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抿着唇角一声不吭,他这次之所以离开南陈和这不无关系,夹在胞姐和帝王之间,他也极为难做。
他想做一个纯臣,可父亲离世时的话却像是警钟一般让他不得不听,他终归不能任由长姐一个孤军奋战,最终落得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
他想当一个懂事的胞弟,一个可靠的舅父,可家族的存亡,与帝王之间的情谊却成了巨网,让他负重前行。
“你背着这样巨大的包袱,为陈逍遥卖命,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心思难测。”
魅影一直觉得傅宣是一个很好看懂的人,他看上去身长如玉,待人谦和中透着疏远,喜好极好把握。
可是这几年,他的性情愈发难以琢磨了。
“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岂是你能看懂的?”
傅宣淡淡的斜睨了魅影一眼,世人都认为魅影曾经疯狂地迷恋过自己一段时间,甚至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她对自己的迷恋不过是飞蝶好色,狂蜂好蜜。
这个女人的心是冷的,又岂能真心实意地对待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她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朋友’二字代表着什么。
“呵!”
魅影冷笑了一声,对于他的说辞显然不屑一顾,紧挑的眉头随之一蹙,将两个人的对话引到了此次的武林会盟。
“赵霖这个人你如何看待?”
“既然盛一旻默认了此事,可见这个人不会影响到两国的布局。”
傅宣知道太一阁是盛一旻推出来的江湖同盟,赵霖既然出自太一阁,那么想来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
魅影不会忘记最后一幕发生的事情,当初那三支连环箭出现后,赵霖极有可能躲不过最后那一箭。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藏尘和洛宓同时出手,可见赵霖的身份并不简单。
“你心思太重了!”
“……”
魅影愣了一下,好半晌过后才斜睨起双眼瞥向傅宣,这人莫不是被天真和圣父同时附身了吧!
同一时刻,太一山的激斗终于逐渐消停,洛宓站在山顶上默默看着联盟的人朝着太一阁靠拢。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许霖的事情我师兄自会处理,不需要别人插手,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许霖走后,洛宓便将几名神情晦涩的金吾卫带到了这座山巅,虽然几人从始至终都不曾说明他们保护的是何人,可能被顾宸派遣金吾卫保护的人,身份应当不俗。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名讳?日后在下陪同主子一起同您道谢。”
站在最前头的金吾卫朝着洛宓抱了抱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在这拳拳感激之下还藏着少许的试探之意。
“你无须知晓我的名讳,将我的话语带给你主子便好。”
洛宓又不是刚出茅庐的雏鸟,焉能瞧不出他话语里的试探?唇角轻轻一扯,拒绝的话张嘴便来。
“早点下山吧!若是落到别人的手中,怕是要埋骨于此了。”
洛宓的眸光透过层层密林看向了西北角的一个方向,微微一哂便将眸光移了回来,带着冬时飞踏而去。
几人瞧着她快速离去,才默默地长出了一口气,额上密集的汗珠也骤然减少,可见洛宓给与他们的压力并不小。
“终于走了,她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发现了天一大人的踪迹?”
他们寻到天一的时候,天一已经奄奄一息,那原本护着他的人已经被江湖中人围攻至死,几人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他救出来。
只是救出来后好景不长,一时不慎居然被霖公子抓了行踪,导致后续事情的发生。
“应该是发现了。”
她最后那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先带天一大人下山,别的以后再说。”
为首的金吾卫最终做出了妥帖的选择,这个时候可不是寻根问源的时候,否则极有可能一起折在这里。
几个金吾卫带着天一匆匆离去,并不知晓他们的行踪从始至终都在洛宓的把控之中,若不是她命冬时将一路把手的人引开,他们未必能顺利下山。
“主子,您的身份。”
“无妨,我们去拜访一下师兄。”
“怕是有不少人会怀疑。”
“有人承认便能打消这些怀疑。”
洛宓急需要一个身份接近许霖,青云寨最近一段时间和西盛极为要好,而媚姑又是西盛的座上宾。
她若是以藏尘师妹的身份出现,和许霖碰面的机会也比较多。
冬时拗不过洛宓,只得默默地跟着她朝太一阁的方向前行,守门的人正好是青云寨的人,听闻洛宓是藏尘的师妹整个人瞧上去有些恍惚。
“还不带我进去找我师兄!”
洛宓已经给自己找准了定位,从这一刻起她便是藏尘娇蛮不讲理的师妹,唯有这样才能和从前的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就算是熟悉自己的人也瞧不出真假来。
“姑娘,这……”
“将这个拿给他看,他自然会亲自接我。”
洛宓将半块玉佩给那守门的人递过去,笃定的神色令后者不敢有任何小觑的心思,唯恐自己一时不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好嘞!”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藏尘怀揣着那半块玉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洛宓后脸上难掩喜色。
“师妹啊!你终于来了。”
“是啊,师兄。”
洛宓说着脸上适时地挤出两滴眼泪来,那激动的模样真是闻着触情,见者落泪。
青云寨的众人瞧着师兄妹二人初初见面便热泪盈眶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天雷轰顶。
——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家寨主还有一个师妹?
藏尘慌忙将人迎进去,屋中只余两人时二人的神色才微微收敛,刚才多变激烈的情绪一扫而空。
“你怎么出山了?”
“听说许霖在这里,我便过来看一看。”
洛宓和藏尘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所以就算是五年后再度重逢,也没有多少不适和违和,反而像是老友重聚一般。
“对了,你还得帮衬着圆了师妹的身份,否则怕是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师妹?你可为难死我了。”
若盛一旻不适竹君子,她这身份想怎么来便怎么来,可谁让盛一旻对自己知根知底呢?
他知晓自己没有师妹。
“有困难?”
洛宓愕然地望着藏尘,这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吗?怎么搞得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一般。
几年不见,这应变能力逐步递减了?
“盛一旻对我的过往知之甚详,你的存在瞒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