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楚馨宁在房间踟躇直到天色大亮,而后召来众人议事。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有一要事相商。”
火日最为急迫,忙问道:“大嫂,是什么事?是不是要去攻打老秃驴了?”
楚馨宁伸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众人都感知到楚馨宁今日议事,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再无人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叙说缘由。
“萧兄、王兄弟、二师弟、三师弟,武道学宫招录事宜,便全权交于四位。武道学宫是我们起事的根本,在录人一事上,须知宁缺毋滥。”
楚馨宁补充道:“我与诸位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以大势迫少林,向少林索人,武道学宫的意义,在于名和势,在于人心所向,请诸位谨记。”
“好,宫主请放心,萧某定然尽心竭力。”萧寒衣面容肃然,率先答应下来。
徐厚和廖成紧随表态:“是,大师姐,师弟定然竭力而为。”两人声音都十分振奋,便连平素稳重敦厚的徐厚,也是斗志昂扬。
那日在崆峒镇遇袭后,徐厚冲破了老道无痕子的气机,找回被锁住的记忆,忆及了周扬的女儿身份,他将这个秘密深藏于心,就像是他矢志不移追求的剑道一般,守护着这个秘密,也守护着这个人,因此对于搭救周扬一事,他既迫切又庄重,在他心中,周扬是绝世天才,万中无一,这样的人不该身陷漩涡,他想尽自己的力量,救他脱离囚牢,重得自由,在这片天地展露他该有的璀璨光芒。
“大嫂,从今往后,你剑之所向,我刀之所往。”王一刀高声给出承诺。他的蜕变最大,虽然还是有些吊儿郎当,但是他的能力已然能独当一面,而且,他也终于肯承认周扬是他老大,楚馨宁是他大嫂。
火日撇撇嘴道:“王一刀,你这是抄袭,这句话明明是我说的。”
王一刀咧嘴一笑:“这次我先说了,便是我的。”火日狠狠瞪了他一眼,在星天的拉扯下,没再吭声。
楚馨宁又看向陆实、赵非和孙庆三人:“四师弟、五师弟、六师弟,武林城建设事宜至关重要,除了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快完工外,还要提前与各派各门各帮各武林世家接触,将之在武林中宣扬出去,吸引有意向的门派入驻,为武林城揭牌仪式做铺垫。”
“五师弟,七宝商行的掌柜和七宝镖行的镖头都是胸有城府之辈,倘若不听差遣,可持子抑与我的手令,就地处理,不必再报我决断。”
听着这杀气腾腾的话,众人心中一凛。
周扬当初成立七宝商会,专门定制有两柄精致小巧的子母剑,作为七宝商会的唯一令牌,见剑如见会长其人,持有子母剑者,商会一切大权在握,所做决定即刻执行,凡七宝商会人员,均需无条件服从,违令者,逐出七宝商会,永不录用,并下达封杀令。
子母剑按照虎符规格定制,分为子剑母剑两柄,周扬和楚馨宁各自持一柄,精巧之处在于,两柄剑专门设计了“子母扣”,验证时必须完全契合,成为第一层防伪。剑身之上,制作有不规则的凸起、凹点和纹路,如同密码,成为第二层防伪。此外,剑身上还有错金铭文,形成第三层防伪。
七宝商会统管七宝商行、七宝镖行、七宝银行,人员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可谓人才济济,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威服这群人,并非易事,周扬在时,这些人自然不敢翻浪,但如今周扬已有小半年未曾现身,七宝商会利益庞大,牵连甚广,若非早期拉拢了皇室和世家豪门做倚仗,恐怕已被人吞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楚馨宁自感时间紧迫,诸事繁杂,索性将最高决定权交给了赵非。
“大师姐,你放心,我们师兄弟定然将此事办妥。”
赵非接下楚馨宁递来的子母剑,心情十分振奋,掌管武林城建造事宜,既是搭救小师弟的重要棋子,也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有此大权在手,收拢各世家子弟,威服七宝商会,便胜券在握了。
“四师弟、六师弟,辛苦你们。”
陆实摆摆手:“大师姐,搭救小师弟我们师兄弟义不容辞,你莫要见外。”
孙庆也道:“是呀大师姐,我可想小师弟了,天天盼着早点将他救出来,你放心,师弟我一定好好配合师兄,把武林城建造好。”
楚馨宁欣慰而笑,又看向刘大、吴二和王花花,如今张力、李大牛、李小牛、赵三、郭江五人在外地办事,登封县只剩下刘大和刚刚回归的吴二及王花花三人。
见到楚馨宁的目光扫视过来,刘大、吴二和王花花不由地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等着楚馨宁安排。
“刘大,丐帮之事,当以肃清内务为重,力求内部的稳定和团结,他日起事上少林,丐帮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不然我们这许多时日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自丐帮成立以来,刘大便一直负责丐帮的各项事宜,对丐帮情况了如指掌,他本人虽无练武大才,但是在管理一项上颇有天分,这五年多的摸爬滚打,渐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副帮主,此时听到楚馨宁如此重视丐帮,他心中既振奋又感压力,忙挺胸保证:“大嫂放心,我们兄弟一定把丐帮内部整顿好,决不让大嫂操心。大嫂,你就安心去做其他事,以前都是周扬老大照顾我们,现在轮到我们兄弟给他出力了。”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感同身受,除了萧寒衣外,其余诸众都受了周扬太多的恩惠和照顾。
楚馨宁道:“吴二和王花花虽然刚刚归来,不过一身功夫不凡,可以将其中一支监察队交于他俩人带领。”
刘大点头:“是,我已与吴二和王花花商量过了,由他们自己去挑人组建一支监察队,明日他们就奔赴齐鲁之地,负责当地丐帮的监察工作。”
王花花道:“大嫂,我和吴二定会尽职尽责,将监察之事办好,你放心吧。”
吴二也跟着表态:“是的大嫂,我们虽然功力低微,但在监察上还能出些力。”
楚馨宁点头认可,影煞门是暗杀组织,监察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培训内容,王花花和吴二担任监察料想无忧。她旋即环视众人,郑重道:“还有一事告知诸位,子抑那边出现一些变故,我需留守他身旁,今日安排下的各项事宜,还要劳烦诸位齐心协力办好,你们对子抑的帮扶之情,我先代子抑在此谢过。”她说着环顾全场,郑重抱拳。
“大嫂,老大出了什么事?”星天、刘大等人连忙问道。
徐厚、廖成闻言也自心惊,全把目光看着她,等她答复。
楚馨宁并不欲告知真相,只道:“无大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旨在将每人手中负责的事项,做个说明和交接。”
星天忙道:“大嫂,那接下来的情报,如何传递给您?”
萧寒衣道:“宫主要留守少室山,想必多有不便,便由萧某代为传达吧,少室山上的机关阵法,萧某如今已有信心破之。”
“好,星天,接下来的情报,你定期整理后交由萧大侠,由他传给我。”
诸事安排妥当,众人齐齐告退,楚馨宁单独留下了星天和火日,吩咐道:“虽则江湖中关于我武道学宫的呼声愈发高涨,但是事极必反,你们接下来警惕此事,同时配合好丐帮,做好各路消息的传播和引导,务必在起事之前将我武道学宫的威名抬上去,若有其他决断,我会及时告知你们。”
“是。大嫂,我们星火卫有两个小队,消息传播之事我来负责,请让火日带队跟着您随身保护吧?”
“不必,你们做好手头事,我便放心了。”楚馨宁说着,取出赵珠珠的信交由星天:“你派人将这封信送给儒家赵无极,对了,赵姑娘如今留在宅子中,她并无武功,你们注意保护好她安全。”
“是,大嫂。”
楚馨宁将诸事安排妥当,回房拎起早就打包好的简易包裹,一人一剑,上了少室山。
……
无痕子蹲在坐忘洞口,循循善诱。
“掌门,你练功大成,该出关了。”
“你看,我连你的掌门道袍都带来了,这洞口已经拦不住你,你快些上来,老道带你回门中接受掌门之礼。”
周扬端坐洞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心中却暗暗纳闷,昨夜一绝色少女来此自斟自饮,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今晚又有一个奇怪老头来找自己,说自己是道门掌门,要接自己回道门继位。
可是他压根没见过他们,且他在这石洞中,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定然是不能离开的。
到底是什么事,周扬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隐约感觉,此事异常重要,万万不能离开石洞,一定要将此事完成才能离开。
见周扬不答,无痕子十分无奈,这魔星天赋卓绝,竟然真的将《太初浩然经》练成,自己道门后继有人,可是此子竟然冥顽不灵,死活不肯出洞。
这……无痕子为难起来。明明炼经之前,还心心念念要出洞,怎么炼经大成后,反而不肯出来了呢?难道是因为炼经绝情绝爱造成的?
要是被佛门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机关算尽才培养出来的掌门,死活要留在少林坐忘洞,岂不是会被老秃驴笑掉大牙?
想及此,无痕子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洞口走来走去,苦口婆心地劝解。
“这外面空气新鲜,阳光明媚,饭菜也比洞中好吃许多,你何不上来瞧瞧?”
“不如这样,我允你一旬吃一次肉,喝一壶酒,算作你当掌门的福利,怎么样,赶紧出来,老道带你去喝酒吃肉,如何?”
“你就是道门无痕子?”
蓦地里,一道冰冷入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无痕子大惊失色,当今世上,除了老秃驴,还无人能悄无声息靠近自己而不被察觉。此人是谁,竟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到背后?
只是还没等他回头查看,一股冲天杀意就已袭向后背,饶是以老道纵横江湖七十载的镇定,也不由地汗毛倒竖。
身体猛地向前弓去,而后腰身如陀螺旋转,躲开了这势如破竹的一击。
不等他还击,第二击再度来袭,这一次,更快!更狠!
无痕子到底人老成精,身体凌空一旋,七十年功力集于一身,轻功瞬间爆发到极致,再度躲开这凌冽如雷霆快狠如闪电的第二击。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看清袭击他的乃是一名白裙少女。
老道目光阴沉:“姑娘,何故偷袭老道?”
楚馨宁在心底默默道:“子抑,如今的情形你我都未曾料到,我动用势,便不算违背答应你的承诺,这老道害你至此,我今日便为你报仇。”
她决心一下,一声不吭再度袭来。
全身气机鼓荡如风暴,她娇躯一瞬间抵达老道所在之处,
“相思”之势骤然发动,“初心”之势同时加持!
一息之间,她挥出了二十三剑,而后是五十剑、一百剑,无双剑阵立地成型,如同一张渔网,罩向了无痕子全身。
这剑阵不是由剑气构成,而是由剑意构成,每一剑都是一道剑意,上百道剑意杀阵兜头罩下,仿佛自天而降,裹挟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如龙捣海,势不可挡!
“这是?”无痕子眼神猛缩,他认出了这剑意的来历,这分明就是魔星曾经使出过的诡异杀招,为何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也会此招,且招式更加狠辣更加成熟?
他不及思索,操起手中拂尘,对抗这犹如天罗地网般的剑意杀阵。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势”的力量,更低估了被“初心”之势加持下的力量,在他操纵下坚硬如钢刀般的拂尘,竟然在剑意杀阵的绞杀下,碎成粉末!
老道心中警鸣大作,这是他与人交手以来,第二次遭遇到威胁,第一次是在嘉峪关与四僧争夺魔星之战。
老道双眼微眯,气机澎湃如潮,全身道袍鼓荡,整个人如同深渊凶兽,扑向了那笼天罩地的剑阵,一双手掌如刀似剑,在剑阵中劈砍挥舞,竟将剑阵之威力渐渐抹杀。
楚馨宁眸寒如冰,身形暴起的同时,遽然发动了“刻骨”和“初心”!
最强一剑配合最强的加持之力,任谁也躲不过这一剑!
这一剑,毁天灭地,认准了无痕子的喉咙,直直而来,不偏不倚,挡无可挡,无痕子双目剧缩,神情再也无法镇定,身躯如同一只蝙蝠,猛然朝后倒飞而去,只是这一剑更快,他退剑进,一追一赶,躲不可躲,避无可避。
无痕子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一刻,他被这一剑迫的狼狈逃窜,道袍被枯枝灌木划成碎条,人在山巅狂奔逃命。
可是那一剑如影随形,始终紧追不舍,距离他不足十寸,且这个距离正在一点点缩小。
十寸、九寸、七寸、五寸、三寸!
形势之危殆,刻不容缓!
就在那鬼魅般的剑尖快要刺中无痕子时,一串佛珠骤然套在了剑身上,势不可挡的剑身发生了震颤,凌厉无双的攻势被生生锁住。
苍老可怖的声音凭空响起:“阿弥陀佛,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秃驴!!!”
一声爆喝同时响起,两条身影疾速靠近!
了尘古井无波,对着来人道:“仇施主,你擅自出逃,今日又带魔教教主杀上我少室山,贫僧饶不得你了。”
“了尘,你将我孙女婿关押,又以长辈之尊欺负我孙女,卑鄙无耻,无过于你佛门!”
仇笑天和赶来的司马钰见楚馨宁被围困,一扑而上,加入了战斗。
无痕子见机不对,洞底魔星又不肯出来,老谋深算的他眼珠一转,口中喝道:“了尘,我道门掌门被你关押,今日你必须放人!”
他绕开楚馨宁,朝着了尘扑去,可惜扑倒半路,就被楚馨宁的剑拦住。
楚馨宁杀意滔天,只想将这个害得周扬绝情绝爱的罪魁祸首先杀为敬!
而了尘那边,仇笑天的双拳和司马钰的弯刀同时杀出,凌厉攻势将了尘紧紧罩住。
老道被楚馨宁的剑迫得步步后退,只能狼狈躲闪,不得不发问道:“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缘何要杀老道?”
楚馨宁一语不发,持续发动“刻骨”和“初心”,誓要将无痕子斩杀当场。她全身气机剧烈燃烧,必须速战速决。
而且方才她暴露了“势”,逃不过了尘的双眼,只能在最短时间内从道门身上讨回公道。
了尘一掌拍开司马钰的弯刀,将佛珠掷向仇笑天,身形暴退的同时,疾声厉喝:“四大金刚速速现身缉拿魔头!”
少室山山脚下,四名身姿魁梧的金刚和尚火速赶来,仇笑天和司马钰闻言攻势愈急。
无痕子嘴角一抽,这该死的秃驴,每次都是以多胜少,自己还是先溜走为上策。
了尘暴退到楚馨宁身边,双掌如爪,抓向她身躯,他被“势”的气机吸引而来,眼见楚馨宁身上之“势”更加浓烈,顿时明悟那夜天象之含义:“魔星实为两人!!!”
“佛门重地,岂容你猖狂,女施主,休要造杀孽,须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楚馨宁临危之下,只得撤剑还击了尘,一人一剑与老和尚斗在一起,竟然无形中缓解了无痕子的危迫,这老道心思电转之下,眼见四大金刚即将到来,魔星又不肯出洞,当即打定主意退走。
劈断佛珠的仇笑天哪里肯放过他,这无痕子才是害周扬的真正元凶。
“先杀这老道,这货最不是东西!”见老道要跑,仇笑天将之牢牢缠住,无痕子有心退走,仇笑天死活不放,两人一退一追,渐渐远离了此处战场!
司马钰加入楚馨宁行列,与之一同杀向了尘!
弯刀和长剑齐齐上阵,了尘赤手空拳相斗,双方一时难解难分!
“够了!”
无痕子逃走,一个了尘便已经胜不过,何况四大金刚正在赶来,剿灭无痕子的良机已失!
楚馨宁干脆停了下来,司马钰也跟着她停下,只是眼神疑惑地看向楚馨宁:“宁儿?”
“大师,可是来捉我?”楚馨宁目如冰峰,射向了尘。
“女施主魔主之身,贫僧差点看走眼,今日既然自投罗网,贫僧自然要留下。”
“我可束手就擒,但是大师必须放了我娘和爷爷。”
了尘目光闪烁,不为所动:“女施主已为强弩之末,何苦生此妄想?”
司马钰厉喝道:“秃驴,今日你若是不放人,我们便鱼死网破!”
楚馨宁声音愈发冰冷,双目气势摄人:“大师,你口口声声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何只说不做?我愿束手就擒,你仍要赶尽杀绝,你身为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只是一句妄言?”
了尘眼神闪动,叹道:“女施主口才了得,只是你身为魔星,老衲不可能放你离开,仇笑天作恶多端,我佛门囚禁他,不过是为天下苍生造福。”
“呸!!!你说出此言,心中不觉得羞愧吗?秃驴,你真是越活脸皮越厚!”司马钰愤愤不平地唾了一口。
不远处,无痕子和仇笑天同四大金刚斗在了一起。
“大师,你已经关押我爷爷三十年,便是朝廷关押罪犯,也有大赦天下的时候,莫非你佛门连朝廷的慈悲也无?我看你口口声声造福天下,实则为一己私利,不容他人罢了!”
楚馨宁不待他回答,又冷冷道:“大师,莫要逼人太甚,我虽杀不了你,但屠你佛门,不过一剑耳!”
此言一出,了尘双眼猛缩,这魔星杀气甚重!
了尘目光幽幽,盯着楚馨宁半晌无语,心中反复权衡利弊。
如今对方有三位高手,这魔星轻功了得,剑法惊人,四大金刚拦不住她,若是其中两人拦住自己,而她趁机闯入寺内大肆屠杀,确实有可能造成可怕的杀戮。
楚馨宁勾起一抹冷笑:“大师,须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佛门弟子的死活,不过在你一念之间,你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枉顾他们死活,还是真的如你所说慈悲为怀救他们一命?”
司马钰听出楚馨宁打算,暗自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扑上去与这老和尚拼命,纵然不能,也可将之拖住一时半刻。
这魔星心机好生厉害!
了尘幽幽目光闪了闪,沉吟片刻,巍然一叹:“阿弥陀佛,仇施主已然受了三十年囚禁之刑,倘若他日后一心向善,我佛门便不予追究,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老者双手合十,作势欲要念出佛门至高无上的佛号。
谁知楚馨宁一声断喝:“大师,请打开石洞!”
了尘的佛语被打断,这老僧怔了一下,似乎未料到楚馨宁如此决绝,当然,他自然不会拒绝。
袍袖一挥,九道机关咔咔作响,洞口开启。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之言,勿要出尔反尔,徒留笑柄!”
“女施主放心,贫僧从不打诳语。”
楚馨宁毫不犹豫,走向洞口。
司马钰起初只以为她是以退为进,哪料到她真的要入洞?
她吓得面如纸色,忙扑上前去拽住楚馨宁手臂:“宁儿,这坐忘洞只进不出,你怎能进去?你莫要做傻事!”
楚馨宁顿住步伐:“娘,你和爷爷走吧,了尘大师既然答应放人,你们不必再留在此处。”
“女儿心意已决,娘无需多言。”
司马钰不肯放手,苦苦劝告:“宁儿,这老和尚心狠手辣,你怎么能听信他的片面之词自投罗网,你还这么年轻,怎可在坐忘洞中虚度青春?”
“便是为了周扬这小子,也不必非要下去陪他,大可在家中等候他归来,宁儿,你不为娘和你爹想想吗?”
楚馨宁摇摇头,轻轻拽脱被她拉住的手臂,轻声道:“娘,女儿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她最后看了一眼浩瀚长空和连绵山脉,大步走向洞口。
司马钰知道自己劝不住楚馨宁,可是眼睁睁看着女儿入囚牢,如何能平静下来?
“宁儿,宁儿,你不要做这种傻事,你回来!”此时此刻,这位不可一世的明教教主如同所有平凡母亲一样,涕泪横流,只想留住楚馨宁。
“娘,女儿不孝,你和父亲、爷爷还有飞儿,多多保重。”
“宁儿,等等,宁儿,这坐忘洞只进不出,若你出不来……”司马钰声音发颤,恨意满怀,一双凤目泪珠泛框,又去拽住楚馨宁的手臂。
“若出不来,此生便陪他在此。”
楚馨宁轻轻说完这句话,甩脱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坠入石洞内。
司马钰扑上洞口,却连她衣襟也没有摸着,只见那白裙人影已落入洞底。
“宁儿!!!”司马钰发出一声凄惶厉喝,她趴在洞口,苦苦看着那落入洞底的人影,一时之间,恨意、杀意,齐涌心头,拔刀而起,朝着了尘疯狂杀去。
“老秃驴,你还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仇笑天此时刚好返回,瞧见这令人心碎的一幕,顿时发狂若癫,奔来加入战斗!
只是,一切已然回天无力,楚馨宁已落入洞内,就算他们杀了了尘,也救不出人来。
“娘,爷爷,你们退去罢,莫要负了宁儿一番心意。”
听到洞内传出的幽幽话语,司马钰和仇笑天心碎不已,两人听出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既恨且悲,这一停顿,了尘便趁机关上九道机关,将洞口锁死。他不欲与司马钰和仇笑天再做纠缠,当即施展轻功,带着四大金刚快速离去。
徒留下司马钰和仇笑天,对着洞口,无助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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