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异常火热,病人们一拥而上,热情得像是见到自家偶像的粉丝们。
就是眼神要更灼热一点,更……垂涎欲滴一点……
这家医院的病人数目远比医护人员多得多,从数量上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他们团团围过来的时候,简直就像堵不透风的墙,把困在里面的医护人员弄得快窒息。
“该死的,他们清醒了!”
医护人员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一边努力地躲避着病人们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
两方势力差距过大,但好在病人们处于癫狂的状态,不懂得打配合,因此医护人员吃的亏也不多。
在这一片混乱中,于果借着自己瘦弱渺小的身躯,试图从人群里偷偷溜走。
但很快他就发现,病人们实在太多,直接把整个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他根本一步都跨不出去,甚至还一时不察,被一个病人拎着后衣领提起来。
“放开我!放我下来!”于果被突然的腾空吓得手脚乱舞,嘴里胡乱叫喊着。
被病人们的围攻搞得狼狈不已的医护人员听到于果的喊声,灵机一动,朝他大喊:“于果!你快哭啊!快点哭——”
于果哼哼唧唧地继续挣扎着,一边听话尝试着挤出几滴眼泪。
他刚酝酿好情绪,拎着他的病人忽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风车旋转,一下把他给扔了出去。
于果的哭嚎变成了干嚎,然后他的头“砰”地一声砸到地板上,愣是把他自己砸晕了过去。
干嚎声也没了。
医护人员绝望了。
江珩和顾瑾谚站在病房门里看戏,津津有味地评价解说。
江珩看着兴奋的病人们,感叹了一声:“病人们果然很喜欢医生他们啊。上次拔河的时候,医生他们一到场,病人们就全部都在看他们。”
顾瑾谚赞同:“的确,在他们眼里的食物链大概是:医生>药>我们。”
“啊,那边那位病人是上嘴咬了吗?”江珩眨眨眼,用手指把那位英勇的病人从人堆里挑出来。
“咦,于果怎么在天上飞?”
“刚刚那位男医生的头发又被揪掉了一把,不过他应该知道如何生发吧?”
顾瑾谚淡笑着,听江珩不时发出的惊叹,笑意更深。
玩家们就在江珩开心又软和的声音里,缓缓醒来。
“我好像听到大佬在很开心地说话?”玩家们揉着眼睛,敲敲自己昏沉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玩家们发现江珩和顾瑾谚都站在病房门口,朝外面张望着,不禁好奇:“大佬,你们站在门口干嘛呢?”
病房外乱七八糟的声音响成一片,医护人员不敢随便乱喊,怕引来更多病人,委屈和痛呼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于是只有沉闷地撞击声和纷沓的脚步声混杂着响个不停。
“外面在干什么?半夜装修吗?怎么那么多奇怪的声音?”
江珩和顾瑾谚闻言,贴心地让到两边,让他们观赏外面的美景。
此时,大多数的医护人员已经浑身挂彩,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被抓得乱糟糟,看着蓬头垢面得就像一群乞丐。
“……”玩家们被眼前的大片级场景所震撼,进行了良久的沉默致意。
王继成终于能控制住自己张成“o”形的嘴,喃喃开口道:“这是丐帮来干架了?武林争霸赛吗?”
广播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发表它中气十足的感言:“请病人们遵守秩序!不要在走廊里打架斗殴!”
“再重复一遍!请病人们不要在走廊里打架斗殴!不要伤害医护人员!”
“请——”
江珩捂着耳朵,在病房里找了找声音来源,总算在床底下扒拉出了一台小音响。
江珩曲起手指,敲了敲手里的小音响:“你先不要吵!惩罚项目结束了吗?”
广播停止警告,思考江珩的问话。
“没有,惩罚项目尚未结束!”它异常激愤地说道。
江珩有些苦恼地拧起眉:“可是医生他们好像很忙的样子。”
广播似乎也意识到惩罚项目已经无法进行,它憋了半天,终于屈服:“由于突发意外,现在终止惩罚项目。”
它咬牙切齿:“由于警告无效,现在开始将强制进行镇压。”
广播话音刚落,便不给众人任何缓冲时间,直接让钟声敲响了。
洪亮的钟声再次把众人震晕过去。
江珩勉力支撑了一会儿,看到走廊外的病人们仿佛得到了什么号召一般,突然平静下来,随即整齐有序地排队走回了病房。
眼前的场景如同暮色降临,逐渐变得昏暗。
江珩最后听见顾瑾谚喊他的声音,混沌的神智有些困惑地思考着。
晏华……为什么没有受到钟声影响呢?
江珩松开手中的银刀与音响。
音响重重地摔到地上,很轻易地四分五裂了,广播估计的气得够呛。
银刀则在滑落时不经意间划破江珩薄白的指尖,沾染了一小滴血珠,圆圆的血珠在刀刃上划出一道血痕。
刀刃红光微闪,血迹无踪。
黄昏过去,黑夜降临。
……
“你们的身上寄生着魔鬼!你们就是一群魔鬼!”
江珩堪堪避开朝他眼睛抓来的手,但脸上还是被尖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江医生!”
“江医生您没事吧?”
两位医护人员及时把那位发疯的病人摁在原地,制止他的疯狂行径。
剩余的医护人员担忧地围过来。
“啊,我没事。”江珩和暖地笑笑,安抚众人。
“您受伤了!”
“在流血!”
江珩一愣,这才感受到脸侧微小的刺痛感。
那位被控制住的病人抬头,望见江珩脸上伤口浅浅渗出的血液,刚平静了一会儿的神情再次癫狂起来:“魔鬼的血!是魔鬼的血!”
“把他带回病房,今天的药是不是还没给他吃,安置好他后立刻让他吃!”护士长板着脸训斥道。
两位医护人员点点头,压着病人转身走了。
“江医生,您脸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吧。”护士长回头道。
江珩下意识想抬手摸摸脸上还刺痛着的伤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捉住了他的手腕。
“江医生。”男人沙哑磁性的嗓音裹着微痒的气流,轻轻撩了下江珩的耳尖。
江珩瑟缩一瞬,不自然地揉揉耳尖,转身过去。
“顾?”江珩软软地叫了一声。
顾用拇指抵上江珩下巴,微微俯下身,将脸凑近江珩:“被划伤了?”
江珩反射性地闭了下眼睛,睫毛轻轻掩下来,盖住眸中晃动的微芒。
“嗯……”他小小声地应道。
顾低声道:“我帮您消毒一下吧。”
江珩连忙道:“不用了。”
“我说过,希望您不要把自己也弄成病人。”顾无奈地看着江珩,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
他抬头朝护士长说:“我能带江医生去处理下伤口吗?”
“可以。”护士长点点头,顺便问了句,“最近你感觉如何?目前你是好转病人里最稳定的了。”
顾颔首:“挺好的,谢谢。”
顾望了一眼刚刚那位病人被带离的方向:“新来的病人不太好对付?”
护士长叹气:“是啊,精神方面真是状况百出,受的影响已经有些根深蒂固了。”
“刚刚那位病人有进行入院消毒吗?”顾忽然问道。
护士长愣了下,随即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有的,不用担心,江医生应该没事。”
顾得到回答,放下心来,同护士长道别,拉着江珩去他的病房里,准备帮人消毒。
“小伤而已,不用这样。”江珩抿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顾捧着江珩的脸,小心翼翼地给人消毒,最后又在伤口上贴了个创口贴。
江珩摸摸脸上的创口贴,莞尔一笑:“谢谢你。”
“你怎么来找我了?”江珩问。
顾把拿出来的消毒工具重新放进床头柜里:“今天的蔷薇,还没有给您。”
江珩失笑,低头看了看胸前空荡荡的口袋:“难怪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顾把那朵蔷薇从床头柜的花瓶里抽出来,折给江珩:“您今天一直没来找我,我只好去找您了。”
“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然今天一天我可能都看不到您了。”顾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江珩却听出了一点委屈来。
江珩将蔷薇习惯性地插在胸前的口袋里,安抚道:“不会的。”
“您今天吃早餐了吗?”顾垂眸,帮江珩正了正胸前的蔷薇花。
江珩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低头看着蔷薇花:“吃过了。”
顾叹了口气:“您在骗我。”
江珩抿唇不答。
“这个给您。”顾将手蜷起,伸过来。
江珩下意识摊开手。
一把糖果颗颗粒粒地落在他的掌心,糖纸上的图案都非常漂亮,像洒了金粉般闪闪发光。
“糖果?”江珩的脸颊上攒出比糖还甜的小酒窝。
顾轻笑了声,心情颇好:“对,怕您低血糖,糖果可以随时备着,有时间就拿出来吃一点。”
江珩笑道:“谢——”
……
“啊——!”
江珩被刺耳的尖叫声给炸醒过来,发现是广播在胡乱叫着。
“天哪!你这个恶魔!你在做什么!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