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意缓声道“闲着无事,见腊梅开的正好,便想着摘下来晾干,保存起来好做腊梅露。”
王氏欣喜,“到时候能给你大姐姐一瓶吗?”
她想说给自己,但没好意思。
落意点头,“只是这花露难得,摘这么多也不够做半瓶的,若是二婶母愿意帮我,自然要给您一瓶作为谢礼的。”
王氏欣喜万分。
可看到身旁黑着脸的乔氏后,收敛了些,面上的笑却止不住。“明儿我让你大姐姐过来帮你。”
落意点点头,旋即看向孙氏。
“何事劳烦母亲与两位婶母特意前来宴梨院?”
“你为难……”孙氏脱口而出,却又及时止住,没将娇蕊二字说出。
落意心里明镜似的。
朝着她浅然一笑,“现在母亲都看到了,是信我还是信她?”
娇蕊立即声若蚊蝇的替自己辩解,时不时哽咽着“妾真的不知道世子妃是要摘花做花露……”
“妾想着这样冷的天,大可让丫鬟去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乔氏冷着眸,皮笑肉不笑道,“娇蕊说的也不无道理,落意啊,不是三婶母说你,你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旁人误会,而你身为正妻,本就该有容人的气度,也该凡事考虑后果。
“不论你是否故意为难,娇蕊都是因你而哭的,众人也都看到了,你总得有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
“依三婶母所言,我该怎么做才算有正妻的气度?”
落意轻浅一笑,“人是三婶母塞过来的,妾是给世子纳的,与我半分关系都没有,与其让我给说法,倒不如三婶母您亲自去哄她。”
乔氏冷了脸,“人是从你屋里哭着跑出来的,怎么由你一说,反像是我的错。”
“三婶母这么一说,不也像是我的错吗?”
王氏直接笑出了声,不合时宜夸落意“你也太会说了。”
乔氏冷冷瞪她一眼,王氏却不怕她的反瞪回去,而后破天荒的替落意说起了话。
“我觉得落落没错处。”
王氏往娇蕊面前一站,冷眼瞅她“这丫头说白了就是个通房,通房不还是丫鬟吗?如今是侯府世子妃让一个丫鬟去摘花,她不摘倒罢了,竟还有脸矫情的哭。”
她最讨厌这些个哭哭啼啼的妾了,惯会勾人扯谎。
乔氏看着落意,冷笑道“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哄得人帮你说话,我倒真是小瞧你了。”
落意温尔一笑,乖巧应下“三婶母谬赞。”
乔氏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咬牙,忍下。
转而与孙氏道“大嫂,她分明就是容不下娇蕊。”
冷笑一声,继续道,“别怨我说话难听,如今她容不下娇蕊,将来就能容不下娇蕊的孩子,孰轻孰重,大嫂自己掂量清楚。
我是一心为了咱们候府,为了衡哥儿考虑,至于娇蕊,若衡哥儿屋里真容不下她,那就还到我院里来吧。”
娇蕊却哭着道,“妾已是世子的人,若世子妃容不下妾,妾还不如一根白绫悄悄吊死……”
说着她便嘤嘤嘤哭了起来。
乔氏好一阵劝慰。
“大嫂,您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非要等将来酿成大祸后悔吗?”
这番话让孙氏动容了。
她看着娇蕊,思量着开了口,“你既是衡儿房中的人,我必不会亏待了你,那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这是要给娇蕊做主的意思了。
落意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她们演这一出戏,够恶心的。
看一眼都嫌多,却偏有人要将她拉进来。
戏既开,那她不唱也不行了。
她从容不迫道,“我若有意为难她,大可将她拘在跟前立规矩,端茶倒水,走立站行,我若看不惯,她便哪那都得是错的。
还会给她机会去老太太屋里哭诉?宴梨院多的是身强力壮的婆子,母亲您说呢?”
这番话听的娇蕊心惊,确实如此,别说她一个通房,便是妾,也是任由正室拿捏的。
她原以为落意是个软性子的,却不想竟是个会吃人的。
娇蕊依旧嘤嘤嘤,“夫人,是妾错了,可妾已经是世子的人,生孩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您看在妾是真心实意侍候世子的份上,饶了妾吧。”
听到孩子,孙氏狠了狠心。
她对落意道,“这件事说来说去,总归是你不对……”
“母亲,凡事要讲道理,您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对。
落意淡然一笑,“只要您说,我就认。”
孙氏还没开口,乔氏就迫不及待了。
“伶牙俐齿!”乔氏冷冷道,“我今日就告诉告诉你哪里做错了,免得你如此咄咄逼人。”
乔氏打量着她,像在看一块案板上的肉,接着皮笑肉不笑道“你身为正妻难容妾室这是一,故意欺负拿捏妾室这为二,至于三……你无故质问自己的婆母,与长辈顶嘴,毫无礼数可言。
这三条,你是认还是不认?”
落意轻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三婶母白白给我定了这么多条罪,莫不是还要屈打成招?”
她看向孙氏,声音带了几分颤音,“母亲,您信我吗?”
“大嫂,你可别被她巧言令色说动就心软了,你如此惯着她,将来指不定做出残害子嗣的事来。”
一旁的王氏低低道,“哪就那么严重了,尽能瞎扯。”
乔氏瞪她,“便是你这副软弱无能的模样,将家里的妾室都给惯成什么样了!”
这话王氏无法反驳,家里那几位妾确实不怕他,都快爬她脑袋上作妖了。
她看了看落意,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乔氏这个人她是最了解不过的,心眼针尖大,若给她惦记记恨着的人或事,便是彻夜不眠也得想出办法来。
她便是吃过乔氏苦头的。
在她眼里乔氏不亚于疯婆娘,发起疯来可怕的很。
乔氏狠狠道“大嫂,您还在心软什么?”
“你别再说了,我自有思量。”孙氏打断她的话。
孙氏看了看弱不禁风的娇蕊,又看了看双眸泛泪的落意,缓缓开口,“落落,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
可到底哪不对,她说不上来。
她背过身去不看落意,“你去祠堂跪一个时辰,将自己错哪与我说了,母亲就原谅你。”
狠了狠心,她又道,“你若不愿,那就日日去祠堂跪着,跪到娇蕊给衡儿生下孩子为止。”
落意垂眸不语。
睫毛湿漉漉的,模样乖巧可怜,看得人心尖一颤。
孙氏转身看她,语气不由软了几分,“你就服个软,母亲依旧疼你。”
落意眸中的泪扑簌簌掉着,不发一言。
她服什么软?
服软正好如了乔氏的愿。
可是等娇蕊生下南云衡的孩子……
那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她日日跪祠堂,还怎么完成几位世家小姐的订单?
想到大笔银子的损失,她就心疼的厉害。
更何况南云衡那副病殃殃的样子,若他死了,她岂不是要在侯府祠堂跪上一辈子?
这样一想,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