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佣人还会议论这个?”
“佣人什么都说。”颜诗蓝道,“我们有时候坐井观天,反而不如佣人目光通透。
比如说,佣人都留意到,大老爷好几个姨娘,生了好些少爷小姐的,如今一个老姨娘都没有。
人不至于都那么蠢,也不至于个个身体不好。姨太太,您留意到了吗?”
小姨太太神色骤变。
她似乎也没注意到这点。
人有时候会灯下黑,反而忽略眼前的事。
“你常去的万岩街点心铺子,是我药铺掌柜张逢春爱去的,因为他母亲喜欢吃那家的糕点。”颜诗蓝又道。
小姨太太神色骤变,愕然看着她:“你、你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你特意错开时间,从来没和张逢春碰过面。大太太这一招,安排得挺好。
你以为,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可以保护自己的亲人,那你错了。
唯一的结局,就是你死,一尸两命。至于我会不会被牵扯、会不会死,你可以赌一赌看。当然你极大可能看不到。”颜诗蓝笑道。
小姨太太猛然站起身,差点撞到茶几。
她失颜变色看着颜诗蓝:“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颜诗蓝笑道。
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一诈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是自愿的,四少奶奶,我也害怕!”小姨太太哭了起来,“可是我不听大太太的,我娘家的弟弟妹妹、我姆妈可能都会出事。”
“你死了,他们一样也会出事,甚至会被灭口。”颜诗蓝笑道。
“大太太只想让我流掉孩子,没想过让我死。”小姨太太说。
颜诗蓝:“药是可以做手脚的。我打个简单比方,钩吻也叫断肠草,它和金银花长得挺像。你能防备吗?”
小姨太太浑身发颤。
她突然给颜诗蓝跪下:“四少奶奶,救救我!我不想流掉孩子,我也不想死!”
颜诗蓝看了眼冯妈。
冯妈搀扶了她起来。
“小姨太太,不如您先回去,过几日再来。大老爷还在外面等着。”冯妈说。
小姨太太浑身发颤。
她抖得停不下来。
颜诗蓝起身,先回房去了,没有搭理她。
小姨太太神色凄惶,离开了松香院。
夜里光线暗淡,大老爷没察觉她异样。
这天夜里,大老爷睡着了,小姨太太特意熬到了深夜,悄悄来了松香院。
她避开耳目,来见颜诗蓝。
却瞧见颜诗蓝穿戴整齐。
这才叫聪明,知道她会来,能掐会算。
小姨太太坐在沙发上,把大太太威胁她的话,都告诉了颜诗蓝。
“……我怀孕后,大太太频繁叫人骚扰我家,让我姆妈和弟弟妹妹给我送吃的。
她每次的借口,都是我想吃乡下这个、那个,让我家里人跑来跑去。我根本不想要。
我去问大太太,小心翼翼请教她为什么这么做,大太太只说她关心我。这哪里是关心?
后来,夏妈妈直接说,‘最近路上不太平,尤其是你家小妹妹,如花似玉,遭了土匪就麻烦了。’”小姨太太说到这里,浑身颤抖。
她跟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都说了,要当心。
但家里人不知道实情。
“我姆妈说,大太太派人去提了,他们就得来,否则大太太更有借口发作我。
亦或者,我真有了什么事,家里后悔莫及,女人怀孕是过鬼门关。宁可一次次受骗,也得来。
我打算告诉老爷的,暗示了几句,老爷就说我多心。
老爷还说,大太太很关心子嗣,才会这样体贴。我没办法了,四少奶奶。”
颜诗蓝静静听着。
大太太拿捏人的手段,还是那么几样:拿住你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