没必要，老于是李厂长的铁杆，说不得其中就有李厂长的意思，这俩你得给他补上。”
“还有装备科的老林，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人背后的关系硬着呢，也就是瘸了脚淡了心思，要不也不至于窝在这小小的装备科。”
说完吴科长又把这张纸条上的两个差用√带上。
“再就是薛厂长的这张了，老薛头每年都这样，自己什么个身份到现在都还拎不清楚，你呀，知道要划去是对的，但是还不够彻底，给他六个都多了。”
说着吴科长拿起红笔，在上面刷刷刷又划去两个，想想又再划去一个，只给他留下了三个。
“这...一个副厂长给三个名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王鸿涛斟酌了下问。
“同样是作为副厂长，这里面也是有区别的，像之前的李厂长，他管的是后勤、工会、接待等部门，级别也上了十三级。”吴陆阳耐心地解释。
“但是薛副厂长呢？说好听些是副厂长，其实喊他维修科科长也没差，仓库里机器瘫那二十多台也处理不了，李厂长早想收拾他了。”
“要说给他三个都算抬举他了，若不是我马上到届了不想惹事.....”
“哼。”
“懂了懂了，多谢吴科长教诲！”
王鸿涛认真地朝吴科长致谢。
“不必客气。”吴陆阳笑着点头：“其实不管是哪个部门工作都一样，光知道按规矩办事肯定是不行的，懂人情世故、知道什么事要做到什么份上，这才是最难的。”
“你小子能力有，悟性也有，欠缺的就是经验，多看多学，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其实并不困难。”
下班回家，王鸿涛到了家门口就大声招呼：“京茹，今晚上多烧点，许大茂跑乡下放电影去，让晓娥姐来咱家里吃晚饭说，”
“噢，知道了！”
只见秦京茹从许大茂家伸出脑袋。
“咦？你在许大茂家呢？”王鸿涛惊讶道。
“嗯呢，反正在家里待着没事，我就过来找晓娥姐玩，涛哥你看小许诺，小小的可爱吧？”
秦京茹抱着小许诺走到王鸿涛跟前炫耀。
“是挺可爱的，看这小鼻子小嘴巴，不过眼睛倒是很大，像我….”
秦京茹慌忙看了下左右：“小点声，别被人听去…”
“嗯，放心吧，我小心着呢。”王鸿涛自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更正着说道。
“看小许诺长这么可爱，某个人可是刚出生时候还嫌她丑，说她不像自己呢！”
这时候娄晓娥从屋子里款款走出来：“够了啊！你都拿这事笑话我多少回了？真是的，我那不是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小孩，没经验嘛….”
“不够不够，我还要等小许诺长大了告诉她呢，说你刚出生那会儿啊，你妈嫌你长得丑，不想认你呢！”王鸿涛仍旧在逗弄她。
娄晓娥不依地横了他一眼，生完孩子差不多过去两个来月，这时候顺产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恢复得快，娄晓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态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倒是身材比没生孩子前更显丰腴了。
柔软饱满，带着丝丝香气，抱起来非常舒服。
“许大茂说了要去乡下放电影吗？”娄晓娥确定了一嘴。
“嗯，下班前跟我说了，完事带着他徒弟还有个保卫员一起出的厂子，错不了。”
“我想你了！”娄晓娥紧紧搂住王鸿涛的腰，细细地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王鸿涛虚抱着娄晓娥，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回应：“我也想你了，生完孩子你的身材更好了，抱着也更加舒服。”
娄晓娥抿起嘴唇，抬头默默地看着王鸿涛，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情意。
“走，去你屋里说会儿话。”说完王鸿涛便拉起娄晓娥朝着屋里走去。
秦京茹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埋头逗弄着小许诺，卡在大门口不让别人过来。
……
半晌，娄晓娥面红耳赤地出来了，边往外走边整理衣服。
有一整晚的时间呢，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晓娥姐，孩子你先抱会儿啊？我回家烧饭去先。”
“嗯。”
娄晓娥接过小许诺，又转手把孩子递给了王鸿涛：“来，你这当爹的也该抱抱孩子了。”
“都两个月大了你总共抱了还不到五分钟！”
“哎..小许诺乖，爸爸抱….”王鸿涛大方的接过。
这时的孩子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不少，也硬实了不少，王鸿涛也就没那么拘谨，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
逗弄了孩子一会儿，王鸿涛突然想到了个东西，抱着孩子朝中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