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什么?克夫!
后金贵族刚开始也是不信这一套的,认为是徐道政故意捣鼓出来的把戏。
然而待少女姿色初显之时,有人上门提亲,婚事被迫敲定,媒人尚未将这消息回报那些个后金贵族马前卒,准新郎便已暴毙。
一连数次皆是如此,便也逐渐无人问津了。
徐亦欢就这样在虎狼环伺之地,低调而又艰难地保持着自己的冰清玉洁。
不过她乐得如此,因为自从五岁那年的惊鸿一瞥,她便已情根深种。
少女将所有初开的后开的情窦,都倾心于那个小时候很胖的家伙身上。
“这辈子,你逃不掉的。”徐亦欢从来未曾奢望过自己还能逃离后金,直到十一年后,小时候很胖的那个家伙长成了一个偏偏少女,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亦欢虽为少女,却已是个二手小娘们。
或许是遗传吧,老奴家的人就好这一口。
阿善好这口,多尔衮好这口,便连黄台吉……咳咳……
他只是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军政之上而已,心内深处其实也是渴望的。
男人嘛,都是狗东西。
徐亦欢也很忧虑黄台吉最近总是有事没事来找自己。
或许是为了掩饰,又或许是为了弥补国师的缺憾,他还封自己为圣女。
“呸,谁稀罕!”徐亦欢狡黠的内心深处是极度鄙夷的。
但是每次黄台吉来,却又不得不智计百出地加以招待。
“人生最大的无奈,大概便是去忽悠不想看见之人吧。”
徐亦欢觉得最近自己的思维,总是显得很是跳脱。
是因为建奴大汗的垂涎么?不!不是的!都是因为那个少年的肆意接近!
一想起那个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徐亦欢的芳心就有着那么一丝的火热。
草衣卫!这是一群仅听名字就很令人惊讶的人,与锦衣卫针锋相对。
居然逐渐脱离了关宁体系,即将取代锦衣卫,成为大明隐藏得最深的存在!
草衣卫里的人,全部都是草根出身的卫国战士。
徐亦欢只是接触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便感受到了那股倔强的厚重力量。
如小草一般扎根于泥土之中,不用很深,也要求泥土很肥沃。
只需一捧泥土,一汪池水,甚至岩石缝里,都可生根。
充满着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徐亦欢觉得这才是最珍贵的,真的。
因为她知道,大明其实负担不起无休止的军费。
因此能够卫国最终救国的,只有这样一群草根卫士。
黄台吉穿着便衣来了,堂堂一国大汗,前来一介寡女的家中竟也偷偷摸摸的。
这要徐亦欢怎么看得起他嘛?
徐亦欢煮水,沏茶,与之保持着君臣的距离,相谈不甜不淡。
少女若有若无的芬芳,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才是最让黄台吉渴望的。
就像大明,明明摆在那里,明明所谓的九边重镇和万里长城漏洞百出。
然而女真,就是没能扣关,就是没能突入长城。
山海关,山海关。山海相符,一夫当关。
“难道进攻大明,就只有山海关这一条道路么?”
黄台吉捧着茶杯扯了许久的淡,终于道明了来意。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黄台吉忽然发现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女子,比她仙风道骨的糟老头子更加难以对付。她浅笑着秀出两个梨涡,似乎啥都说了,又似乎啥都没说。
但不可否认,她的眼中确实充满着睿智,话中确实充满着玄机。
“也就是说,朕若付出了十成的努力,便至少有着七成半的把握?”黄台吉仔细琢磨着徐亦欢的这句话,得出了以上结论,并且越想越觉得正确。
他深深地忘了徐亦欢一眼,暗道:“如此女子若被朕收入后宫,于大金而言,多半是祸非福。其余不论,豪格的母妃就绝非她的对手。豪格已有强劲对手如多尔衮者,且多尔衮有兄弟相助,豪格却没有,唯一的优势也便只有母系一族了。
若是母妃遭受冷落,便再也斗不过他的几个叔叔了。难怪汉家有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样的言论,有些女人确实是看得却碰不得的。我黄台吉身为立志超越天命的天聪之汗,怎可因为一个女人,而将大金社稷拿来冒险?罢了,罢了。”
念及此处,黄台吉长身而起,道:“多谢圣女指点,夜已深,朕这便回宫了。”
徐亦欢眼波流转道:“时候尚早,大汗不再坐一会儿吗?”
自己堂堂油腻的后金大汗,竟在一个冰清玉洁的汉家女子面前落荒而逃。
黄台吉差点儿就不敢相信,这就是真实的自己。
“或许自己才做了两年的大汗,就真的苍老了二十年了。”月亮将他的影子投注在雪地里,黄台吉怔怔地望着那道发福了许多的身体,慨然叹息。
“大汗……”身后一道人影影子一般冒了出来。
黄台吉沉声喊道:“范文程!”
“奴才在!”范文程将肩背佝偻得更加低了。
“你记住,这是朕最后一次单独来找国师之女。若还想再来,一定要阻止。”
黄台吉觉得自己与奴酋阿善还有多尔衮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贪恋美色。
“喳!”范文程巴不得他不要来找老对手的女儿,心内大喜,淡然应诺。
“陪朕走走吧,自从承袭了大汗之位,朕已多久未曾于雪夜漫步了?”
即将做出人生里面最重大的决定,即便是雄才大略如黄台吉者也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赌徒,正准备孤注一掷。他喜欢冒险,这让他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已将自己的发型也改成了金钱鼠尾辫的范文程,巴不得这种与主子相处的机会多一些,忙不迭应道:“喳!”
黄台吉慢悠悠地踱起了步子,侍卫们默默地散在远处,唯他一人随在身后。
后金治下的沈阳宵禁十分森严,雪夜星空,清冷寂静。
严寒终于让黄台吉的中年热血冷却了下来,然而心中的那个念头非但没有减退,却反而更加深刻,略一沉吟,便出声喊道:“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