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隐藏在斗篷下的眉头轻轻一挑,她倒是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居然这般的曲折。
然而,昔日的秦蕤真的会放过她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会这般相信秦蕤,可她心里面却也和明镜似的,秦蕤不会轻易撒手。
那人已经入魔了。
“那么后来呢?将军可曾有过一点后悔?”
洛宓一双手默默地蜷缩起来,她想要为合格等待他营救的甄宓要一个答案。
“楼主,你对当初的事情好像甚是在乎,可是这在乎的理由又是什么?”
甄源不是一个傻子,瞧出她对洛宓的事情上心,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只是,任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昔日早已经身死的女儿会在别人的身体中活了下来。
“不过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罢了,将军又何须这般小心谨慎?陈年旧事罢了,莫不是皇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我后悔了。”
半晌过后,甄源才将自己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无奈说了出来,当看到女儿一点呼吸都没有得躺在那里时,他已然后悔了。
后悔自己过于相信秦蕤,后悔自己养大了甄凝霜的野心,同时也后悔当初不应该让她嫁入许国公府。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后悔着。
“我们该走了。”
自打入了固国将军府,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只是比起她刚才那平淡的语气,此时更有几分释然。
走出固国将军府,二人寻了一个颇为隐秘的地方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楼主对甄家的重视着实令我瞠目结舌,我相信就算没有那些条件,你也会命人给他解了相思蛊。”
藏尘是一个洞若观火之辈,从那短短的话语里面也能瞧得出她对此事的看重,否则今日不会出现在固国将军府。
“你说得对,本座同甄宓确实有些缘分,所以此次也算是替她问一个答案罢了。”
洛宓虽然和藏尘相处的时间极浅,却也知晓他是一个执拗的性子,得不到一个心满意足大的答案怕是又要缠着她不放。
“……楼主和甄宓认识?”
藏尘眯起了眼,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妹妹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书呆,平时被母亲拘着读书写字,应当是养成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江湖当中的亡命之徒认识?
“本座和她之间的渊源说来话长,倒是藏尘公子,你对甄家的事情似乎也极感想去?难道是因为令师的原因?”
洛宓知晓长孙清风是藏尘的师父,也是当初和甄家结怨颇深的人。
“确实和家师有些关系。”
至于别的藏尘也没有多说,当日他已经透了太多的底儿,自然不会诉说更多的隐情。
“本座犹记得藏尘公子的允诺,今日待在这里实属不该。”
她以当初的救命之恩索求他的帮助,可他居然这般敷衍了事,着实让她心中不喜。
“楼主放心,我既然愿意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自然会将洛家兄妹送到南陈。”
他说到此处声音微顿,就连低着的头颅也微微抬高了一些,颇为不解地望着洛宓。
“只是,楼主可要想清楚,真的要为了洛家兄妹的性命便抹平我昔日的承诺吗?”
当初她得救之后自然允诺她一些事情,可此次若是接了这活儿,两个人便算是互不相欠了。
他藏尘的允诺,可是很有价值的。
“自然。”
“楼主对洛家兄妹倒是掏心掏肺。”
“……这才是公子想问的话吧!”
洛宓轻嗤一声看向了藏尘,也难为他了,兜兜转转才问到了事情的本质所在。
这是开始怀疑她了?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毕竟江湖传言楼主绝情歹毒,可不像是一个会做赔本买卖的人。”
洛家兄妹若是有利用价值自然两说,可如今东洛已经被秦蕤把控的死死的,也就是说没有一点哗变的可能。
那么,楼主为何要安全将人送走呢?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里面的关系才是他迫切需要知晓的事情。
“正如你所说,我确实不是一个会做赔本买卖的人,送走洛家兄妹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经营织梦楼。”
“洛宓的缘故?”
他一早就听说织梦楼的雪主是东洛的宓公主,如今听她这般说也不由得想到这一层关系。
可是,洛宓值得她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她好歹也是本座手中的利刃,自然不能轻易折损。”
“利刃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束之高阁,凭她一个人的能耐怕是很难绝处逢生。”
也不知道为何,听闻洛宓和自己妹妹长得相似之后,藏尘对洛宓摆弄隐隐有了些许的敌意。
或许在他的心中,他的妹妹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这便要看她的命了,本座相信她不会轻易折损在北秦的后宫。”
其实洛宓心中早已经有了离宫的反感,只是相比较离宫她更想知道地宫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和秦蕤虚与委蛇。
洛宓和藏尘分别之后并没有径直回了宫廷,而是亲自去见了碧家夫妻二人。
两个人见到洛宓也极为惊诧,他们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居然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着实让人有些诧异。
瞧着二人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洛宓虚抬了一把示意二人起身,等他们站定在会后他才紧着询问。
“听说甄源身上的蛊虫已经驱离?你们把那相思蛊拿给本座瞧一瞧。”
“诺,”
碧琼君忙忙将自己那只装了蛊虫的玉瓶给洛宓献上去,她体内的寒冰之毒时不时便爆发一次,可是离不开这位活祖宗。
洛宓接过玉瓶,将那透明色的蛊虫放了出来,见它一个劲在小几上蠕动,脸上的神情瞧上去有些阴郁。
就是这小小的东西,害死了她的母亲?
当初若不是父亲的琵琶别抱,若不是自己二兄惨死的消息,她的母亲或许不会那么早便香消玉殒。
只是,她眉间忽然又露出轻嘲来,自己的母亲真的是被这只蛊虫所害吗?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刽子手呢?
想到此处,她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枚银针,刚才还在小几上蹦跶大的蛊虫摆弄这样一命呜呼,彻底地瘫死过去。
那胖嘟嘟的蛊虫,明显是被迁怒了。
碧琼君望着这一幕合了合唇角,她倒是没有想到楼主连一只蛊虫也不放过,这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佛?
好在她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就算心里面再不舍也不敢流露半分,而就在这个时候厢房的门忽然被叩响。
“碧夫人可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