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蝶理了理手里的手帕，四处看了看，今天她出来的早，道路上也没什么人，所以马车跑的很快。
到医馆的时候，还是晨光朦胧的时候，周围也没什么人，正月里不论是货摊还是商铺生意都比较冷淡，最红火的日子是除夕前，如今已经复又归于平淡了。
好在无人看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这里对峙究竟是为何。
“莫老爷，我实在无心和你争执，莫家，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如你所见，我要在医馆看诊，莫老爷还是无需再多言了，趁早回去吧，和徐姨娘一起吃顿早膳，再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吧。”
莫山川看莫语蝶扭头就要向内厅里走去，急得上前几步一下子拽住了莫语蝶手。
莫语蝶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脱开，索性就直接不挣扎了，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悬殊，她不能和莫山川硬碰硬。
“莫老爷，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医馆外头有风云堂的几位大哥在守着，莫老爷是个体面人，自然应该堂堂正正的从我这医馆大门走出去，若是让人架着你出去，未免有些不光彩吧？虽然这天色早的很，街上也没什么人，不过莫老爷应当也是不愿意的吧？”
莫语蝶越说，莫山川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这个莫语蝶，真是蹬鼻子上脸，他本来以为莫语蝶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审时度势，就坡下驴。
只可惜，莫山川自己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莫家的实力早就比不上莫语蝶一个小姑娘的本事了。
且不说莫山川并无一官半职，莫家的收入全靠老祖宗留下的三亩地还有几间店面，收些租金才能勉强度日，养活莫家的一大家子人。
就算莫山川如今是个芝麻小官，他半个月的俸禄，也绝对抵不上莫语蝶这个商人一天的收入，可莫山川一向心高气傲，他如今还以为莫家是什么富贵人家了，以为莫语蝶巴不得重新回到莫家去。
“语蝶，父亲这般卑躬屈膝的来请你回去，你都这般任性吗？！语蝶，为父劝你，姑娘家，可不要太倔强了！”
莫语蝶从莫山川说话开始，就没停下过心里的冷笑。
若是她不倔强些，怕是早就被莫山川卖到窑子里去了吧？
自始至终，莫家人就只是把自己和娘亲当作一颗大摇钱树和一颗小元宝树，还以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莫山川看莫语蝶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一言不发，还以为她已经动摇了，于是又趁机多说了几句。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再威逼利诱的胁迫一番，论她莫语蝶是什么驴脾气，都得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莫山川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沙沙响，面上又带了半分阴狠道：“语蝶，你若是死活不愿同为父回去，那为父，可就只能每天都来你的医馆里请你回去了。”
又来这招，莫语蝶狠狠的瞪着莫山川，真是人不要脸到了极点则是无敌了，竟然又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来逼迫自己。
等出了正月，医馆的客人多起来了，莫山川不定时的派人或者是亲自来这里闹上一通，那可容易坏了她的正事。
更何况，就算自己去到了莫家，也有的是法子应对他们朝自己射过来的冷箭，甚至还能将箭留下为自己而用。
草船借箭的典故，倒的确值得借鉴。
如此想来，随他回去也没什么不利之处，反而能让自己报了这些年的仇。
她可永远都不会忘记，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原来的那个莫语蝶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红红的伤痕，新伤压旧伤，莫语蝶以前的日子还不知道过的多么凄惨。
刚好借这个机会，让徐氏和莫语凝还有莫山川和那个偏爱庶女的老夫人好好的吃吃苦头。
莫语蝶虽然不自负于自己有多么卓越的智商，但也有自信能将莫家的人耍得团团转。
反之，若是不和莫山川回去，由得他来医馆或者存香阁去捣乱，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语蝶，你不必担心，到了莫家后，你每天都可以自由出入来医馆坐诊。”
前提是，你还能站着走出莫家。
莫山川在心里无不狠辣的想到。
莫语蝶上下打量了莫山川一番，那眼神看的纵是莫山川这样的老滑头心底也有些发毛，甚至有些怵得慌，不敢直视莫语蝶。
“好，莫老爷，我答应你，回莫府走一遭，什么时候启程？”
“语蝶果然是为父的好女儿，今日上午你不是没有病人吗？不如现在就和为父回去一趟，用了午膳，我再命人送你回到医馆来，绝对不会耽误你半分事情。”
“哼，莫老爷当真是善解人意，那就走吧。”
莫语蝶瞟了莫山川一眼，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看到门外的医馆的小药童时，她停住了脚步，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回头有劳你告诉莲儿，还有娘亲，就说我暂且回莫家一段时间，我自有安排，让她们千万不要担心，让林家的人好好照顾娘亲，我将娘亲托付给她们了。”
“好，莫姑娘放心，我一定将你的话原样传到。”
“好，多谢你了。”
莫语蝶说完就扭头走上了马车，莫山川笑了笑，也坐上了马车。
二人在辰时左右就到了莫家大门前，莫语蝶下了车看到莫家那锈迹斑驳的木门和铁锁上头用行书写着的莫府两个字，忽然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当年，莫府这两个字，还是莫家的老祖宗提笔写下的，那时候莫家也算是宣城的一处书香门第。
哪里成想，今日竟然就败落在了莫山川的手里。
莫山川竟也不觉得无颜面对宗庙祠堂中费尽心力经营家业的老祖宗们。
徐氏早就等在大门口了，看来，她高兴得很呢。
莫语蝶看着徐氏虚伪的笑容，无不厌恶的想到。
“哎呀，老爷，哟，莫小姐回来了，快进来！我们都盼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