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发酵
怒洋紧急的煞停了马,让马儿落后一段距离,缓步跟在沙赫后头。这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制造出了一个小危,还嚷着不破一同看梅花鹿,沙赫想要驾着马儿去亲近那头大鹿,不破倒是懂事,立马便劝止了他。
你这阵子不是都跟着他们学骑马吗?怎的不会夹紧马肚?
怒洋挽紧了子吟的腰处,就不再放开了,二人前胸贴着后背紧紧相靠,子吟仿佛便能感受到了怒洋那跳动着的心房。
我还没学过急停呢。子吟便为难地道。
这样。怒洋便拉了他的,教他如何的操纵缰绳,同时抱紧了他的腰处,腰要直、大腿夹紧,不然失了平衡,可是很危险的。
子吟眼角泛起了一点红,没想到娘儿这样谆谆教导的口吻,竟是足以揪动他的心房。他本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只是最近妻子的冷遇确实让他难受,而他亦纠结于自己的不专情,自觉着亏欠了妻子。
娘儿……子吟掌握好了平衡,看马儿走得稳了,便握着怒洋的,低声说道,……我们谈谈,好吗?
怒洋松松的拉着缰绳,让马儿缓慢的踱步,应道,好。
你最近……像是有了什么烦心事的模样,也总避着我……子吟也不绕圈,直至便切入了提问,……是为着我和大哥的事吗?
怒洋怔了怔,黑长的眼睫眨忽了一阵,道,是……也不是……他知道自己撒气、惆怅的同时,也同样是令子吟受了煎熬,然而自己始终是无法把心里的猜疑说出口,他便苦笑着道,只是,对于我们兄弟这混乱的关系……有些无所适从罢了。
子吟垂下了眼,我对不起你。他紧紧的攥着怒洋的,诚挚地道歉道,不管是四年前……与大哥的事,或是现在……我也不是个好丈夫。我……无法给你专一的爱。
怒洋扯了扯嘴角,是要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子吟,你告诉我……当年……你是真的喜欢我这个妻子吗?
子吟听了,便怔怔的回过了头来,一时难以理解的表情,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你与我都已经在一起了。怒洋垂着眼,把心里的疑窦提出来,却是巧妙的把武子良换成了大哥,却还是和大哥睡了……甚至爱上了他……你到底是把我这个妻子…置于何处呢?
子吟心里便紧紧的揪痛了,他回答的时候,喉头竟是有些干涩,娘儿,你是我的发妻,当年娶你的时候,我便决定要与你过一辈子,这个心意,是真实的,我从没有改变过。子吟回忆着,低声说道,当大哥向我示爱的时候,我也是纠结而挣扎,甚至一再的与他划清界线。只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结果还是爱上大哥了……
想到刚进白家那年发生的事,每一幕的记忆都仿如昨日发生般的鲜明,子吟深深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悔疚,然而事已至今,他依然无法否认,自己同时爱着两个男人的事实。
怒洋看了子吟一阵,竟是突然有些恨他的坦荡,为什么子吟就不能包装一些甜言蜜语,哄骗自己说他还是爱自己多于大哥的呢?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和大哥是怎么从出轨变成了明面上的相爱?
怒洋突然便俯下身去,贴到子吟的耳边问道,……子吟,假如有一天我跟你说,我同时爱你也爱马鸾凰,你能接受吗?
子吟的身体便是一僵,他转过头来,就怔怔的看着怒洋。
眼眶顿时就泛起了一点的水光,胸口酸涩的难受,然而子吟自问并没有立场说出一句不字,他垂下眼,平静地道,……你与马师令意气相投,假若有一天你想与她一起了,我……我也是……无话可说的…
怒洋那目光便黯淡了下去,
因为子吟这退让的说话,仿佛是表示着他根本是不在意自己的,只有自己想要独占子吟,然而子吟待自己,却并不是同样浓烈的感情。
可既是如此,子吟又为什么要一脸的哭相呢?他既是不爱自己,甚至能拱让给别人,又为什么要难过?
怒洋看不破,他就觉着自己一颗心冷了下来,倏地便放松了环着子吟的,只是不发一语的驾着马。
白镇军在前头领路,一路把他们带出白家的后门,越过盛京的北城门,来到京郊的山头,这处有着大片的绿林地,正好是能让两小家伙撒欢儿的纵马。
不要跑太远,大伯父在这里看着你们。
好的。
дa﹗(好)
沙赫和不破的骑术还在进步,两小家伙驭着缰绳,便放了脚,在这广大的林地里绕圈子,小马儿腿短,跑的距离始终不离白镇军的视线范围。沙赫是以玩儿的心态随意乱走,不破却是知道大伯父是在教导他们马术,小家伙一脸认真的试着管教身下的马儿,这挺直的身子板,瞧着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过了一会儿,白镇军便见弟载着子吟来了,二人的马儿走得慢,竟是到这时才跚跚来迟,白镇军马上便捕捉到了子吟的表情,那眼角泛着红,如何也不是个寻常的模样。
怎么才来?白镇军脸上不动声色,问道。
刚才沙赫突然急停,我连忙煞马,吓着子吟了。怒洋说着,便翻身俐落的下了马,搀了子吟下来,一旦丈夫站稳在地,怒洋便马上放开,子吟感受到了怒洋的回避,心里便是一紧。
白镇军把他们的互动清楚的看在眼里,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沙赫和不破学的很好。怒洋看向远处正是骑得欢快的两孩子,与大哥若无其事地道,马儿和他们也熟稔起来。
都不错。白镇军这话却是对着子吟说的,沙赫比我想像的坚强,他摔落许多次,也没见他哭过,就直接骑上马重来了。因为沙赫一直是软糯的黏着子吟,白镇军还以为这孩子会娇惯得受不了痛。
沙赫是很好的孩子。子吟便勉强的牵起了笑容,与大哥回道,我一个人在田地忙的时候,他还会帮忙农务。
怒洋听着,便沉默地垂下了眼睫,是想起二哥在俄国做的事,心里泛起一阵的愤怒。
子吟,你也得学。白镇军便看向了子吟,认真而严厉的道,骑马就是一种本领,孩子都会了,你可不能落后。
……我会的,大哥。子吟颔首应了,然而心里却是苦笑,因为每次他要试骑,大哥总是担心的不许他独自乘一马,他一直学不会,正是因为大哥坐在后头抱住他,每每也都取而代之的操控着缰绳。
成马确实是比较危险的,毕竟摔落下去、被马脚蹬可是非死即伤。然而大哥总是护着自己,子吟即使学会了理论,也是难以施为。
因此,两孩子都已经能纵马奔驰了,子吟的骑术却依然不见好。
白镇军听得子吟乖顺地回应,也没觉出是自己的问题,就满意的嗯了一声,把目光回到了两孩子身上。子吟却是依然介怀着刚才与妻子的对话,这时便不由看向了怒洋,对方感觉到他的目光,也都转过来了,二人的视线对上了、又回避的落了下来。
子吟竟是一阵的忐忑惶惑,他万分的害怕,就觉着怒洋刚才那句爱上马师令的话,并不是随口胡诌的,二人连孩子都已经有了,若是走到一块儿去,也是十分的情有可原——因为自己无法单一地爱着怒洋,然而马师令、却是可以。
白镇军看这二人骑了一阵马,关系反而好像变得更僵了,不由便深蹙起眉头,就见二人都是若有所思,各自在心里想着对方。
这双年轻恩爱的夫妻,爱的时候炽热激烈,生起矛盾时的冲撞便越严重,怒洋总觉着子吟不够爱自己的,却不知道子吟在另一边,也是为了他而黯然神伤。仿佛就待着这矛盾持续发酵,直至一天爆破了,炸得彼此都遍体鳞伤。
两孩子在林地玩了大半个时辰,便该回去用早饭了,这会儿、怒洋却是率先的翻身上马,由他领头回程。
子吟,我驾得快,你坐大哥的马殿后吧。怒洋说着,还没有待子吟的回应,便驾着马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