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摆明了是要劝阻宫倾雪成为皇后的。
丞相本身就是想让皇帝另封她人为后,此时丞相夫人这么说,也算是夫唱妇随,理所应当。
周围一圈有心思的人,自然是纷纷开始应承。
“说的是啊,当时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不过妖妃因为陛下离宫,才对先帝下手,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就是,史书一代代传下去,旁人会怎么想陛下?”
“想想就担心陛下的名声,若是我是怎么都不肯让陛下抹黑的。”
“对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该一死了之,怎么能让陛下为难呢?”
“……”
如果说她们最初的言语还只是想打消宫倾雪成为皇后的想法,那么现在她们的说辞就是在逼死宫倾雪了。
毕竟只有一个死人对她们而言,才完全没有危险。
现在如果宫倾雪真的受不了多方的压力,一了百了的送了自己的命,那么所有的事情都算是迎刃而解了。
南初月自小被千般娇宠长大,嫁给君北齐之后更是被捧在掌心上,听着这些话更是守不住了。
她当即就挤到了人群之中:“是吗?那丞相夫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我怎么记得,当初丞相之所以被罚,就是因为夫人收受了贿赂,让吕相被罚俸吧?”
一句话让吕夫人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收受贿赂一直是官员最大的丑闻,吕相自认为算得上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却因为吕夫人这件事屡屡受到群嘲。
只是由于吕相成为吕相,才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对其调侃。
吕夫人听到这件事当即就怒了,可是转头看到说话的是南初月的时候,眼神里又透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皇帝离开之后,整个大殿上的女眷几乎就没有吕夫人不敢怼的存在,但是南初月绝对是个例外。
她是南家的嫡女,又是君北齐的正妃,身份摆在那里,岂是吕夫人敢轻易得罪的?
吕夫人眼神里透出不满,唇角却勾着笑弧说道:“看王妃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那些做什么?何况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做那些事情了。”
“是吗?”南初月走过去,看了眼吕夫人之后,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去,“事情有没有过去我不知道,不过每每有人提起这件事,还是让吕相面红耳热吧?”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影响了吕相的名声。为了吕相考虑,吕夫人还是考虑一死了之这件事吧,也省的吕相再被戳脊梁骨。百年之后,夫人也会被赞扬吧?”
淡淡的语调,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可言,偏偏又透着满满的嘲弄的意味,让吕夫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初月站出来本身不是为了吕夫人,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她看到吕夫人面上变了色,也就没有继续理会,而是扭头看向了宫倾雪:“殿下,这里人太多了,味道也不是很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宫倾雪早已觉得坐在这里感到窒息,此时听到南初月这样的提议,自然是不会拒绝。
她微微颔首,就站起身和南初月一起离开了大殿,将所有的蜚短流长留在了身后。
走入御花园之后,宫倾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和她们交流竟然这样的让我窒息。”
南初月回头看了眼灯会辉煌的大殿,又将视线重现落回到眼前的宫倾雪身上:“殿下,今天的事情足以让你明白现在群臣的想法吧?另外,程昱这样的行为,怕是会让皇上有另外一番考量了。”
如果只是谏言,还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到了死谏的地步,是任一个皇帝都要注意的。
否则千古之后会得到怎样的评价,是难以预测的。
宫倾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让他有心了吧?现在他可能更想放弃立我为后了吧?”
“那……”
“我的想法没有变化。”
不等她说完,宫倾雪就打断了她的话:“皇后的位置,并非我内心一直期待的存在。可是事情到了现在,我是不可能不要的。为了他,我付出了一切。现在就这么放弃,我怎么给自己交代?”
站在宫倾雪身侧,南初月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某种晶莹的物体闪过。
那种亮晶晶的存在,让她的一颗心有了抽抽的感觉。
微微抿唇,慢慢的吐出一口气之后,她才轻声说道:“殿下,如果现在退,我想你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如果你是我,会想得到一个全身而退的结果吗?”
被这样反问的时候,南初月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狠狠地震了一下。
为了君莫离,宫倾雪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君莫离登基为帝,她却依然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不仅受到了各方的嘲弄,还被各方抵制被封为皇后。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了什么,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
准确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君莫离造成的。
但是他却一直躲在暗处不肯出来,甚至没有给她一丝丝的助力,她怎么能心甘情愿?
纵然最后的结果是个悲剧,她也要成为他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一个,而不是就那么平淡无奇的消失,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面上的神色很是坚定,眼神里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南初月心里很明白,想劝说是不可能了。
末了,她也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陪着宫倾雪站在御花园里,感受着风雨欲来。
……
御书房。
君莫离一脸焦躁的来回踱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安:“方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朕只是带着雪儿参加了宫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封她为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说着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程昱真的是给朕添堵,竟然在大殿上就敢寻死,他是当真以为这样朕就怕了?”
“陛下,”相较于他的不安,君北齐的语调很是平稳,“只要举行了封后大典,这件事也就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