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同学,我应该不用向你介绍卡塞尔学院的本质了吧。”
古德里安看着那天朝少年,轻声说道。
“嗯,我大概了解。”
路明非似乎察觉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很不一般,那张清秀干净的脸庞上也多了一抹庄重严肃的神色。
听到古德里安的问话后,没多少犹豫,他便确定的回答道。
也不说他两年前曾来过卡塞尔学院,再加上他时不时会和楚子航联络。
所以对于卡塞尔学院的大致情况,他心中也已经有数了。
而且,卡塞尔学院的本质,非常简单。
这所学院的办学理念,课程设计,研究方向,只围绕着一个方面下功夫。
这个东西就是...
龙!
“想看看吗?”
古德里安看着那少年略显严肃的神情,苍老的脸庞上挂着一抹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一个精心准备的恶作剧,正等待着有缘人揭开面纱般,满是期待。
路明非眼皮子一跳,目光慢慢挪到了被帆布遮盖住的那个物件。
“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记述,黑龙王,尼德霍格是招来诸神黄昏的始作俑者,因为他太渴望权与力了。”
“渴望到不惜毁灭世界,毁掉那颗孕育出他的母树。
“尤克特拉希尔...”
“那颗孕育,滋养了万事万物,给这片世界注入了生机的世界树。”
“尼德霍格,啃噬了世界树树根...”
“因此诸神黄昏降临...”
“万物寂灭!”
“永夜来临!”
古德里安娓娓道来着。
看着那少年眼神逐渐迷离,不再犹豫,他抓起帆布一角,猛然掀开。
铁灰色的天空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满目荒芜的大地上静静矗立着一株即将枯死的巨树,满地凋零的枝叶绘出一副壮烈的永夜画卷,仿佛预告着末世的来到,尸骨垒成的高塔上盘旋着黑色巨龙,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仰天吐出暴烈的黑色龙焰。
巨大的黄金竖瞳狰狞可怖,夺人心魄。
压抑,威严,愤怒,末日之下的死寂各种复杂气息糅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威压。
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面色一凝,好像是被这股横空而出的气场所压制,两人的呼吸,脉搏都不可抑制的放慢了几分。
不知何时,寻了个角落坐下的金发青年,似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般,静静的闭目养神着。
只是他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心绪。
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的炸响在车厢之中。
刺目耀眼的金光,骤然显现。
那面色略显苍白天朝少年,瞳孔中竟毫无预兆的爆射出两道辉光四射的金芒。
像是被他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震晕,脑海一片空白,耳边轰鸣声不见消停。
少年似乎失去了自我意识一般,清秀的脸庞上,满是麻木的神色。
疾驰着的高速列车,仿佛被人强行阻断了前路,不甘的停留在原地。
全世界仿佛被强制按下暂停键,静谧的像是永夜已至。
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连心脏跳动和呼吸声都彻底停止。
角落处的金发青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正要入睡。
“故事不错。”
黑暗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正在朝少年走来。
他轻轻鼓掌,如是说道。
“所以...”
“这是真的?”
像是系统被修复,时间线被收束,少年意识恢复,麻木的脸庞上出现了一抹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异样情绪。
悲伤?
愤怒?
怀疑?
痛苦?
似乎都能形容,但又都不足够。
那双辉光四射的瞳孔静静注视着那片黑暗虚无之地。
不知为何...
少年的眼角处有一滴透明液体,缓缓滑落。
“嗯。”
“是真的。”
小男孩来到了兄长身边,似乎车厢内的空气有些不流通,让他有些憋闷,他轻轻扯下精致的领结,解开了白衬衣上第一枚扣子。
那张俊秀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完全不符合他长相的神色,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饱受岁月侵蚀后麻木的平淡。
淡金色的瞳孔,深深望着那副压迫感十足的油画,似乎看到了什么心爱之物一般,舍不得挪开视线。
就连听到最爱的兄长问话,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依旧看着那画,清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仿佛高速列车活了过来。
注视着那小男孩的少年,像是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一般,脸色更加苍白。
一股浓重到令人反胃的血腥气味涌进车厢,让那几欲呕吐的少年死死捂住了嘴巴,似乎想要看看窗外的景色来转移注意力。
少年抬起眼,看向窗外,随后瞳孔一缩,震撼的神色中似乎带着一抹没来由的伤感。
白茫茫的冰原,血红色的天空交相辉映,一滴滴鲜血溅落大地,宛如暴雨倾盆般,俯瞰望去那一个个像蚂蚁般渺小的生物,形色各异的脸庞皆是带着兴奋的潮红。
他们欢歌着,狂舞着。
张开嘴,尽情渴饮着猩红之雨。
那座与天地相连的冰峰之上,静静的趴着一只漆黑巨龙。
遮天蔽日的双翼似乎再也无法展开,只能无力的垂落着。
鲜红的血液染透了洁白冰峰,那些沿着龙翼向上攀爬的生物就像是狂信徒般,不知疲倦的肆意践踏着那巨龙残败的身躯。
他们割下鲜肉,剥去麟甲,撬开骨髓。
他们高唱赞歌,振聋发聩。
“看,他们多开心。”
小男孩指着窗外,笑出了声。
见兄长并没反应,于是他继续说道。
“多可笑,伟大的黑龙之王尼德霍格,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如岩浆般的血液汹涌流淌,染红冰原,消融冰雪。”
“水汽升腾,云层暗红一片,随后鲜血如雨倾盆。”
“杀死他的人,渴饮着鲜血,生食着骨肉。”
“他们欢呼雀跃着...”
“将那一天,称之为...”
“新时代!”
男孩似乎有些厌倦了,他静默的收回目光,平淡的和那少年对视着。
“历史未曾记载的万王之王,古老君主,他死去的那一天。”
“万众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