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马大他们家昨儿来了官老爷,说是他们家得了不义之财,这一查,还真被查出不少银子。”
“是啊,我也听说了,我瞧着那笔不义之财怕就是他那侄女给他们的,听说他们侄女将自己的女娃给留下来了,谁叫他们不将人接回来的!”
“听说他们那正准备乡试的儿子也被查了,说是品行不端,今年是考不了了,这一等怕又要三年了哦。”
“他们那一家都是黑心肝儿的,这下遭报应了吧!”
有两三妇人蹲在河边绞着衣裳,说着近日来的那些个是非闲话。
今儿天气刚刚好,虽有太阳却不算太过晒人,骆卿就拉着顾淮来桥头村收拾衣物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要过去那些个东西了,但能省则省,以前的衣物料子还是不错的,能穿好久的。
况且里面还有她两支钗子,那是她所有的首饰了,到时候也可以拿来当了换些银子。
只是她没想到甫一到桥头村就听到了她大爷爷一家出事的消息,当真是好不痛快!
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骆卿毫不留恋地就要跟着顾淮回清泉村,只是刚刚到得门口就遇上了来给她送东西的人。
骆卿一惊,竟是哥哥的朋友林典史。
“马大一家都交代了,这是你娘亲给你留的银子,现今也该物归原主了。至于马大两夫妇,也不好定罪,关个几日让他们服帖了就好。”
骆卿这会子才算是回过味儿来,此事她只同哥哥说过,没成想他不但记下了,还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原来不是什么恶人自有恶报,不过是有人替自己争罢了。
她回头看了顾淮一眼,见他仍嘴角带笑没甚表露,暗暗压下心头阵阵袭来的暖浪,又转过头对林典史道谢:“谢谢林大人为我做主。”
林典史摇摇头:“可别介,我可算不得什么大人,至于谢,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跑腿的,倒是你这哥哥,是什么都给调查好了。”
顾淮抱拳施了一礼:“谢过林兄了。”
林典史回了顾淮一礼:“顾兄只要给我煮壶茶就好。”
顾淮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是吗?无碍,烹茶品茗,翘首以待。”
这边厢事情解决了骆卿就和顾淮回去了,至于这银子,一回到林中小屋骆卿就将它全数推到了顾淮面前。
“既是你的你就拿着。”
“可我们是一家人,我才十一岁,哥哥比我大,自然该是哥哥管钱。”
若是可以这些银子骆卿还真是不想要,但她还要活,哥哥也还要活,这银子也不少,若他们节省些,够他们过活好几年了。
顾淮哪里不知骆卿的心思?心中只觉熨帖万分。真心最是难得,想来自己不过是收留了她,却能得她满心满眼的对待,也真真是值得。
他不再多言,只答了一个“好”字,心道,以后给她多备些嫁妆就好了。
只是……“既你将我当亲兄长,那我该教你的也得教。”
骆卿正襟危坐:“哥哥,你说。”
顾淮听得骆卿这小大人般一本正经的语调心下好笑,但现下氛围已经造好,自己再笑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只好憋住。
“我之前教过你,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该争的便要去争,如今也算是身体力行地教你了。但,量力而行,首先得有命去争,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就只能蛰伏。”
顾淮拿起折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手心。
“记住,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候不定非要自己出面,只需在后面做个小小的推手就好。”
骆卿听得似懂非懂的,但还是点头应道:“卿卿记住了。”
顾淮也知教多了无用,也不再说这些个空话了,只待下回遇着事了再教便是。小孩也才十一岁,十五岁及笄了才有说亲一事,至少还能陪在自己身边四年。
想起这儿他竟有些惆怅,但面上却是不显,只道:“你记得就好,待会儿歇过晌就跟着我学学读书写字吧。会吗?”
骆卿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淮,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衣裳。
“跟着弟弟学了点,不多,其实主要是要我看着弟弟,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女子无才便是德。”
提及此,她兴致明显低了下来。
顾淮显是对这话极为不赞同:“那都是唬人的,要真没用那些个大家小姐识字干什么?”
说着,他又调笑道:“哥哥是希望你多读些书的,见识得多了便不会被旁人一块糕点就给骗走了,不然到时候哥哥该多伤心啊。”
骆卿噘了噘嘴,小小声反驳道:“才不会呢。不知哥哥说的是卿卿还是说的自己。”
骆卿向来很是懂事,生怕给顾淮添一丝一毫的麻烦,这般撒娇的骆卿他还是头一回见,惹得他大笑起来,禁不住连声讨饶。
他想,这算是个好的开端吧。
不多会儿钟婶就将饭菜做好给送来了,骆卿接过食盒送别钟婶就回屋将饭菜一一摆好,又按照顾淮的意思拿银针出来将饭菜一一试过毒。
“哥哥,没事了,可以吃了。”
哥哥眼睛不好,原先他自己用银针试了也看不清楚银针变色了没有,好在眼睛不好耳朵、鼻子和嘴巴挺好使的,银针遇着毒物又会作用产生很淡的气味,他只需拿到鼻前嗅嗅就知晓了。
他也不是不信钟婶,只是有些人就是防不胜防,钻空子下毒。
这些都是哥哥同她说的。
她这才明白当初她特特带给他的烤红薯他为何不吃。
她不懂,哥哥这样活着不累吗?要防这个人又要防那个人的,但……
“哥哥,你的眼睛……为何会这样啊……”
顾淮拾筷子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
“如卿卿所想,被人在食物里下了毒。其实银针有很多毒物是防不住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
“哥哥……”骆卿又试探着问道,“得罪了很多人吗?有很多的人想要害哥哥吗?”
“是啊。”顾淮伸手轻拍了拍骆卿的头,恫吓道,“所以卿卿可要小心了,跟着哥哥可危险了。”
骆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才不怕呢!”
半晌,她又道:“哥哥,我想学医!”
这是她头一回有这般强烈的愿望,想要治好好看哥哥的眼睛,想要为他辨毒识药,想要护他安宁。
顾淮夹菜的动作一顿,复又继续,只听得他温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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