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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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一处院落里。
武当掌教吴阳平端坐在正厅之中,面色阴沉。
鲁石、姚海、陈千、陆友等一干师兄弟均面色不善地坐在厅中。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却没有一人端起茶杯。
大门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峭寒秋风,天空逐渐阴暗。
鲁石心急气躁,率先发难:
“三师弟,今日之祸事,全因楚烨煜一系引起,但是周扬却是你带上山来的,如今这小杂种惹祸上门,连累我们武当被天山派围攻,被其余九大派排挤,实乃武当从所未有之大难,如不清理门户惩处逆徒,必定祸及师门、动摇百年之根基!”
陈千随之拍案而起:“哼!一切根源皆是楚烨煜与魔教妖女私通所致,十三年前楚烨煜与妖女牵扯连累的师傅重伤不治,我武当第一大派的威势也因此跌落千丈;如今武当元气将将恢复,两人生下的小妖女又惹来滔天之祸!”
“住口!”饶是吴阳平性子中正平和,此时也是怒意勃发。
全身气机涌动,身旁茶案颤抖,茶水晃溅。
只见其面容悲痛,眼含酸楚,涩声道:
“五师弟,楚师弟是我武当七弟子,是如今的太极峰峰主,你如此肆意污蔑,置同门情谊于何地,置师尊教诲于何地?”
陈千丝毫不惧,冷笑连连,喝问道:“吴阳平!武当存亡尽在眼下,你身为掌门,不思清理门户为师门解困,反而处处维护楚烨煜和小妖女,你是何居心?”
“你这掌教之位可还当的安稳?”
见陈千竟是如此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吴阳平气的浑身发抖。
这堂堂武当掌教,此时虎目血红,怒火如同有形之质涌动眼底,双拳紧扣座椅扶手,手背青筋凸起,显然忍耐到了极致。
突然,一道夺目闪电划过半空。
本来阴暗的大厅内瞬间明亮。
白光闪过瞬间,吴阳平清晰看到二师兄鲁石肆无忌惮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犹如凶兽择人而噬,而陈千目光阴沉,嘴角流露出一丝得逞的诡笑。六师弟陆友则目光闪烁,满脸算计之色。
只有四师弟姚海端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闭,寂然不语。
“轰隆!”
“轰隆!”
惊雷连道响起。房间内气氛更显得压抑。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一场秋雨倏然而至。
很快,雨丝变为雨珠。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雨水顺着屋檐注入院落地面。
吴阳平悄然松开紧扣的十指,目光有些期待地看向门外。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被雨幕遮挡,什么也看不清。
吴阳平本来松开的十指不由地再次紧扣,心中焦虑万分。
楚师弟自五日前留书离去,至今未归。
如今秋雨连绵,道路必定泥泞不堪,为归途再添阻碍。
楚师弟,你能及时赶得回来吗?
师兄我平庸无能,至今无法劝服几位师兄弟化干戈为玉帛,如今他们集体发难,意欲夺权,师兄却无可奈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师兄生死事小,若真因此连累武当四分五裂,同门相残,岂不是千古罪人?
想及此,吴阳平痛苦地合上双眼,只是那眼眶处的湿润泪光,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担任武当掌教十三年来,自问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一心以振兴武当为己任,本以为师兄弟们逐渐放下心中龃龉私心,勠力同心助力门派壮大,谁料仅因为门下弟子的一次冲突事件就闹得同门反目。
自己苦苦支撑,情形还是走向最坏的一面,他们要夺位!
十三年前的覆灭之局面,今日重演。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小人作祟,门派存亡迫在眉睫,自己或成千古罪人!
第一次,吴阳平有所顿悟:倘若师门不宁,武当永难振兴。
第一次,吴阳平对自己的同门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杀心!
楚师弟,形势危在旦夕,如今之计,师兄也只能拼了一身修为性命不要,尽量为我武当保存更多的香火吧!
院落的一处偏房里,太极峰的几个师兄弟聚在一起。
每个人都愁云满面,唉声叹气。
从辰时开始,几位师叔伯就将掌门师伯围在正厅内议事,如今三个时辰过去,仍不见有人出来。
噼里啪啦的秋雨声中,这种不安的等待令人更加焦虑。
良久,廖成一拍桌子,震起一片灰尘,狠声道:“大师姐和小师弟被明教掳走,生死难辨,师傅离去多日,尚未有消息传回,难道我们便在此坐以待毙吗?”
孙庆忙道:“当然不行!不如我们前去追踪,救回大师姐和小师弟。”
徐厚道:“小师弟身受重伤,也不知伤势如何了?哎,是师兄无能,武功低微,难以发挥作用。”
陆实双拳紧握,瓮声道:“俺听你们的,总之,要救回大师姐和小师弟。”
廖成脸色数变,最后颓然坐下,接话道:“如今几位师伯借着此事威逼掌门师伯退位,简直是雪上加霜。我听吴道说,这几日几位师伯已经数次威逼,并提出了几条无理要求:一是要掌门师伯退位,二是要将师傅一系逐出门墙,更加可恶的是,那贼子的师傅薛阳子联合了几大邪门歪道南下中原,意欲挑起武林纷争,为了平息这场武林争斗,泰山、少林、峨眉等派都对此事置之不理,寄希望于以此平息薛阳子的怒气,华山派和衡山派更是坐山观虎斗,想要渔翁得利!”
吴道是吴阳平一系的大弟子,此次十大派会武,掌门一系有四位弟子参加,便是由吴道带队。其余三人分别是吴非、吴常、吴名。
吴阳平是孤儿出身,自小便在武当山长大,因了这层原因,其收的徒弟也大都是孤儿,像吴道、吴非、吴常、吴名很小就被捡上山,无名无姓,因此便是随了吴姓。
廖成的话引得众位师兄弟更加沉默。
“轰隆!”
“轰隆!”
天上惊雷再响,那雨下的愈发大了。
“师兄我有些愚钝,几位师伯也不是目光短浅之辈,难道看不出此时祸起萧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徐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不解。
“是啊二师兄,师弟我也一直想不明白,难道掌门之位比武当派存亡还重要吗?几位师伯是不是老糊涂了?”孙庆也是一脸愤愤不平。
廖成冷哼道:“他们不是老糊涂,也不是不知道内斗的危害性,只是他们被一己私利蒙蔽了双眼,哼,几位师伯平常无事也要闹三分,此时抓到我们太极峰的把柄还不闹翻天,若非掌门师伯脾气好不跟他们计较,武当早就乱了,一群尸位素餐的师伯,平常就指望不上分毫,大难临头更是落井下石借机发难,幸亏师祖没有传位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然他们早把武当给败没了!”
这话就说的十分重了。
若是被人听到,弄不好就是一个忤逆不孝的大罪。
“可是师伯们武功高强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咋办呢?”陆实着急地挠了挠头皮。
孙庆用手肘捅了捅一直沉默的赵非:“五师兄你想到办法了吗?”
没了主意的几人都看向赵非,有些期待。
赵非向来沉着冷静,足智多谋。方才听着师兄弟们的发言,他在心里也是反复思量,寻求破解之道,无奈他们几人武功低微,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成了徒劳。
斟酌了下言辞,赵非开始分析道:
“此次十大派会武,乃是立春和谈以来首次举办,期间各大门派养精蓄锐培养精英弟子,皆是旨在借助此次会武一雪前耻争取更高的门派排名,各派掌门必定重视万分,尽出门中精英齐聚泰安,算算时日,大部分门派此时应当都已经抵达泰山派,中原武林向来有同气连枝的传统,纵然彼此之间因为名利之争而生龃龉,但是面对大是大非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我听掌门师伯说少林派峨眉派泰山派都无意援手此事啊?”
“这是因为如今薛阳子只是虚张声势,并未真的动手。而我武当之危局,乃是内乱,非敌祸。试问门派内部争斗,各派掌门又如何会插手呢?何况我武当一直坐拥十大派之首的名号,倘若祸起萧墙,势力折损,那么排名势必下落,这于其余九派而言,岂非乐见其成?”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
廖成急道:“难道他们真的要见死不救吗?我武当遇难,削弱的是中原武林的实力,到时域外武林实力大涨,于他们又有何益?”
赵非摇了摇头,缓缓道:“如今情形并未到那一步,其余九派定不会援手,因为他们肯定更加在意十大派会武的排名之争。”
“笑话!没有我武当弟子的十大派会武,算什么会武?没有我武当的排名,那还能称之为武林排名吗?”徐厚最为秉持正统,闻言十分恼怒。
“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怕是刀口舔血的武林中人也不例外啊!如今他们忙于争夺排名,自然不肯援助武当。但是”,赵非语气一转,眼神变得更加犀利,
“如若我们此时身在泰山派,纵然薛阳子果真率众来袭,我们也可以借助九大派之威势逼退此獠!毕竟九大派还是要顾忌自身颜面,不会容忍薛阳子在自己面前欺辱中原武林门派。”
“这是其一。”
“然后呢?”其他人眼睛一亮,均觉得此说法有理。
“而且,九大派精英尽出,此乃门派之根本,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惹得各派掌门不安,担心精英弟子被害。薛阳子等邪魔歪道本就为中原武林所不齿,一直以来双方多有摩擦,若是薛阳子等域外邪徒不顾一切贸然袭击,其余门派必然人人自危。”
“毕竟谁也说不准薛阳子会不会顺手灭杀其他门派的弟子,对于他们而言,任何能打压中原武林的手段都不吝使用,他们可能不做,但九大派不可能不有此担忧。只要有此担忧,我们就安全了,到时候,他们会比我们更加敌对薛阳子等人。”
“这是其二。”
孙庆恍然大悟道:“五师兄,这么说你是要我们马上动身前往泰山派?”
“不,我们能想到的,薛阳子也能想到。”
“因此,我猜测薛阳子定然也在等,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孙庆替大家问出了心声。
“门派空虚,高层战力受损的时机!”赵非长出一口气,脑中思路越来越清晰,继续说道:“薛阳子虽然摆出与我们武当不死不休的局面,其实尚未下死手,只是一直在围困我们!”
“这就像是猎人捕猎,如果猎物太强,猎人就会静守不动以逸待劳,等到猎物仓皇失措破绽百出,便是猎人出手之时。”
“到那时,也不过是困兽之斗,为时晚矣!”
廖成皱眉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被围的困兽?”
赵非神情肃然,点头道:“不错,若我所料不差,师傅正在赶回的途中,且必定会遭遇薛阳子的围杀!”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赵非眼神愈发冷静:“师叔伯们乃一团散沙,不堪一击,师傅是武当派最强战力,有他在,薛阳子就不敢大开杀戒,所以趁着师傅外出,薛阳子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要置师父于死地,倘若师傅出事,武当才真正危险。”
孙庆当先拍桌而起,咬牙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去救援师傅!”
“不!”赵非摇头,沉声道:“最危险的是我们!”
“为什么?”徐厚惊呼出声。
“因为我们才是武当的未来,没有弟子,武当还能成什么气候?而此时,师傅又不在身边。”
众人神色又是一变。
众人此时才真正明白,薛阳子的目的实乃杀人诛心。
此獠竟能忍耐下伤子之痛,隐忍不发,坐等武当祸起萧墙,同时倾尽全力截杀武当最强武力,再围杀派中精英弟子,意在一举覆灭武当。
其用心竟是如此歹毒!
而其余九派嫉恨武当第一大派的威名已久,如今又在忙于争夺新的武林排名,眼见武当内外交困,必定是乐见其成,决不会援助。
廖成嘶声道:“五师弟说的没错,我们本是武当的根本,如今却成了拖累。”
“啊!我不甘!”孙庆重重一拳击打在木桌上,木屑四溅。
感受到大家情绪愈发焦躁不安,赵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如何破局?如何破局?冲杀出去必定自投罗网,等在这里又是坐以待毙。
等等!他们为何没有主动出击?难道他们料定师傅必遭毒手,然后再来围杀我们?
不!不对!
他们肯定在等一个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呢?
难道薛阳子知道武当必起内乱?
不!不对,这肯定不是几位师伯想要的,如果武当真的遇难,师伯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只听孙庆恨恨道:
“若是几位师伯团结一心,何惧薛阳子?可是此时他们却坐视师傅被截杀,一心争夺掌门之位,简直是愚不可及!”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下子击中了赵非大脑。
他眼中精光一闪,原来如此!
“嘘!”
赵非忽然做了个手势。
几人连忙凑近,只听赵非眼中异彩连连,刻意压低声音道:“”
“如今还有一线生机!那便是主动杀敌。”
“薛阳子此时倾尽全力截杀师傅,围困我们的力量正是最薄弱的时候,倘若此时我们主动出击,便打破坐以待毙的僵局,以武当名义与薛阳子撕破脸,彻底打破师伯们袖手旁观渔翁得利的阴谋!”
“他们想要掌门之位,就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弟子!”
原来,一直危险的只是我们太极峰一系!
几人心头沉甸甸,脸色却都无比坚定。
赵非环视几人:
“各位师兄师弟,可有信心随我一起杀出去?”
“哼,杀就杀,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廖成率先表态。
孙庆手握剑柄:“五师兄,你说怎么个杀法?”
赵非一字字道:“今日危局,唯有搏命!”
徐厚整了整衣衫,肃然道:“各位师弟,师兄做好准备了。”
陆实伸出拳头:“来吧,太极峰弟子决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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