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一家离着不远的西餐厅。
苏芃早早就到了，然后就开始四处张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季乔的另一半。
他一边等着，还一边给张任发信息，时刻汇报着他这边的动静。
张任其实不想听，但碍于苏芃一直骚扰他，他的所有心思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苏芃看到季乔带着一个姑娘走了过来。
两个人手牵手，爱上去很甜蜜。
季乔对那个女生很是呵护，他一直拉着人家姑娘的手，生怕那姑娘摔倒了。
苏芃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
“嫂子好。”
嗯，主要还是和新嫂子打招呼。
佟羽被这个称呼叫得有点脸红。
“呃，我……”
“我和季乔是哥们，季乔比我大三个月，你是季乔的老婆，那就是我嫂子了。”
佟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
“季乔，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吧？咱俩还是不是哥们了？你说你都结婚了，怎么不通知我？”苏芃抱怨了起来，“亏了咱俩还是发小，你说说……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告诉我……”
“最近事情太多，没想起来。”
苏芃痛心疾首地说：“行了行了，看来你就没把我这个哥们放在眼里，实在是让人心寒。”
佟羽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呃……这个人的演技确实有点浮夸。
“嫂子，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苏芃。”
“我叫佟羽。”
“我知道，我听说了。”
季乔挑眉：“我没和你说我结婚的事，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叫什么？”
“哦，是这样。你们最近是不是遇到点麻烦？要打官司？我不是和我大学同学合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吗？那个辛鑫啊，找的是我们事务所，这个案子是我大学同学接的。我也是听他在那说案子，然后才发现的。”
“你同学是张任？”
“对。你没看到那个事务所的名字啊？那不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吗？任鹏事务所。”
“我没记你工作的事务所的名字，所以没反应过来。”
苏芃的嘴角微微抽搐。
“行了行了，看来我们友谊的小船这是要翻了。没想到啊，相识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不关心我，还真是让人难过。”
“太夸张了。”
苏芃把服务员叫过来点菜。
他们点菜都是让佟羽点的，毕竟佟羽才是今天的主角。
佟羽之前也不是没和季乔的朋友们一起吃过饭，上次是和季乔的同事们，当时的气氛就很尴尬……佟羽的心里多少有点阴影，不过这一次和苏芃吃饭，佟羽倒是觉得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不过佟羽就是有点想不通，平时不大喜欢说话的季乔，竟然会和一个话这么多的人是朋友……而且还是认识了那么多年的铁哥们，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听说嫂子也和我是同行？”
佟羽摇头：“没有没有，我虽然学了这个，但是我也没什么能力，说同行就太早了。而且我也没什么实际的成绩……”
“嫂子你可千万别谦虚。张任回去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之前都没输过官司，他可是有常胜将军的称号，结果那天和你谈完之后，我看他就已经废了。我能感觉得到，他特别崇拜你。当时我还没见到你，光是听他说，我都跟着一起崇拜你了。现在终于有幸和嫂子见面，我真是佩服佩服。”
佟羽脸皮薄，被苏芃这么一夸，她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整个人从脖子到耳朵都红了个彻底。
“行了，你别说了，吃饭。”
“唉，我就是感慨……季乔，怎么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找到女朋友呢？你看我，我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人，这个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虽然你长得不错，工作也好，但是呢……你的工作时间不稳定啊。你连休息时间都不稳定，要是一忙起来，加班就得加到天荒地老。再说了，你这个性格也不好。我这个人，性格非常好，和谁都能聊得来，但是你就不行了。你说你怎么和人家聊？你和谁都聊不到一块儿去啊。所以我就搞不懂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快就结婚的？而且结婚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你是保密局的吗？”
“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且我们结婚也很仓促，很突然。”
“看出来了。”苏芃一脸好奇地问，“来，现在说说你们两个人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到结婚的经过吧。好给我这个黄金单身汉做做参考，看我以后是不是也能用同样的套路去找个女朋友回来。”
佟羽的耳朵又红了。
“小羽是我的病人，从我回来之后，我就是她的主治医生。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就越来越喜欢她。本来她有男朋友，但是她的男朋友是个混账，后来刚好有了机会，我就……”
“你就趁虚而入了！”
“……”
“啧啧啧，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不是的，你一说趁虚而入，好像季乔是第三者一样。”佟羽帮季乔解释，“他不是趁虚而入。其实是因为我当时看到我的男朋友劈腿，我很难过，在路边喝了点酒，刚好遇到了季乔，然后……然后我们两个就开始慢慢……产生了感情。”
其实现在想想，他们当初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真的要说出来，佟羽还是觉得有点羞耻。
他们毕竟算是先上车后补票的……有点尴尬。
苏芃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你们的那次相遇绝对不是一次偶然，嫂子，我跟你说啊，这个世界上呢，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偶然。有很多的偶然都是有其必然性的……以我对季乔的了解，我相信他肯定是一直跟着你，他是想偷窥你，然后刚好看到你失恋了，他才有了可乘之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季乔踹了苏芃一脚，“你还吃不吃？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吗？”
“呵呵，你看，我还是说中了吧。别心虚啊，我觉得这很正常，还不就是追个姑娘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勇往直前地追，一点都不丢人。”
“你们在一起还蛮般配的，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办个婚礼？我前两天刚办了个大案子，给了不少钱，我可以存着给你们包个大红包。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了，绝对不少给。”
“再说吧。我爸妈没同意我们的事，所以……想办婚礼至少要等到他们同意才行。”
“叔叔阿姨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我和季乔我们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其实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季乔，但是……”
“哎呀，嫂子你可别这么说。这哪儿有什么配不上配得上的？喜欢就是配的上，不喜欢就是配不上。不过他们年纪大的人可能确实会有这种想法，你也别在意。我相信季乔肯定能处理好这件事，如果你们到时候需要帮忙，我也可以去帮着说服一下叔叔阿姨。毕竟你好歹都有老婆了，我这还是个单身狗，我就编造点我单身的经历吓唬吓唬叔叔阿姨，他们应该就不反对了。”
佟羽这下子是真的忍不住了，不禁笑出声。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芃，但佟羽觉得苏芃简直就是个活宝。
本来她还纳闷苏芃和季乔怎么会成为好友……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这两个人一个话多一个话少，简直就是一个互补，这两个朋友凑到一起真是有意思极了。
“对了，嫂子，你之前那个案子……就是辛鑫，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
“我对那个案子了解的不多，不过也知道一些。反正……那个辛鑫是挺缺德的，当时他们家的人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本来没打算接。就那个张任啊……他这个人脑子就是有点问题。因为他之前总接一些棘手的按照，而且还都成功了，他就不太想接普通的案子。反正就是迎难而上的精神……他这个人并不坏，就是总想挑战自己。之前我们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参加辩论赛，他也总选择难的那一方。本来也没什么，就是找了一个挑战他自己的机会，结果没想到还是你们的事。不过他也说他这一次遇到对手了，他说的那个对手就是嫂子。他还挺佩服嫂子的，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输了。虽然就这么破坏了他从来没打输官司的这么传统，但是我觉得打破这一次也挺好的。谁让他自己缺心眼，非得选了这么难的官司接呢。”
“你们公司的事还是别和我说了，这不是你们的机密么？”佟羽担心地说，“你和我们说的多了，那就等同于泄露公司机密，我觉得这可能不太好。”
“没事，我和张任是合伙人，我们俩都是老板，无所谓。而且我说的也是张任的想法……他自己也有预感，说他这一次输定了。”
“张任上次来见我们的时候，他说他想试着让辛鑫减刑？”
“对，所以他来找你们谈话，他想看是不是能从嫂子这得到一些之前和辛鑫关系还算不错的机会。如果能找到你们之间关系还不错的点，到时候就能换一个角度切入。”
之前张任想的是，要让辛鑫的贩卖人口、绑架这两个罪名换成囚禁。
虽然听着都很严重，但这就要看情况了。
如果辛鑫是处于对佟羽的爱，最后因为佟羽和别人在一起了，他爱而不得，心里产生了落差，然后一激动，没控制好自己把佟羽给绑架了，那就是冲动型犯罪。
佟羽虽然被囚禁了，但是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这样量刑就不会太重。
不过后来张任越是听佟羽说辛鑫之前干的好事，就越是不想帮辛鑫，所以才造成张任宁可输了这一场。
张任这是怜香惜玉啊。
可惜他就算怜香惜玉，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毕竟人家名花有主。
“其实他可以不管这个案子，这样他也不会输。”佟羽说。
“我那个朋友他也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就因为他讲义气，所以他才不想放掉这个案子。你想啊，就算他放掉了，肯定还会有人接。到时候万一接的那个人用了什么损招，真的帮了辛鑫，那你们怎么办？反正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们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那就谢谢你了。”
“那嫂子，你以后有没有考虑过做点律师这方面的事？”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毕业之后就没再做过这方面的事。现在也只是碰巧，而且还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如果真的正经工作起来，可能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
“没关系啊，可以尝试。我先代表我们律师事务所诚挚地邀请你，如果你将来想好了，想去当个律师，可以去我们那，保证给你足够的历练时间和空间。”
“好。”
佟羽很开心。
虽然她将来也不好说是不是真的会做，但是有了这个机会，她也很高兴。
“等你做了手术之后，身体恢复好，我不拦着你。”
佟羽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对了，你不是还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吗？如果你要找的话，可以让他帮忙，他们都有人脉。”
“找亲生父母？”苏芃好奇地问，“那现在这个……”
“现在的是我的养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我没见过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样啊。”苏芃点头，“难怪呢，都说虎毒不食子，我还说亲生父母怎么能做的出这种事，原来是养父母。不过养父母做这种事也够可恶的……如果你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可以把你的详细信息给我，我让人找一找，虽然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但也是个机会。”
“好，那……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我也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找。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而且我也怕……我怕万一我真的找到他们，他们不喜欢我，不要我……那对我来说就更是个打击。”
佟羽一想到当初她的亲生父母选择代孕，最后就是因为她不健康，而且还不是男孩就放弃了她……她现在就没有胆量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好奇心还是会有。
想肯定也会想……
但是做起来……佟羽觉得难。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有一个念想，如果结果都摆在眼前，清楚明白的，反而让人崩溃。
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佟羽认识了季乔的发小，他们聊的也很开心。
苏芃还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佟羽也很感激。
两个人回家之后，佟羽有些累了，季乔就帮佟羽放水，让她洗澡休息。
佟羽抱住了季乔，笑着说：“你的朋友真有意思。羡慕你，羡慕你有朋友，我都没有。”
“他现在有意思，等以后你认识他认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他这个人很烦。”季乔轻轻抚摸着佟羽的头发，“朋友不在乎多少。”
“是啊，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惜，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就太少了。”
佟羽无奈地说：“之前上学的时候，我也有同学，也有朋友，但是她们最后都因为我爸妈，还有我姐姐，然后就不和我玩儿了。”
佟羽想到小时候她和她的朋友在外面踢毽子，本来玩儿的很开心，可是她的妈妈突然冲出来把她骂了一顿……就在外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贪玩……说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从那之后，她的那个朋友就没再来找过她。
后来她问过，她的朋友说是被吓到了，不敢再和她玩儿。
长大一点，她和佟晨总是在一个学校。
佟晨比她高一个年级，从她入学开始，佟晨就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到了后来，其他同学觉得他好像真的就是个丫鬟，大家有什么事就找她做，但是就没人和她说话，没人跟她做朋友。
当时年级低的都想和高年级的混，就因为这个，他们都跟着佟晨走，她这个小丫头的存在感也就仅仅只是一个丫鬟。
到了大学，大家就很现实。
谁的家境富裕就跟谁做朋友……她的家境这么尴尬……更是没人和她一起玩儿了。
想想其实还挺惨的，以前一回忆起这些，她就叹气。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也还好。
如果说以前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和季乔的见面做铺垫，那还是很值得的。
……
苏芃回去之后把和佟羽见面的详细情况打成了一份报告发到了张任的邮箱。
张任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苏芃追问张任有没有看过邮件？看了之后感觉怎么样？怎么没回复？
张任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应该真的没机会了。”
“怎么呢？你对自己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这些，这都是他们两个人秀恩爱的片段。你写的那么详细，我光是看文字就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张任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看你不是替我去打听消息的，你是想让我彻底放弃的。”
苏芃嘿嘿一笑。
“也不尽然。怎么说呢，季乔啊，他毕竟是我的发小。你说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对吧？虽然你也是我的朋友，但我觉得吧，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太好了，不是你能插的进去的。你说你好歹也是个高精尖人才，那么优质的单身汉，你还可以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干嘛非得拆散人家的姻缘呢？”
“我也是你的朋友，而且我还是你的合伙人，是你的同事。”
“对啊，就因为我和你也是朋友，而且我们还是合伙人、是同事，所以我才不愿意看到你走错路。你知道现在当小三的成本有多高吗？更何况你还是个律师，你要是当了小三被人知道，到时候你的信誉都会被人怀疑。你好好的律师生涯，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被毁了吧？不合适。所以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只要你放弃了佟羽，将来也许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
张任没说话。
其实他知道他和佟羽应该没什么希望，但是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现在被苏芃说的那么清楚，他就觉得自己的希望真的全都幻灭了，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哎呀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回头要是有好的姑娘，我帮你介绍还不行吗？”
张任叹气：“行了，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现在看看他们的案子，我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吧。”
苏芃拍了拍张任的肩膀，欣慰地说：“这就对了。咱们做律师的，还是得走正道，歪门邪道就放弃吧。可惜啊，你们就是没缘分，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