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陈承忠跟容安站在院子里,脚在地上画圈,暴露心里的焦急,容安说:“殿下离开军营,魏王知道吗?”
陈承忠说;“瞒着魏王,战事正紧张,魏王如果知道殿下擅自离开军营,奏上一本,殿下吃不了兜着走。”
陈承忠停住脚尖划动,“不行,我进去提醒殿下,几十里地,赶不回去就出大事了。”
说完,陈承忠进屋,隔着珠帘,唤了声,“殿下,该走了,时辰不早了。”
屋里没有动静,陈承忠看一眼珠帘前站着的戴连全,意思是怎么没声音。
戴连全小声说:“将军大点声。”
陈承忠提高了嗓门,“殿下,时辰不早了,再不走赶不回去了。”
萧逸坐的身体已经麻木,动了动肩膀,一缕微弱的晨光照在顾如约的脸上,顾如约两排小扇子似的长睫垂下,脸色苍白透明,柔软的秀发散落在萧逸身上。
萧逸为她理了理秀发,“我必须赶回去,战事不忙时我来看你。”
轻轻地把顾如约放下,给她盖好被,站在床前,口气强硬,“你累了,可以先睡一觉,你如果敢不醒,我饶不了你。”
顾如约没有任何反应,听不见他说的任何话了,萧逸突然俯身,双手拄着床榻,头深深地垂下,“如约…….”
一团东西梗在喉咙里。
珠帘响动,萧逸走出来,陈承忠望着晋王的脸,晋王脸色很差,昨晚连夜赶来,又一夜没合眼。
容安无言地送晋王出来。
萧逸走到门口,眉头拧紧,“速去京城接个太医过来。”
容安忍了忍,不得不说:“殿下,京城到西北驿站快马要半个月,侧妃她……”
萧逸打断他,“挑几匹脚程好的快马,回京接太医来。”
容安不说话了。
萧逸看两个丫鬟,“你主子如果有事,本王让你们陪葬。”
两丫鬟吓得跪地,头都不敢抬。
瞪了戴连全一眼,“你是怎么侍候侧妃的?”
戴连全咕咚一声跪倒,叩头,“奴才该死!”
周围随从看晋王脸色阴霾,大气都不敢喘。
容安内疚地说;“是我失职,没照顾好侧妃。”
萧逸着急赶回军营,没空追究责任。
容安看晋王离去的背影,脚步沉重。
萧逸一走,容安挑了几匹快马,派几个侍卫,飞马回京城,接太医院的太医前来。
容安回到内院,走进上房,看顾如约昏迷不醒,对桂香说:“弄点米汤给她喝。”
顾如约人昏迷,水米不打牙,身体更虚弱,怎么能撑到太医从京城赶来。
桂香去前院厨房弄来点米汤,顾如约牙关紧咬,不张口,俩丫鬟犯愁,主子服药后,两日没吃东西,主子假死,饿坏了。
桂香耐心地把米汤顺着牙缝一点点喂进去。
戴连全昨一晚上没敢睡,早已困得挺不住,吩咐两个太监盯着,自己到前院睡觉。
容安看顾如约情况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回前院,命人出去打听民间医术高明的郎中。
晚间,后院剩下桂香和沉香两个人,两人关了门,拿出主子给的那包解药,拿水化开,怕解药糟蹋了,药效不管用,两人一商量,一狠心,把顾如约的牙关撬开,把解药灌了下去。
喝下解药后,俩丫鬟不错眼珠地盯着床上顾如约的反应。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顾如约动了,沉香和桂香激动地呼唤,“主子!”
顾如约徐徐地睁开眼睛,眼前朦胧的灯光,出现桂香的大饼脸,沉香黑红脸膛。
“主子醒了。”
两丫鬟兴奋地叫着。
顾如约觉得腹中空空,说了句,“好饿呀!”
桂香赶紧跑去拿来攒盒,顾如约已经坐起来,沉香端来热茶,顾如约抓了块点心,就着热茶吃。
顾如约吃完点心,桂香又端来一碟荔枝,顾如约又吃了几颗荔枝,腹中填饱了。
吃饱了,人也有精神了,顾如约把下一步的计划跟两个丫鬟说了。
容安一直惦记顾如约的病,夜里眯了一会,一睁眼,看窗户透过一点亮色,容安起身去后院,顾如约病着,以防不测,后院门没锁,便于通行。
容安刚走进后院,看见顾如约的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走来,容安脸色突变,心提起来,快走几步,问;“侧妃怎么了?”
又黑又瘦的丫鬟大声说:“侧妃醒了。”
容安心中一喜,迈开步子往里走,把丫鬟甩在后面。
忘了礼节,直接闯入卧房里,看见顾如约靠在床头,丫鬟给她擦脸。
容安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顾如约面色苍白虚弱,轻声说:“容公子早!”
容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了稳心神,“侧妃醒了。”
顾如约有气无力,声音细小,“听说我睡了两日。”
“侧妃睡了两日两夜,我们都吓坏了。”
晨光中容安面色极柔和。
顾如约朝他一笑,柔软地声说:“原来睡了这么久,我怎么不觉得。”
容安问桂香,“侧妃何时醒的?”
桂香不善撒谎,不敢看容安的眼睛,低着头,说:“侧妃夜里出了一身透汗,刚就醒了,想是郎中说的寒邪入体,热汗发出来就好了。”
容安担心顾如约刚醒,身体弱,嘱咐,“侧妃刚醒,别冻着,加一件衣裳。”
桂香忙去找了一件夹袄给顾如约披在身上。
容安道:“我去让厨房做点吃的。”
转身朝外走。
顾如约身体需要滋补。
“给容公子添麻烦了。”
细弱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容安走出屋子,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困倦烟消云散,抖擞精神去前院厨房。
告诉厨房给顾如约做点粥,顾如约刚醒,两日没进食,不宜吃难克化的食物。
正想派人通知黄石镇的晋王,吕道贤坐车来了,容安站在前院,等吕道贤下车。
吕道贤从黄石来,见面寒暄几句,问;“侧妃病重,晋王殿下派我过来。”
容安神情轻松,“侧妃已经醒了,我正想派人通知晋王,吕先生回去,告诉一声,我不特意派人去了。”
吕道贤诧异,“我听晋王说侧妃病体沉重,晋王在军中,牵挂侧妃的病情,无心战事,怎么突然就好了。”
吕道贤是晋王府的门客,也是晋王身边重要的谋士。
容安也不知如何解释,道;“军医说了,端看天意,这是老天保佑,侧妃命不该绝。”
吕道贤暗昧地说;“侧妃无事,晋王殿下不用冒险了。”
容安问;“晋王要有行动吗?”
吕道贤看了一眼内院,说;“这是咱们私下里说,魏王错误地估计西北的军事实力,出师不利,动摇军心,现在我朝大军军心涣散,魏王不听晋王殿下的劝阻,一意孤行,这场仗赢面极小,晋王殿下心里清楚两军的势力对比。”
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晋王殿下要铤而走险,趁着镇西王在前线指挥,夜入侯府劫人…….”
容安吓了一跳,“这太冒险了。”
吕道贤无奈,“谁说不是呢,晋王突然改变主意,我猜跟侧妃有关,侧妃醒了,我现在赶回去,阻止晋王殿下的行动。”
容安心里一震,缩在衣袖里的手捏了捏,“吕先生,侧妃虽然醒了,身体极弱,随时都有可能出状况。”
吕道贤哈哈两声,拍了拍容安的肩膀,“容公子可真是个心软之人。”
吕道贤听说顾如约醒了,短暂停留,匆忙登车走了。
容安看着两扇院门合上,暗自后悔,不该把顾如约苏醒的事跟吕道贤说。
内心又矛盾,晋王萧逸出此下策,多半是因为顾如约突发状况。
左右为难。
顾如约本来没病,装出病弱,给容安看,博取容安的同情。
容安派人送来厨房做的几样滋补的粥。
顾如约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刚放下碗,戴连全闯了进来,看见顾如约醒了,简直像天大的喜事,快哭了,“侧妃总算醒了,侧妃这一病,差点要了奴才的命。”
戴连全经过这次的事后,对顾如约不敢像从前管手管脚,顺着侧妃的心思
过两日就是城隍庙庙会的日子,庙会前一日,顾如约请容安过来,说:“我想去庙里上一炷香,我这次死里逃生,赖神灵护佑,捐点香油钱,保佑殿下尽早打败叛军。”
容安担心地看着她,“侧妃的病刚好,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顾如约道:“城隍庙就在附近,我乘轿去,又不走路,累不着。”
戴连全劝阻,“侧妃还是等身体好了,再去寺庙进香,明日庙会人多,侧妃金尊玉贵,挤着碰着。”
顾如约心里给他一个白眼,“我病了这些日子,出去散散心。”
戴连全不敢拧着她,这个祖宗大难不死,谢天谢地,侧妃就是任性,他也认了,只要她别在出事,就不言语了。
“出门多穿点衣裳。”容安嘱咐道。
顾如约半撒娇的语气说:“容公子,你那些侍卫能不能不像看守囚犯似的,去庙里,他们能不能别都跟着。”
自从顾如约醒来后,容安对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忍心拒绝,许是真怕了,顾如约能活下来,想做什么,他都愿意迁就,答应,“好,我自己带几个人保护侧妃,其余的人留在家里。”
顾如约出门,容安带着侍卫暗中保护,戴连全领着两个太监跟着。
顾如约乘坐暖轿,沉香和桂香在地上走,沉香和桂香一人挎着一个包袱,包袱装着去寺庙的贡品。
城隍庙今日分外热闹,附近的几条街都熙熙攘攘,由于人多,不便前行,小轿离城隍庙一段距离落轿。
下了轿子,顾如约朝沉香和桂香使了个眼色,说;“你二人在张氏裁缝铺做的衣裳,我这段日子病着,也没空去取,今日出来,你们顺便把衣裳取了。”
两人得主子提前告诉,答应一声,往城隍庙东裁缝铺取衣裳,戴连全对一个太监说;“你跟着,她们别走丢了。”
一个太监跟了上去。
越到城隍庙门前人越多,容安领着侍卫前面开道,护着顾如约怕人流挤着。
顾如约左顾右看,寻找机会脱身。
这时,有一个好像官宦人家的公子骑马带着一群家丁,正好在城隍庙前下马,一群家丁前呼后拥,这纨绔子弟,乃一花花公子,今日借着逛庙会,眼睛直往往来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溜。
一眼看见顾如约,惊为天人,西北这地方,没看见过这样好看的美人,花花公子盯着顾如约,垂涎三尺。
顾如约要逃走,容安和戴连全寸步不离,不得脱身,她已经订好出逃计划,那日逛街故意在张氏裁缝铺给沉香和桂香俩人做衣裳。
在裁缝铺观察好了,裁缝铺有个后门,沉香和桂香可以趁取衣裳之机,从后门逃走,她跟二人约好在她买衣裳的哪家成衣铺旁边街巷里汇合,沉香和桂香租一辆马车,在此地等候自己。
戴连全人鬼,派了一个太监跟着,顾如约事先猜到,提前告诉二人,如果甩不掉,把人打晕了,这种时候,破釜沉舟,成功与否,在此一举。
顾如约看这花花公子看自己眼睛发亮,心生一计。
顾如约侧过头,盯着那个公子哥,突然,噗嗤一笑,这一笑,千娇百媚,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那个公子哥顿时骨头都酥了,小美人朝自己笑。
这公子哥以为顾如约对她有意,带着家丁走过来。
“这位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上前搭讪,眼睛直勾勾地色眯眯地看着顾如约。
容安看见,蹙眉,挡在顾如约身前,拦住他,“这位公子,这是我家夫人,请公子自重。”
顾如约在容安身后,又朝他抛了个媚眼,这公子哥魂都飞了。
小美人一双眼含情脉脉,正对他眉目传情。
公子哥急于过去,理直气壮对容安说;“你什么人?你是她男人?”
容安隐忍,“这位公子,我是这位夫人的护卫。”
公子哥哈哈大笑,朝家仆说;“原来是看家护院,你算什么东西,你管得着吗?”
说着,又要上前,容安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公子哥被顾如约挑逗得心直痒痒,看容安身后的美人频频给自己抛媚眼。
什么都顾不上了,恼怒地对容安说;“你让不让开,不让开,小爷我可不客气了。”
绕过容安,来扯顾如约。
容安岂能容他对顾如约动手动脚,伸臂一拦,斥责,“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吗?”
这纨绔公子不屑地道:“小爷我就是王法。”
朝家丁命令,“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小白脸给我拿下。”
他带来的家丁一拥而上,就要抓容安,王府侍卫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两边人动起手来。
王府侍卫武功高强,怎奈城隍庙前人山人海,施展不了拳脚。
两伙人一动手,人群大乱,城隍庙前顿时一片混乱。
两伙人斗殴,顾如约看这是最好的逃走机会。
戴成全却没有参战,不离开顾如约半步。
顾如约从腰间抽出玉笛,一手指着左侧,朝戴连全喊:“戴公公小心…..”
戴连全一侧头,顾如约举起玉笛,用尽浑身力气朝他头上砸去,这一砸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这一路,顾如约讨厌透了这个晋王的走狗。
下手没有留情,戴连全顿时被打懵了,眼前全是金子。
顾如约趁此机会,钻进人群。
她目标明确,朝城隍庙西街逃走。
容安被纨绔子弟打手缠住,容安怕伤及无辜,多有避忌,拖延了时间。
等容安收服纨绔子弟一伙人,看见戴连全捂着头,头顶被顾如约砸起了青包。
过去问:“侧妃呢?”
戴连全被砸懵了,捂着头,四处寻找,顾如约无影无踪。
顾如约离开城隍庙前,一路疾走,来到城隍庙西侧成衣铺旁的偏街,老远看见沉香和桂香朝城隍庙方向张望。
看见她迎上前,沉香说;“照侧妃的吩咐,马车雇好了。”
三人到巷子里,上了马车。
顾如约对车夫说;“一直走,出西门。”
马车驶出巷子,车夫打马朝城西门奔去。
沉香和桂香两个人去了张氏裁缝铺后,那个太监一直跟着,两人去试衣间试穿衣裳,借机从后门溜走了。
溜走后,按照顾如约事先嘱咐,在附近雇了一辆马车,去城隍庙西侧等顾如约。
城隍庙前,戴连全急得团团乱转,容安心里焦急,四处寻找。
这时,跟沉香和桂香的太监跑了回来,对戴连全说;“那两个丫鬟不见了。”
戴连全气得踹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连人都看不住。”
火冒三丈,看见那纨绔被王府侍卫押着,上前左右开弓,打了他两个耳光,“色胆包天,你知道她是谁,你也敢招惹。”
那公子哥叫嚷着,“有种你们报上名号。”
戴连全气得又踹了他一脚,“报上名号吓死你。”
那个公子这才看出眼前之人,好像哪里不对,原来是说话声音像被人捏住脖子,恍然道:“你……你……你是个太监。”
戴连全气得又要扇他,“咱家也是你能叫的?”
容安拦住,“快找人要紧。”
戴连全这才四处寻找。
容安的人找遍了城隍庙附近,没有找到顾如约和两个丫鬟,容安隐约预感到顾如约逃走了。
戴连全在旁边说:“容公子,咱家看还是通知官府,四门严查,万一侧妃出城,可就不好办了。”
容安估算了下,顾如约如果跑,现在早出城了,大概早跑远了。
命人通知官府,四门经过的人严加盘查,凡是年轻有姿色的少妇,仔细询问。
西北战乱时期,难民涌入,四门盘查不严,顾如约主仆三人在马车里换上男装,前几日在成衣铺偷偷买的,西北地区的服饰,冷眼看不出是京城来的人。
出了西城门,顾如约才松口气,马车一径往西行,她摸出袖子里的一方绣帕,这是哪位县令夫人送的,她此去西岐国经过西拢镇,从西拢镇出梁国国境,她此番去找姓孙的参将,求他帮助才能顺利出境。
从方远镇到西拢镇二十多里路,西拢镇是梁国西北边镇,顾如约只要通过西拢镇进入西岐国境内,安全逃离了。
马车刚出方远城,官道上有挑着担子的农夫,拉脚的平板车经过,还有步行赶路的人们,一路太平景象,身后也没发现王府侍卫追赶,顾如约放下心。
不到一个时辰,看见西拢镇城墙,前方城门口好像堵着不少人,顾如约探出头,问车夫,“前面是不是出事了?”
车夫是本土人,张了张,“好像是。”
走近城门,有刚出城的人,车夫停住马车,问;“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赶路的人说;“城里动乱,军队哗变,朝廷驻守军正在镇压,你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车夫便不肯往前走,顾如约看看城里,一派混乱,城门要关闭,守城门的士兵已经不放人出城。
方远城这里,城门严加盘查,到关城门时,也没发现顾如约主仆三人,戴连全进内宅,顾如约住的卧房,看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逃走了无疑。
容安看这情景,放下心,顾如约有准备的出逃,早计划好的,生了场大病是假的,等他们放松警惕,出其不意出走,事先安排详尽周密,连两个丫鬟也同时逃脱了。
在容安眼皮底下离开,容安佩服顾如约的机智,从在杨镇顾家这个少女扮作鬼吓唬继母那一幕,容安对这个机灵的少女很有好感。
经过顾如约这次病,虚惊一场,容安知道自己在顾如约病重期间,心里害怕和恐惧,当容安意识到顾如约可能跑了,心里倒有几分轻松,只要顾如约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他也就放心了。
戴连全说;“通知官府城中挨家挨户搜查,派兵出城追赶,也许她们走不远,还能追上。”
容安心想,她们大概早离开城里了。
不肯派人追赶。
戴连全看容安敷衍,自己拿着王府腰牌,拜会方远镇守军,方远镇守军头领
派一支人马给戴连全。
容安奉晋王命保护顾如约,如今顾如约失踪了,次日容安带着王府侍卫,赶去黄石镇,向晋王萧逸当面请罪。
戴连全带着方远镇人拨出的人马,从四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城追赶顾如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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