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二十八章我想独占你的生命
任川说陪睡真就陪睡,他赤着脚站在江桓的病房门口,怀中抱着自己的枕头,眼尾带着一圈红,自下而上地看着江桓,所有的话都写在了一双眼眸里。
江桓嘴里叼着烟,高大的身躯堵住门口,他沉默着,发现自己的底线竟然被任川一毁再毁。
任川试探着伸出一只手,牵住了江桓的衣角,指甲剐蹭着扣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桓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走进病房,任川牵着他的衣角,就这么被领进来,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屋内成了两个人的小小天堂。
任川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了江桓枕头的右边,拍了两下,让里面的羽绒更蓬松。
江桓站在窗口抽完了一根烟,而后转头看着坐在他病床上的任川,忽然觉出一丝讶异,自己明明被任川入侵了领地,却没有半点想要赶他走的意思。
“别抽了。”任川好心提醒他,“肝癌晚期还抽这么多。”
江桓下意识地把烟头掐灭,咳嗽一声,“嗯,不抽了。”
“睡觉吧。”任川拍了拍病床,“来,川哥哥给你唱摇篮曲。”
江桓失笑一声,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几岁?你几岁?”
他本意是提醒任川,自己这么大个人,早就不听摇篮曲了,谁知道任川看了他一会儿,喊出一声,“哥哥。”
江桓反倒是一愣。
这实在是有点尴尬了,任川猛地一翻身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装死不动弹了。
江桓戳了戳他,任川挪动了两厘米,再戳戳,又挪动两厘米。
“你倒是给我留点地方啊。”江桓真是哭笑不得,“合着你不是来陪睡的,是来霸占我的床的。”
任川给他让出半边来,背对着江桓,江桓掀起被子,后背有伤,就只能侧躺,鼻尖抵着任川的发丝,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青草香味。
江桓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个酒鬼一样深深嗅闻着,巴不得将这味道刻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存储起来,贴上一张姓任名川的标签。
任川突然转身,江桓没有防备,两个人的嘴唇擦了一下,彼此都楞住了。
江桓的后心蒙上了一层热汗,汗珠杀上伤口,刺痛着,他捏住了任川的下巴,将他凝视,嘴角撇出一丝流氓笑意,“嗯?不仅爬床,还投怀送抱?”
本就没存什么安生心思,任川哂笑一声,伸手就摸上了江桓的胸膛,刚想撩一句,指尖却触碰到了层层包裹的纱布。
就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针,蓦然刺了一下他的心。
江桓也沉默下来。
艾滋病三个字就仿佛是死神的铡刀,阴魂不散,歧视,折磨,病痛,幻化成了活生生的噩梦。
江桓发现了任川的恐慌,低下头,把他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呵出来的热气喷在他的耳廓,“别怕。”
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病床上本就奇怪,更不要说一个还贴在另一个的胸口,有一种尴尬而暧昧的气温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任川吸吸鼻子,放纵自己融入江桓的怀抱,心脏绞痛着,“如果是真的,我……”
“如果是真的,那也是我的命。”江桓很笃定,“你不需要自责。”
两具身体相贴着,皮肤上浸润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任川不知道是怎么了,头一次与人躺在一同一张床上没有动任何的欲念,只想要手足相抵,这么亲密地拥抱着。
“睡吧。”江桓在任川耳边低语着,“别多想了。”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江桓转过身去,背对着任川,不想再看见他的眼睛,否则自己的心会被刀锋割开,流出来的鲜血会滋养别样的玫瑰。
夜很深,任川凝视着江桓宽厚的脊背,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上那一道伤口,再敏感脆弱的嫩肤上,写下一行诗。
我的渴求,我无止尽的欲望,我不定的去向!
黑色的河床上流动着永恒的渴求。
第二天早上他们早起,去疾控中心,在车上,任川死死拽着江桓的袖子,紧张的手心汗湿,心脏鼓点一样砰砰跳着,预想着最糟糕的结果,又祈祷着千万不要中标。
艾滋病检测有专门的科室,大门紧闭着上面大写的标语,闲人免入,江桓看一眼任川,犹豫着,“要不然你……”
任川率先伸手去推门,“我陪你。”
科室里很多人,大部分是年轻男人,听到开门声,都伸长了脖子看过来,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什么笑话。
任川让江桓坐下,去窗口领了血液自测试制和消毒棉签,蹲在了江桓面前,撕开包装。
江桓拦了他一下,“别动,我自己来。”
任川看他一眼,很坚持,“我来。”
很多人都在看他们,目光如芒刺在背,四周响起细密的窃窃私语声,想不听见都难。
任川选择了屏蔽,用采血针扎破江桓的手指,而后用采血管采血,滴在试纸卡上,再滴入缓冲液。
旁边一个年轻人碰了碰江桓的手臂,“哎,你男朋友很帅。”
江桓被“男朋友”这个词刺了一下,眼眸闪烁一瞬,“谢谢,但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样的澄清在他人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反而有点像是故意遮掩,年轻人脸上出现了暧昧的笑容,“哎呀,都这样说,都来这里了,还有必要遮遮掩掩么?”
他还想和江桓说什么,却被任川横插一脚,“让让。”
年轻人让开了一个座位,任川坐了下去,将他与江桓给隔开。
这样宣誓主权的动作意味深长,江桓多看了一眼任川,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后揭晓答案宣判命运的时候到了,任川死死握着试纸,不敢去看。
“看吧。”江桓劝他,“没什么。”
任川勉强吐出一口气,“真中了,我也陪着你。”
“嗯。”江桓笑了一下,握住了任川的手,用柔和的力道掰开他的掌心,取出试纸。
试纸上面只有一道杠,阴性,他是安全的。
任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死死拥抱住江桓,趴在他的肩背上大口喘息,像条濒死而又重生的鱼那样张着嘴,“太好了……”
就仿佛是重获新生一样,任川觉得自己的命运也被宣判了,这一刻,他想要拥有江桓,独占他的生命,而非只当一个风流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