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傅昔玦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自顾自往前走。
经过车旁的时候,汽车缓缓起步往前驶离,车后的窗户缓缓打开,伸出一只手,接着从前往后灌进去的风,抓了抓。
——是姜辞卿
她的个人色彩非常鲜明,沈邈走过来一把搂住傅昔玦的脖子。
“多好啊人小姑娘,又可爱又有钱,重点是性格好啊!”
沈邈是真的挺喜欢这小姑娘的,而且很看好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小姑娘对他们傅队多少不太一样。
傅昔玦非常无情的把沈邈的手一根一根从自己肩上扒开。
“再说话把你关在门外。”
随后毫无留恋的给了他一个干脆的背影。
沈邈戏多,一阵哀嚎追了过去,熊雄和阮霏抹脸都不想说认识他。
“卿卿今天真好看,老爸眼光是不是不错?”
姜孟川越看越自豪,孤芳自赏起来。
姜辞卿扶了扶王冠,有点重量。
“好看的,不过老爸,今天人多吗?”
她有点不想接触姜孟川生意场的那些合作伙伴,以往也会见到,但都是在家里,只是打个照面的形式。
“卿卿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完成一场钢琴演奏,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跟爸爸说,一定都给你拿下!”
姜辞卿笑了,嗔怪着:“哎呀我不缺东西,你就给老妈买点好了。”
车内一片其乐融融。
江城慈善晚会坐落于江城寸金寸土的地带,最是万人空巷的地方,也是江城文化底蕴最深厚的地带。
往年慈善晚会都是在这里举行,因此今年也不例外。
场外并不宣扬奢华,门面尽显低调隐匿,大有大隐隐于市的覓道。
只是里面大有蹊跷,扑面而来的中国味道,这一次的布置以中国典型而传统的山水为主,辅以精妙的绘画。
姜辞卿提着裙摆,在亭阁中缓缓踱过,小时候倒是经常参加这种场合的活动,因为长得可爱又大方,是受长辈喜欢的人。
现在走在这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卿卿?是你吗?”
姜辞卿听到有人叫自己,没多想就回头了,旋即便落入尴尬的境地。
张珂携带着一名女伴,这个人她还认识,就是高中的时候带着全班同学孤立她,也是那时候,姜辞卿被关在厕所一个小时杳无音讯,也无人问津。
怕黑,就是那时候养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女人好像是已经忘记了姜辞卿,坦然而热情的和姜辞卿问候。
“你好,李悦。”
姜辞卿顿了很久,像是毫无感觉般,没有伸手回复。
这样李悦停滞在空中的手显得尴尬而突兀,她表情有些抽搐,收回了手。
“好像你这位朋友不太愿意和我认识啊。”
她仰头看向张珂,眼神里含情带丝,姜辞卿觉得让人作呕。
“好像你还是不服气啊。”
厕所里回荡着李悦娇嗔而阴冷的声音,别无二致的和眼前的声音重叠上。
姜辞卿从脚底开始冷气丝丝,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紧咬着唇瓣,不说话,只是看着李悦。
张珂并没有回应李悦的暗中责怪,只是看向姜辞卿,关切道:“是不是冷啊,我给你外套。”
旋即就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姜辞卿后退一大步,身侧的手紧攥着裙摆外的薄纱,死死盯着李悦,“不用,我走了你们慢聊。”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辞卿有点挫败,她像个逃兵,从那窒息的地方彻底败北,和当年相比没有丝毫进步。
张珂有点不懂她为什么这样躲着自己,拧着眉深深望着姜辞卿离开的地方。
“你这位朋友看起来很孤僻啊。”
张珂面无温度,声音低沉:“不要让我听见你随便揣测她,我们各取所需即可。”
随后拂袖而去,留李悦一人在偌大的亭阁内。
她不甘心的攥着手,声音压在唇齿间:“凭什么不能是我,不能是我站在你身边。”
李悦幽深的目光看着姜辞卿方才离开的地方。
逐渐缓过来的姜辞卿在演出独立包间里坐着,刷着手机,突然就很想和傅昔玦打电话。
但或许他在忙,她不能去打扰他。
看着聊天界面,她无数次组织措辞,又无数次删掉,焦头烂额的最终还是打算放弃。
傅队:你这是写了个小作文?
姜辞卿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幸好整个房间都铺着柔软的巴洛克风地毯,手机毫发无损。
很快捡起手机,抽过一旁的餐巾纸紧张的把屏幕擦干净。
姜辞卿:你你你怎么知道!qaq
沈邈猛地回头奇怪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低笑的傅昔玦,带着探究的目光。
“大熊,去看看傅队是不是发烧了,莫名其妙笑得我瘆得慌。”
被傅昔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过了几秒,“我没笑,你听错了。”
嗯,没有说服力,沈喵喵敷衍的“哦”了一声,他还想一会儿多吃点肉呢,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打算惹这个大财主。
姜辞卿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直到傅昔玦发来——
“正在输入中……”
她懊恼的躺倒在沙发上,所以是这个露馅了啊,太丢脸了吧。
姜辞卿把手机靠在靠枕上,双手托腮看着屏幕,和傅昔玦浅浅的聊着天,最初的郁闷感逐渐驱散,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傅队:所以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了起点,姜辞卿沉默着,点了语音。
“吃不吃了还?”
沈邈看着已经沸腾的火锅垂涎欲滴,傅昔玦面不改色站起来往我是走,“一会儿阮霏买好饮料回来你们先吃,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沈邈习以为常:“哦,是你奶奶很久没见你又发脾气了?”
傅昔玦的家庭他知道一点,以前大学的时候关系近,知道傅昔玦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有一个感情很深的奶奶,就是身体不太好,脾气也阴晴不定。
卧室门前的脚步微顿,声音轻梗,很快恢复。
“嗯……”
“哎呀,老人就像小孩,你哄哄就好了,吃软不吃硬的,你别冷着个脸。”
傅昔玦:“……好。”
卧室门迅速关上,沈邈转头看了看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门彻底关严实,他才点开语音,小姑娘软丧的声音徐徐传来,带着一点电流声,戳的人耳朵痒痒的。
姜辞卿:就是碰到一个让我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的人,哎呀总之就是非常不喜欢而且可能还有点害怕的人,她好像不认识我了,跟着我的发小,我特别怂,仓皇而逃的那种,感觉有点烦。
傅昔玦算是听出来了,她是真的有点烦,烦到前言不搭后语,不过他大致听懂了,一个人坏了她的心情。
趴在手背上抬眸看着屏幕,许久没有消息,姜辞卿想,他应该有事要忙了吧。
想着就说下再见好了。
眼帘闯进一行字——
傅队:来一把么?
姜辞卿些许错愕,凭着直觉打出几个字。
姜辞卿:游戏……吗?
傅队:嗯,来么
姜辞卿:来来来!我上号!
姜辞卿顿时活过来,拖着累赘的裙摆,顺着纹理理好,在沙发上坐下。
……
“冲鸭冲鸭!发育起来了可以冲!”
“百里慢点我奶你一下哦!”
“我来啦百里,能杀能杀!”
“百里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中路啊。”
“啊啊啊我们家百里最帅呜呜呜!”
傅昔玦水还没咽下去,呛的咳嗽起来,狠狠压抑着声音,眉心拱起。
……
连胜五局,姜辞卿发现傅昔玦玩百里特别顺手,跟她以前初中偷偷用纪时淮手机玩游戏排到的一个人特别像,每把百里carry全场。
因为开着语音,姜辞卿就也没关,姜孟川从外面进来。
“卿卿,要到你了哦,感觉怎么样?”
姜辞卿将手机藏在裙摆下面,乖巧坐着,“我现在感觉能量满满,老爸你就放心吧!”
姜孟川笑了,轻拍她的发顶:“我们小公主王冠要顶得住哦!”
因为裙摆遮盖的原因,声音似有若无带着迷离感,傅昔玦握着手机安静的听着,并没有退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手机听筒里窸窸窣窣的想起薄纱的摩擦声响。
“傅队傅队!你想不想听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呀?”
其实姜辞卿也是刚才和姜孟川讲话的时候一时兴起,起了这个念头,她就顿时很想让傅昔玦听到自己的表演,不是想要夸奖,只是想弹给他听。
仅此而已。
她紧握着手机,轻轻吞咽着,害怕对面冷淡的回答。
“好。”
!!!
姜辞卿绽出璀璨的笑容,不掩情绪,左颊的梨涡深深内旋,令人泥足深陷。
“那我一会儿把手机放在手包里面我会开着口子,你不要讲话哦!”
傅昔玦哭笑不得,“好。”
小姑娘是不是把他想的太木讷了,这是怕他讲话影响她演出么。
“你一定要好好听哦!可遇不可求呢,以前纪时淮求我弹我都不弹给他听呢。”
“好。”
“这位没见过,以前有来过吗?”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被台后缓缓踱步而来少女所吸引。
如同黑色星辰落入人间,刹那间荣星点缀。
“这位啊,”有知情人士扬扬下巴示意坐在最前排身形挺括,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可是姜家很少露面的千金。”
一句简单的介绍,砸出不小的涟漪。
“长得真漂亮!怪不得保护的这么好呢!”
圈子里虽然众所周知姜孟川有个宝贝女儿,但是因为姜辞卿的意愿,所以在这之前,一直没有公开介绍过,也跟很多媒体打过招呼,不经过姜辞卿的同意,不会有任何报道发出去,当然多少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镁光灯聚焦于舞台,姜辞卿深深欠身鞠躬。
随后才拖着裙摆在白色钢琴面前缓缓坐下,镁光灯渐弱,黑白琴键跃然指尖,声音缓缓流出。
一下一下,熟悉的前调,在耳畔悠然回荡。
台下被这氛围所感染,屏息凝神欣赏着,这是一场视觉和听觉全然具备的盛宴。
傅昔玦听着那熟悉婉转的前调,和逐渐悲伤的走向,听出来了。
——《梦中的婚礼》
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曾经风靡世界的名曲。
演奏还在继续,高潮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将氛围推向最高点。
一曲毕,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主持人递来话筒,姜辞卿愣了愣,看向姜孟川,得到应允的眼神才接过话筒。
她平复下呼吸,台下掌声也逐渐平息。
“谢谢大家,初次见面,我是姜辞卿,谢谢。”
她没有过多介绍自己,不是不想,是觉得没必要。
主持人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很有眼力见的接过话筒,姜辞卿拿着手包就去了后台。
刚才在台上演奏她都没有那么紧张,此时拿出手机居然有种在接受考核的错觉。
“好听吗?会不会觉得有哪里弹得不对啊?”
对面没有回声,姜辞卿垂眸,并没有挂断,又重复“喂”了几声。
难道是去忙了?所以没有听完吗?
“好听,没有弹错。”
姜辞卿才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没有听呢,这个可以当做感谢你刚才陪我打游戏排解心情的回礼吗?”
“不过好像有点磕碜啊,算了我还是下次换一个吧。”
姜辞卿没等傅昔玦回答,就自我否定了这个选择。
敲门再次响起,有些急促。
“那我们空了再聊哦,傅队你去忙吧!”
“好,去吧。”
电话彻底挂断,沈邈再度敲门:“傅昔玦你这是哄了个大佛吗?我们都要吃完了!”
“就来,冰箱里有牛排,拿出来吃吧。”
沈邈一惊:“我草?!你不是不让我碰它吗?!”动作倒是迅速,转身就冲熊雄喊:“快去快去!我们有口福了!”
看来是奶奶哄得很好啊,心情都好了,这人也大方了。
沈邈美滋滋的想着。
傅昔玦凝眸看着手里的黑色录音笔几秒,将它放进床头柜里才关上门离开。
姜辞卿以为有什么急事,原来是刘茹来了。
“老妈你怎么过来了呀?”
刘茹将包放在桌上,径直在姜辞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
眉心收拢,看起来异常严肃,姜辞卿抿了抿唇,回忆了一下,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啊。
看着桌上的温白开,姜辞卿惴惴不安,伸手拿过来,轻抿一口缓解紧张。
“卿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辞卿瞬间瞳孔骤缩,急急地抽过桌上的纸巾擦掉嘴角溢出的水。
“听说你们还同居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昔玦——危!
姜辞卿:乖孙儿~
傅昔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