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女朋友啊?!”
张漪还是觉得心里不爽,虽然甩掉了讨厌的八卦,但不是另类的坐实了八卦么。
张珣耸耸肩,一脸无辜。
“你难道不是女性,朋友?”
张漪:“……少玩文字游戏。”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着,走到了情人湖的对面,特别那天吵架的晚上,两个人针锋相对,至于退让还是张珣做了让步。
“那天,对不起,这个是你的项链,还给你。”
张漪是很骄傲的,甚至有的时候骄傲的固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喜欢跟别人道歉。
好像哥哥张澜的离开让她没了依靠,就造就了她脆弱又敏感的心,觉得很多人对自己都是抱着敌意的,因此也很少去交朋友。
觉得自己一个人很好,觉得朋友只会是她的累赘。
当然姜辞卿除外,她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从一开始对于张漪的意义就是不一样的。
张珣看着那条泛光的项链,在张漪指尖微晃,每一次晃动都会折射出光泽,午时刺目。
他淡然的叹了口气,朝着天打了个哈欠。
张珣挺奇怪的,好像总是睡不醒似的,只要有人跟他讲上几句话,他就会觉得困,然后打哈欠,不论场地不论时间。
“嗯,找到了就好,那你收好就行了。”
张漪:“??”
这不是张珣的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这不是你的东西吗?你自己收好啊。”
张珣摆摆手,“这是送给女朋友的,话都说出去了,就没收回来的道理,收好,我走了。”
张漪嘴角微抽,“不是女性朋友么……我觉得我有必要收回我觉得你没病的结论。”
半晌,张珣半转过头,眼眸似乎很认真,是张漪没曾从他眼中看到过的情绪,很陌生。
“以后会是的,早晚都是。”说罢又瞬间无缝切换回之前随意的状态,眼神懒洋洋的,边走边挥手,“项链一定要戴哦。有神力~”
张漪想叫住他,奈何张珣走的很快,好像生怕她把项链还回去似的。
“幼稚,遥不可及的二次方我看是咫尺距离吧,简直就是个二傻子。”
事实上,张珣只是在张漪面前是个咫尺距离的二傻子罢了,很显然想让张漪看清真相还是需要时间的。
张珣并没有去澄清八卦,张漪也是个万事不管的主儿,只要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和学习,她宁愿多点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期末拿下第一,是更值得她付出心血的事情。
不过确实如张漪一开始所言,学校的八卦层出不穷,长江后浪拍死前浪,他们的那点普通绯闻造就被掩埋了,也便不再有人多心去过问。
年中学校举行了历年来最盛大的运动会,往年都是大一大二大三三个年级分开举办的,大四需要实习,这一次却是全校一起参加,据说还请了嘉宾。
学校弄的越神秘,八卦的人就越多,那么消息也就更加五花八门。
有说是请了明星的,也有说请了荣誉家长之类的,大多各执一词,但谁也没有确定的答案。
“听说了么,张珣参加长跑三千米呢,你不去给他送水?”
张漪轻啧,看了一眼凑在身边的室长满眼八卦的模样,嗤之以鼻。
“室长,怎么连你也这样啊,我跟他就不是那关系好吗?送什么水,他没钱还是没水啊。”
室长锲而不舍,“不是啊,怎么着我们医学院的总归是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啊是吧,我看他就对你有意思,不然他怎么就烦你,不烦我们呢。”
张漪扶额:“……那是他脑子有坑,我运气不好。”
“但是听说他这次是带伤上阵啊,还不知道能不能跑完全程呢……”
张漪瞳孔微缩,手中的水杯攥紧了几分,压下情绪,转头和室长道:“我去小店买点饮料,你先回宿舍吧。”
室长摸不着头脑,呆愣愣的“哦”了一声。
不是刚去驿站搬回来一箱网购的饮料么……
带伤上阵……这人多少脑子缺根儿筋儿。
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别多管闲事张漪,她暗暗提醒自己。
男生宿舍——
“珣哥你明天行不行啊,这腿上的伤好了没哦,别到时候还更严重了,要不行我替你啊,说真的。”
张珣端着盆儿从卫生间出来,看了一眼对床。
“小伤,还不至于影响我。”
另一个人打了个响指,“珣哥就是珣哥,看到没,这就不是事儿。”
正晾着衣服,眼神无意识扫到楼下,看到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张珣有点不确定。
“诶,珣哥,你晒衣服戴什么眼镜啊?”
“没什么,晚上有点看不清东西,你们继续玩。”
关上阳台和宿舍之间的门,张珣戴上银丝框眼镜。
他其实开学的时候就是戴着眼镜的,而且按照他的度数,常戴也不是不可以,当然这方面看他。
他是习惯性常戴的,但不知道怎么听过一次新生讲座之后,他就不再常戴了。
问他他也不说原因,只说不想戴了就不戴了。
周围一圈全是情侣,张漪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不知道这些情侣是怎么做到目无旁骛的,两个人都要贴在一起了。
终于从情侣重灾区逃离,她数着楼层,开始寻找。
“喂,我在这儿。”
张漪:“?”
抬头一看,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笑脸,吊儿郎当,穿着件最简单的纯白t恤,双手闲散搭在栏杆边上,好整以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我没找你!”
被识破的张漪抵死不认,刚才一定是头脑犯浑了,居然一个人糊里糊涂的来男生宿舍想看看他。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能应对了,抬头那阳台上却已经空无一人。
“嗯咳,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在找我们医学院最帅的那个男同学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苍老低沉的声线。
张漪微惊,“呃……对的——”
一转身入目一张张珣计谋得逞的脸,她立马爆炸。
“你有病!”
张珣看她真是有点生气了,才告饶,“我错了,不过刚才就算你承认了呗,毕竟这也是事实啊。”
张漪双手交叉,不想看他,啐了一声:“自恋!”
“明天我要参加运动会长跑。”
“关我什么事。”
“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这件事么。”
张漪被噎的哑口无言,张珣这人有点玄乎,在她3面前虽然总是随意闲散的样子,却总是能一击致命的看穿她。
她在他面前好像毫无遮拦一般,伪装于他而言形同于无。
支支吾吾半天,张漪慢慢将视线挪到他脚上。
“你……的腿……”
“没事,他们瞎说的。”
张漪瞬间眼神就有点怨念,“你这是骗人。”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刚才这句话意外的有些委屈撒娇的感觉,倒是让张珣一愣。
下一秒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是道歉,“我错了。”
张漪大概没反应过来,微微蹙眉。
“哦,那我走了。”
“诶,明天记得给我送水啊。女-朋-友~”
张漪猛然转身,瞳孔圆瞪,“你别瞎说!你穷到连一瓶水都买不起了吗?反正那么多人给你送水,不缺我这一瓶。”
“怎么办啊,我就差这一瓶呢。”
张漪:“……随你,那你就渴死算了。”
看着张漪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张珣笑了,被骂了还这么开心。
“珣哥,这谁啊?嫂子啊?”
刚转身就看到阳台上三个站的整齐看戏的人,一脸八卦,之前借期末学习笔记的时候也没这么起劲,军训都没站这么整齐。
“滚。”
“好凶哦,对嫂子就是人畜无害,哼,果然不爱我们了。”
张珣眉眼微调,微微拎了一下领口,歪歪脖子,“就没爱过,谢谢。”
运动会如期而至,摩肩接踵,张漪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找到舍友给她留的位置。
“你去买水的啊,班里不是有吗?”
张漪没说话,把瓶子塞进了包里。
开幕式冗长又无聊,就在张漪想要临阵脱逃去卫生间待到开幕式结束的时候,发言台前的人让她停住了脚步。
“大家好,我是傅昔玦,毕业于公安大学,现任将城市刑警一队队长。”
台下一片惊叹声,傅昔玦从踏进学校开始一直到往后的很多年,在每一届新生里仍旧是不可磨灭的传奇人物。
张漪坐会位置上,她早该猜到的,这个会被请回来做嘉宾的人是傅昔玦,她哥哥生前有过命交情的朋友。
甚至于她而言也是有非比寻常意义的人。
“对于未来有可能成为人民警察一员的一名,关于专业素质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我想你们一定都明白也具备超高的素质,唯一一条,我希望你们谨记于心,保护好自己,是想要保护别人乃至国家的首要前提。对于还没有踏上社会的你们,这是提前牢记的机会,但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机会。”
“当你们以后如果非常不幸,看到和你并肩的至交躺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件事情,希望大家都能明白,也祝大家前程似锦,身体和生命,放在首位。”
张漪知道他口中那个躺在他面前的至交就是她的哥哥张澜,之前关于张澜一直是她心口的禁忌,不论谁提她都会爆发,然后就是无尽头的难过和交杂的悔恨。
她甚至也恨过傅昔玦,但这怎么能够怪他呢,那个一心护住了无辜男孩的人是她哥哥,是她哥哥自愿的。
她早就明白,这于张澜而言是一种荣耀,她想,就算是从头来过,她的哥哥也绝不会后悔那一天哪一瞬间的决定,因为他是英雄,也是她的英雄。
开幕式之后,就是运动会入场,张漪是举牌子的人。
她看到傅昔玦没有走,他看着她笑了,好像是看到了张澜在对她笑,那种以她为荣的笑容,发自内心。
有多久没有哭,又有多久没有想起哥哥了,张漪不知道,但她明白其实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有忘记他,只是把他安放在心底,他永远都存在,也永远不会离开。
看台上,傅昔玦和张漪并排坐着。
“哥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场合么?今天怎么来了。”
傅昔玦失笑,“是不喜欢,但是卿卿说来了就能让我代她看看你,顺便拍几张照片发给她,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张漪伸着腿,“卿卿姐还在外面进修吗?”
“嗯,快回来了,回来应该会来找你的。”
“我也挺想她的呢,比如她的马卡龙,这次肯定又多了更多的好吃的了吧。”
傅昔玦迟疑了很久,听张漪说了很多,才终于决定说出来。
“其实漪漪,今天我来,是有事情想要告诉你的,关于你哥。”
张漪面上毫无变化,“你说吧,我听着。”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哥哥救下的那个和你同龄的男孩吗?”
张漪偏头,“记得吧。”
傅昔玦看着操场上狂奔的少年们挥汗如雨,身侧的手欲攥欲紧,几秒后又刹那松开。
“他跟你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一个班。”
手上没拿得住,水杯掉到地上,张漪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收敛了。
她笑着转头,仿佛在聊一件家常琐事般。
“谁啊,我挺想见一见。”
见一见哥哥救下的人,好像就能见到哥哥。
其实张漪始终还是个孩子,她的脆弱在哥哥的事情面前从来一览无余无处可藏。
傅昔玦伸手指向起点的那个穿着纯白色t恤,冲着张漪笑的男生。
说:“张珣,是那个被你哥哥救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