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也到了开饭时间,一到饭点,楚老太在灶房前吆喝一声,家里老的小的齐齐地涌了过来。
在老家伙里,江老的动作最为灵敏,如果不看他那满头的华发,一点都看不出年龄。
他灵敏迅速的蹿进灶房,占据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有酒有肉。
自从来了楚家,他才知道原来日子是这样过的。
他以前过的是个什么鬼?
现在想起来他都咬牙切齿的后悔。
要是萧景瑜他们能早点找到他,他就能早点享受这样的人生了。
前面那些日子都白白浪费了。
楚楚一进来就看到了,江老手里抱着一坛子酒,正在大口大口的喝酒,时不时再往嘴里塞下一块肉。
“楚楚,你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吧?那些个来使应该要准备回去了。”楚老太坐了下来,“他们一走,景瑜应该也能休息了吧?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说不定,虽然来使要走了,但是大将军还在,他要陪着小师弟一起招待。”
她也想他回来。
但是他处于那个位置,身不由己。
“那估计是回不来了。”江老摇摇头,“皇上身体大不如前,太子殿下心性未定,再加上旁边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他需要协同处理,哪里能那么容易抽开身。”
楚老头给江老倒酒,“回不回来也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年节嘛,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都是过节,不必守着这一天。”
“我这不是心疼孩子吗?你看一看那萧家像个什么样的,景瑜跟他父亲那边关系不好,过年都只有他跟他娘,别人家里过年都是团团圆圆,热热闹闹,整整齐齐的,就景瑜跟他娘两个人待在府中,虽说下人多,但是却没有一点烟火气,这哪能叫过气。”楚老太道。
“娘,你要心疼的应该是萧娘子,这过完节过年的宫里肯定会设宴相待,景瑜是肯定要入宫的,就只剩下萧娘子一个人在府中了,以往还有小雪陪着他,今年就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了,她也不能随意出来,那么大一个萧府呢,那才叫可怜。”楚老二道。
楚老太想想确实也是这样,“也是,她一个人在家中那才叫可怜,景瑜留在京城回去的时候还能陪陪她算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某人一瞬间就被一家子抛在了脑后。
楚楚在旁边听着嘴角狂抽。
不知道要不要可怜可怜萧景瑜。
不过她也去不了京城陪他。
她想趁着现在不怎么忙,再把酒坊的年计划整理一番。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京城传来消息,南迢国王爷在东陵境内遇刺。
南迢国靖王,自幼不良于行,听闻医毒双绝,在东临国出现,近日递上文书,前来东临寻医,在西昌离开的后两日到达。
然而刚一到东临境内便遭遇刺杀。
南迢与东临去年才谈合成功,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儿,两国关系变得极为不稳定。
一年前的那封谈和书,现在就是一张废纸。
南迢皇随时都有理由找他们开战。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西仓的使臣团马上就要离开了东临镜内了。
要是西昌三皇子也在东临,出了点什么意外。
那东临将遭受绝无仅有的大危机。
“立即传信到边城去,尽全力找人,十里加急!”
皇上冷声下令。
这段时间不会太平了。
腿不能走,转着个轮椅前来寻医,遇到刺杀,难道他还能自己转着轮椅跑路不成?
这件事情恐怕另有蹊跷。
事情很快传出,朝野震动,风声鹤唳。
萧景瑜也有的忙了。
另一边左国公,看向萧府的方向。
目光高深莫测。
靖王失踪,南迢必定大怒。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日,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陵。
不说所有的官员都被上头下令,严查寻人
即便是下面的百姓们,也难免心中惶惶。
失踪的可是南迢的靖王,虽是不良于行,但是在皇室中颇为受宠。
此次前来东临寻医,还有南召的一位将军陪同。
现在两国谈和不过一年,边关百姓的安稳日子才过了短短时日,偏偏这靖王就在东临国土上出了事。
这还得了。
两国之间肯定会出问题。
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皇室子弟在别国出事而隐忍不发。
楚家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院子里沉闷了好几天。
长辈们每日忧心忡忡,为萧景瑜担忧。
为东临担忧。
这么大的事处理,稍有不慎就是一触即发的场面。
老天爷就是不长眼,怎么那么喜欢生事。
让百姓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都不行吗?
整个边关官兵出动,正在极力寻人的时候。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东泉村的村口悠悠的停了下来。
而此时正有一大批森里的老家伙们正确在村口热议最近的八卦。
听到马蹄声齐齐的往马车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车帘被撩起,有两个十七八岁,长相极好的姑娘,从车上搬下来一张轮椅,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将车上的男子给搀扶了下来。
坐在了轮椅上。
男子身着富贵,生的一副好相貌。
只可惜不良于行。
像是没有察觉到众人眼光里的打量。
又或许是察觉到了,但是男子并不在意。
他看向这边的时候,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朝众人点点头,随即视线环顾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点了点头,“不愧是颇有名气的东泉村,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村里的老人家精气神也足。
看来他们的生活挺好的,没有忧烦的事。
否则怎么会养出那么好的精气神来。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东泉村来做什么?”很快人群中有人朝他们发问。
探究好奇,带着一丝丝警惕与戒备。
却又显得很淳朴。
“这位老人家,我们是来找东泉村楚家的,不知可否为我们指一指路?”随行的姑娘当中有一人朝人群中行了个礼,问道。
“找楚家?喏,楚家的老头就在那边呢,你们去找他就是了。”
听到这些人是来找他家的,楚老头已经站了出来,视线盯几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看向男人的腿时,目光了然,“是来找我们家楚楚求医的吧,我们家离这有些远,需要走上一段路程,你能跟着就好,刚好要回家吃饭了。”
“那就多谢了。”年轻男子朝楚老头点头致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他也在打量着对方。
鹤发童颜,精气神在一众老人家当中是最好的。
楚老头在前方带路,两名侍女推着年轻男子跟在后面。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楚家门前,人还没进去,楚老头的大嗓门就炸呼开了。
“快来烧壶水,家里来客人了,楚楚在不在呀?”
“人都还没进门呢,炸炸呼呼个啥呀。
楚楚在院子里呢,你喊一声就成。”灶房里楚老太同样声音洪亮。
两人交谈的功夫,年轻男人已经将整个楚家大院打量了一遍。
一点都不是平常的农家。
看起来倒是别有新意。
到处都显得生机勃勃。
将人请到院子里,楚老头的大嗓门便吆喝开了,“楚楚楚楚,快点出来,有人上门寻医了。”
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缕不一样的色彩,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凝神一听,便听到最里面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答应声,“爷爷,我就来了。”
声音如黄莺出谷,煞是好听,听在心里很是舒服。
不一会儿,便见一少女,从内院缓缓走了出来。
身形纤细婀娜,干净素雅。
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沉静的气息。
“是你要寻医?”
“正是!”
“那就请往这边!”楚楚做了个手势。
接下来的时间,让本就应该失踪在东临边镜的南迢国靖王如坐针毡。
他进了一间满是药香的小院子,面前的小姑娘切脉诊脉,专注于其中,久久没有动弹。
良久,楚楚收回了诊脉的手。
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的侍女紧张道,“楚姑娘,如何了?我们家公子的腿可有的治?”
楚楚脸上露出难色,“尚未可知,脉像上没有任何问题,暂时没有看出症结所在。”
“楚楚楚楚,听说来了个坐轮椅的人,怎么样?有没有研究的价值?有的话让我研究研究。”声到人未到。
听到这声音,就算见惯了风雨的靖王都忍不住嘴角狂抽。
两位侍女更是脸色有些难看。
研究?
研究什么?
研究她们主子的腿吗?
不过,她们到底没有出声,主子都还没说什么,她们身为下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况且这位身份不一般。
住在楚家,跟楚楚关系好,还能说出这一番话来的,不是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神出鬼没的医毒双绝还能是谁?
倒是楚楚,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道,“你先过来看看,这脉像着实有些奇怪。”
一听楚楚这样说,黎蔚就来了兴趣,伸出手替靖王诊脉。
“这位神医,怎么样?”看着黎蔚诊完脉也如同楚楚那般皱着眉头,那两名侍女立即问道。
黎蔚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楚楚,“你看出什么来了?”
“很奇怪,从脉像上来看毫无问题,看不出症结所在。”
“我也是一样。”
靖王皱起了眉头。
他这双腿找无数的名医看过,同样是查不出症结所在,双腿没有问题,但是就是不能行走。
现如今眼前这二人也这般说,难道真的药可以。
看着他这个样子,黎蔚翻了个大白眼,“大兄弟你皱什么眉呀?虽然说卖相没有任何问题,但不代表我们检查不出来啊,你这个样子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靖王一行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黎蔚跟楚楚。
黎蔚冲着楚楚狂眨眼。
楚楚嘴角狂抽,“如果不赶时间之后,我用金针再同你看一次。”
“我不赶时间,我现在就可以。”
“可是我们赶时间!”黎蔚跳了起来,直接就往灶房里跑,“我们要去吃饭!”
楚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也要吃饭。”
灶房里传出来阵阵饭菜香味。
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靖王突然就感觉饿了,点了点头,“那正好,我也饿了”
对他的反应楚楚并不觉得奇怪,相反他觉得十分正常。
这人一看就是厚脸皮的,厚脸皮的人她也见得多了,并不差这一个。
见人上了桌,楚家人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热情的招呼他,两个侍女也没有落下,一并让进来了。
饭桌上多了几个人,对楚家人也没有什么影响。
以前来他们家寻医问诊的人,要是没吃饭的遇上饭点他们也会招呼入座。
楚家人好客,好成习惯了。
对于楚家人好客的程度,黎蔚暗自翻了个大白眼。
这家人,什么人都敢往桌上招呼。
这样想着生怕人跟他抢了似的。
筷子飞舞。
江老也是一个德性,一口酒一口肉,好不欢乐。
“老头,你今天喝酒已经过量了,这是最后一杯,喝完就不能再喝了。”边吃楚楚边嘱咐江老。
药酒虽好,但终归也是酒,过量饮用总是不好的。
江老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驳,“哪里过量了,哪里过量了,中午那顿就不是我喝的,那是你爷爷喝的,我才喝了一小杯!”
“你要是耍赖,明天就只给你半坛!”
“嘿,我说你这丫头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是故意克扣,说好了让我喝个痛快的!”
楚楚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不经意的道,“最近家里酒窖的酒总感觉分量变轻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猫呀,耗子呀,半夜偷酒喝。”
“!”
江老的嘴立刻就像装上了拉链似的,不再发出半点声音,乖乖放下酒杯,低头扒饭。
楚家人的视线齐齐都看向了他,忍不住憋着笑。
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也就这个小老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掩耳盗铃。
笑完江老,一家人的唠嗑内容又转到了边境那边。
“南迢靖王失踪也不知道人找到了没有?”楚老太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能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年,现在是别想了,景瑜跟阿襄那边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南迢王爷,说起来这件事跟咱们家还有些关系,我听是说那王爷是来寻医治病的吗?也不知道那王爷得了什么病,很有可能是过来找黎蔚的,现在在咱们东临国的国土上出了事,那那边的皇帝可不得找咱们东临的麻烦?”
黎蔚:“啊?楚爷爷,您叫我?”黎蔚抬起头,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脸茫然。
众人,“……”
黎蔚:“啊?楚爷爷,您叫我?”黎蔚。抬起头,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脸茫然。
众人,“……”
见大家都没有搭理自己,黎蔚再一次低头干饭,再不快点吃,过会儿就没了。
“我估计这是景瑜跟阿襄那些政敌干的,为了争夺权力,那些人连国都不顾了。”
“爷爷,这可说不准,我们跟南召才谈合不过一年,两国和平共处,现在南召王爷不过才入我国边境,便出了事情,也许是其他国家的奸细,见不得我们两国和平相处,想要从中挑起事端,引起两国争锋,他们好做渔翁之利,朝堂上的事咱们也不清楚,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在旁边看着。”楚北道。
楚北看向楚楚,“妹妹,你觉得呢?”
楚楚皱了下眉,“不管是谁,生事对于我们东临来说都是大麻烦,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希望靖王,人没事并尽快把他找出来。”
楚家人口中的当事人优雅用餐。
嘴里勾起一抹淡笑。
等吃完饭,楚家人给靖王安排了个住处。
吃完饭后洗漱一番,楚楚去找了黎蔚一起商讨靖王的病症,但是也只是稍微有了些许头目。
按理来说双腿不能行走必定跟神经有关,可是他体内的神经中枢完好并没有压迫或阻滞的现象。
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楚楚回了房中,打算去空间好好思考一番,一般他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进了空间,闻着药香便能沉定心绪。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楚楚沉思,不知不觉时间便流失了过去。
转眼已是夜深人静。
出家人都已经睡下了,静静无声。
偶尔村中会传来一两声狗吠。
轮椅压过底面,几乎无声。
在即将到达四进院时,一柄利剑顶住了男子的喉咙,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阴森的寒光。
“公子哪里来回哪去。”
靖王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剑身又进了半寸,凉意贴上了他的喉咙。
“我只是睡不着想出来,想出来晒晒月光而已。”
萧蓝冷冷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也不后退,他要是敢进他的剑,就会刺破他的喉咙。
靖王想了想,打商量,“我确实没有坏心,要不你进去帮我通报一声,看看我能不能进去逛一逛?”
“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你爬着回去!”
楚家忌血腥,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跟眼前的人废话。
“楚姑娘,不知可否方便让吴进去?”靖王看着眼睛不退让的女人扬声道。
萧蓝脸色一沉,“无赖!”
说说便要执剑向他砍去。
不一会儿,便穿了一阵打斗声。
四进院,楚楚揉揉头,“让他进来!”
“姑娘,他是男子,想要进去并不方便,这时候放他进去不好!”
“无妨!”
“可是这样会坏了你的名声……”
“放心,便是他想,他也做不了。”门被打了开来,楚楚站在四进院前面。
“!”
众人怪异的目光皆落在靖王身上。
靖王:“……”
想要揍人。
听闻楚楚这样说,萧蓝也没有再拦着了,将人放了进去。
靖王黑着脸朝四进院的内院而去,“真没想到,小小一个农家院里竟然还藏了侍卫。”
“公子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尚未遇到罢了。”
在院子里坐下,看着推着轮椅缓缓驶来的男子,“这么晚了,想要闯进来,公子不只是想晒晒月光吧?”
“你先说清楚,我想做做不了是什么意思?”靖王目光直直的看向女子。
楚楚也不闪躲,同样睁大了眼睛看着男子,笑着道,“我是什么意思,公子难道不知吗?你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
靖王扶着轮椅上的手慢慢扣紧,指尖泛白。
身体紧绷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不过就诊了一次脉,就能知道这些信息,真不愧是颇具名气的小神医,名副其实。”
“相信你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吧,医毒双绝?”
“准确来说是冲着你两人来的。”
“其实这些病不完全是诊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少女的眼神落在他的双腿上。
靖王只觉得今天的月光晒得格外不爽。
收起了神色,他的手搭上了毫无知觉的双腿,“我寻遍了天下名医,几乎无人能治,这些年来,小神医名声鹊起,医毒双绝也出没在小神医身边,你们二人是我最后的希望,若是连你们二人都束手无策……”
靖王虽是笑着,但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也带了一丝迷茫。
楚楚抬头看着月光,“今日只是诊了脉像,待明天再用金针探查一次,我才能给出确切的结果,大夫也是常人,能一遍一不能一那也是你自己的命。
我刚刚也跟黎蔚讨论过了,你也说过我们二人是你最后的希望,相信东临医毒双绝的名头,你也不会是才听说。”
靖王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就笑了,“楚姑娘的聪慧,倒是出我所料,能认识你这样的女子我很高兴。”
她刚刚说,东临医毒双绝。
这句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说,他
她知道他并非是东陵人。
“我也是在猜测而已。”楚楚笑。
“一猜就中,很是不简单”
“南召靖王顾沉,不良于行,此次前往各国寻医,刚到东林边界边遭遇刺杀。”楚楚看着眼前的男子,“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明明应该在边境九死一生的人,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东泉村?”
身份已经被识破了,顾沉也不再瞒着了,“边关那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从我开始启程前往东陵,他就成了我。”
“那你以为你的替身现在是死还是活?”
“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坐着轮椅还能怎么跑?”
楚楚沉默。
在这些上位者的眼里,他人的命,什么都不是,皆是草芥。
从他们嘴里说出一个人的死亡总是不痛不痒,引不起半点波澜。
“夜已经深了,公子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月色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
“我看你这院子挺不错的,要不你在这里给我弄个房间,我直接在这里歇息就得了。”
楚楚站起身来,“将靖王现身楚家的事情传到京城,要萧景瑜跟小师弟他们过来逮谁人,这个时间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楚家一步。”
顾沉坐在轮椅上,看着少女回房的背影。
在原地愣了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然后突然就笑了。
果然有传闻中所说的那般。
与此同时,京城
萧景瑜正在赶往码头的路上
是他疏忽大意了,既然那南召王爷是前来寻医的,此前他也经历过几次刺杀,那么这一次经历刺杀之后,失踪难免不是他自己搞的鬼,他竟然敢这样做,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怕是故意安排这一出好脱身,前往东泉村
毕竟鼎鼎有名医毒双绝就出没在东泉村。
想到这里,萧景瑜的脸色尤为难看。
第二日用过早饭,楚楚和黎蔚就开始准备为顾沉行针。
黎蔚将楚楚小诊室的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为了光线更亮他还在周围点上了几盏照明用的小灯笼。
将金针等用具准备好,楚楚示意黎蔚将顾沉的衣服脱掉。
却被顾沉给制止了,他深吸一口气,“我自己来。”
他虽然腿不能走,但是还没有累到连衣服都不能穿的地步。
黎蔚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直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就站在床前看着他,看他脱衣服。
顾沉的脸皮虽厚,心里也忍不住想要骂娘
这两个人都在床边抱着手,看他换衣服。
可真是够变态的。
他咬了咬牙,几下就将身上的外袍脱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犹如死尸一般。
破罐子破摔了。
黎蔚在旁边看着,由楚楚行针。
金针走遍男子的周身穴位,看着针头颤动的幅度,楚楚跟黎蔚皆是面无表情。
只是楚楚的眉头慢慢皱起。
黎蔚看向楚楚,眼中闪过兴奋。
感觉又可以偷学到一招了。
“我觉得我现在的形象就跟案板上的猪肉相差无几。”顾沉苦中作乐的自嘲道。
“那肯定的,这猪肉多少钱一斤呀?”黎蔚开口。
楚楚:“……”
顾沉:“……”
过了好半晌,楚楚将将金针收回,朝黎蔚使了个眼色,黎蔚立刻会意,走上前去动手脱去顾沉身上仅剩的一件内衬。
这一次顾沉终于绷不住了,他伸手紧紧握住黎蔚的手腕,脸色阴沉了下去,“楚姑娘适可而止,若你二人医术不精,不治也罢。”
楚楚抬头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也不动,“你来找我们,而且首先要求的不是黎蔚来医治你,不仅仅因为我是你的最后一丝希望,那是因为我是女子,不是吗?”
黎蔚有些茫然。
这是搞性别歧视?
顾沉浑身一阵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楚,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你……”
黎蔚想要即将楚楚挡在身后。
却被楚楚制止住了,他看着顾沉,“你想要杀我灭口吗?”楚楚淡然自若,不将顾沉的反应看在眼里,“你是患者,我尊重你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不想医那便不医,我们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顾沉紧紧的盯着楚楚,将楚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轻声问道。
“就在昨日。”
“所以我这是自己暴露了?”
“你大概不知道女大夫比男大夫在某些方面要细腻敏感一些。”
“治吧,都走到了这一步,治不治你也都知道了,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
“那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不会!”
黎蔚:“!”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啊喂。
不了解二人在说什么,但是好像是一件大事,黎蔚只能在一旁好生看着,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生怕错过了什么,也怕顾沉一个激动,朝楚楚出手。
却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就见黎蔚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黎蔚:“……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沉收回了视线,黎蔚也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眼神里的冷意,跟萧景瑜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他看着他的时候,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他一定要留下来看的!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将视线从黎蔚身上收回,顾沉叹了一口气,传说中的医毒双绝,竟然是个傻的。
在看向楚楚的时候,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团红云,有些别扭,跟刚刚看黎蔚完全不同,“那你快点,不穿衣服我冷!”
楚楚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现在已经入秋了白日里的温度,便是不穿衣服也不会得风寒。”
顾沉哑口无言。
楚楚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在黎蔚的协助下,将顾沉轻轻的翻了个身。
视线顺着背脊往下看,在背脊骨的某一处,伸手按了下去。
“这里怎么样?痛吗?”
顾辰摇头,“没有任何感觉。”
黎蔚也伸手按了一下,惊呼出声,“你这里少了一节骨头!”
顾沉双手骤然的抓住身下的床单,青筋暴起,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楚楚跟黎蔚。
“或许是因为你的下半身全无知觉,所以并没有察觉体内的残缺。”楚楚开口,“而且从外观上来看,这里没有伤痕。”
黎蔚看了看那少了一节脊椎骨的地方,又看了看顾晨的腿,“看来取走了骨头的人医术极为高明。”
原来刚才楚楚他们说的是这个。
他可算是明白了。
顾沉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这就是我双腿不能行走的原因?”
楚楚点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顾沉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任由黎蔚他穿好衣服,让楚楚跟黎蔚准备出房门时,才开口道,“两位神医,少了一些骨头还能医吗?”
黎蔚看向楚楚,这个他可没有把握,但是楚楚一定行。
“有点难度,可以一试。”
黎蔚眼睛一亮,楚楚说的可以一试,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就像先前那个开颅手术。
“两位神医的这个恩情我记下来了。”
“别别别你别记,以后只要不要吓我就成。”黎蔚赶忙出声。
楚楚:“……”
顾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