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书]
“李教授啊,这个小家伙能折腾的劲儿,远超我的想象。当年的陈半两,也没有在书院中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站在窗前的韩先生,看了在边上静静喝茶的李教授一眼,苦笑着说道。
“这可是你有意而为,你要是不硬将他给推到教授的位置上,他能这么折腾么?”李教授淡淡的说道。
韩先生坐回桌子旁,“我就是觉得很好玩。有些人看不得我书院没个声响,看不得我书院独身世外,非要让书院热闹一番,那我就遂了他们的意。”
“只是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显摆起来,我本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藏书阁,躲避事端。想不到、算不到,跟陈半两是一样的。”
“对了,他在藏书阁中写的那个药方你也看到了吧?你觉得如何?当年陈半两就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却着落到了他的孙子身上。”
“你不是也看过么?又何必来问我?”李教授略显无奈的说道。
“乐乐的方子,我觉得就很好。虽然说药物始终是外力,可是外力也是修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何必对人干涉那么多?”
“还有,当年半两离开书院之前,你曾与他有过长谈。憋了这么多年,我想问问你,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明明是在问话,可是李教授却是用的陈述语气。听得韩先生也是摇头苦笑,没想到这把火还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半两有大才,那日他与我探讨最多的还是修行。”想了一下后韩先生说道。
“恐怕半两也不会瞒着你吧?他修行的方式与咱们相比,多少有些不同。你可以说他是独辟蹊径,也可以说是自创一派。”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陈家人皆是精才艳艳之辈,即便是这个不懂修行的陈乐,在功法的理解上,也有那么多独到的看法。”
“当年啊,我真的很动心。想要将半两给留在书院,我看谁人敢来跟我要人。正是这个老混蛋,害得我的妹妹终身未嫁。已致通玄,却始终不肯迈出这最后一步。”
“迈与不迈有区别么?”李教授仍旧淡然的说道。
“我知道,你跟我没有说实情,我也懒得问了。但是我要告诉你,在书院内,乐乐这个孩子不能够出现任何闪失。”
“这是半两最后的血脉,能留下,要留下。不能留下,也得留下。再有,你姓韩,我姓李,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兄妹之称。在那日你留在书院不肯出去,哪里还有什么兄妹。”
李教授说完之后,将手中捧着的茶一饮而尽。轻轻放下茶杯,缓步走出了韩先生的小楼。
韩先生木然的看着那个空茶杯,半响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半两,你这个老匹夫啊,害得我好苦。来日到了阴间,我要让你好看。”韩先生自言自语的说道。
“嗯,现在找不到你,我就拿你的孙子玩。即便是婉莹怪我,我也不怕,她就算是再不承认,我也是她哥。”
韩先生说完之后,好像心中有了底气。拎起边上的茶壶,给自己的茶杯里也倒满,端起来后一饮而尽。
只不过刚脸上露出来的笑容,却在转瞬间化成了苦笑。也不知道是心里苦,还是这杯茶太涩,或者兼而有之。
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床边。在床头上摸索了一会儿,床上传来了咯吱吱的声响。伴随着声响,床板侧翻,露出了内部空间。
韩先生一摊手,从里边抱出来一个铁盒子。并不是很大,却闪亮得很。足以证明这个铁盒子,这些年没少被人把玩。
“哎,老匹夫啊,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是永别。”韩先生伸出手摸着盒子轻声说道,眼角也挂上了泪水。
在小楼外不远处回望着的李教授眼眶也红了起来,不认哥哥,是自己对自己的惩罚。不突破到通玄境,也是自己对自己的惩罚。
如果当年的自己不是那么任性,也许就没有人会去在意陈半两,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灭门惨案。
都怪自己啊……
想到这里,心绪不宁之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身体中涌出,将她身体周边的小草和树干都压得弯向了另一边。
李教授皱起眉头,嘴角处一缕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随着血液滴落到地面上,那股激荡出的无形的力量消失无痕,大树也挺直了身躯。唯有那些小草,还是以李教授为圆心,向着四周倒伏。
轻轻拭掉嘴角的血液,李教授缓步走远。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夜晚。
学生们,还在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讨论着陈乐。有些教授们也凑在一起,议论着韩先生的乱命。
书院中的一些人,在刚刚李教授心情激荡元气外放之时,也从打坐中回过神来。
在藏书阁中的二先生,就是其中一位。睁开眼后,缓缓叹了口气。
平静了这么多年的书院,陈乐才来多久啊,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都给折腾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陈家的人,也是真本事。他们做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走出房间,从楼梯上看了一眼在一楼抓着书本却不停打瞌睡的陈乐一眼。有心将他给叫醒,让他多看些书。不过他抬起的手,却缓缓落下。
书院,欠陈家的,陈乐便是过来讨债的债主。如果没有陈半两,就没有今日的书院。在外人眼中强大无比的书院,他们有曾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什么世家、皇权,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以为自己取得了胜利,可是呢?他们根本看不到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他不希望有一日陈半两的话会应验,可是他也知道,陈半两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在信口开河。
到了那时候,势必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通玄境又如何?也不知道会陨落多少。
正在打瞌睡的陈乐仿佛感受到了二先生的目光,装模作样的坐好,假装在很认真的看书。也以为二先生没有看到,偷偷擦了一下腮帮上流出来的口水。
二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缓步走回床边。想要继续打坐,可是这个心,却始终无法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