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均城下意识拿指腹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尖,十分高冷地半天没有回复徐曜洲。
出神间,便听屋内传来大喝。
傅均城一愣,连忙推门,便见徐父怒气冲冲瞪着眼前人,但又碍于手上挂着点滴,不得彻底发作,只能喝道:“你再说一遍!”
这才分开多久,想个锤子……
可虽然这么说,又有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涌上头。
徐夫人也不瑟缩,理直气壮道:“我说,我要离婚。”
这话说得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这回徐曜洲又回了几个字:
【,】:没什么,有点想哥哥了。
傅均城:“……”
傅均城诧异了一下。
那帮娱记速度还挺快,这就新闻满天飞了?
【徐曜洲和傅均城在一起多久了?】
傅均城瞥了一眼,点下搜索键后,页面登时一转。
没等搜索,关联词条就已经跳出来了。
【徐曜洲和傅均城什么关系?】
一直到了医院,这羞耻感不减反增,尤其是在收到徐曜洲的聊天消息后,傅均城只觉得满脑袋的“宝宝”在飘,像极曾经与徐曜洲接吻相拥时,对方拂过耳边的温热吐息,实在是令人耳热不已。
第一条就是硕大的标题:【徐太携傅均城同游现身机场,疑好事将近。】
正巧手机提醒,徐曜洲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到了,怎么了?
傅均城点开来,视线在二人的对话框上停留了几秒。
【,】:到了吗?
【徐曜洲和傅均城谁是攻?】
【徐曜洲和傅均城什么时候结婚?】
对方闻言,脱口而出便道:“我知道你在因为徐嘉明的事情生气,可那都是傅均城的一面之词,他不是大哥的儿子,又凭什么说他是我跟别人的私生子?!”
徐夫人面色微怔,没来得及说话。
转眼又听徐父道:“就算傅均城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不能跟着他一起胡闹!”
“什么?”这回徐夫人是彻底没能说出话来,拧眉欲言又止瞧了眼杵在门口的傅均城。
傅均城还握着门把手上,一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出声——
被握在掌心的手机嗡嗡震动,傅均城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陌生来电,犹豫几秒,又退出去把电话接通。
果不其然,对面传来吴靳的嗓音,轻轻沉沉道:“我以为你不会接的。”
傅均城没吭声,四周张望了下。
那头吴靳蓦地一笑:“你在找什么?”
傅均城顿时脑内铃声大作。
这人果然就在附近!
对方的嗓音十分低沉,带着闷声:“这么久不见,连声招呼也不打吗?”
傅均城的目光投向远方,闻言嗤笑:“怎么打,用拳头吗?”
一边说着,傅均城抬手压低了头戴的棒球帽,快步穿过住院部的走廊。
四周是偶有推着轮椅的护工和快步疾走的护士和医生,傅均城随意一瞥,旁边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有身着随意的年轻男人自电梯间走出,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走向几十米远处的护士站。
傅均城准备进电梯的脚稍顿,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另一边的安全通道。
他的脚步很快,在这空荡的楼梯间里似有回声震震,连带着讥诮的嗓音愈发清晰:“你这人真的是很不知趣,非得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周太安静了,以致于连吴靳那本就令人十分不爽的笑意,都显得更加讨人厌起来。
吴靳笑道:“难为我帮你解决了徐嘉明这个障碍,现在他声名狼藉,便宜不都给你们占了?”
“……”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还真是一点都不领情。”
傅均城都快被这人给说笑了:“你还真敢说?”
吴靳:“难道不是吗,傅均城?”
说着吴靳倏然顿了一下,话音一转:“或者我应该叫你,小洲?”
一边说着,吴靳慢慢收了笑。
似乎是刻意想要看看对方对此的反应,似乎连呼吸都下意识放慢了许多。
哪知傅均城半点没领情,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骂道:“别这样喊我男朋友的名字,我会吃醋的。”
吴靳脸色沉下来:“你……”
可话没说出说,就被傅均城截下:“敢情你上回故意让谢小迟往我怀里扑,就是让他趁机来拔我一根头发的。”
“……”
“我说怎么一看见你们就头皮发麻,真是恶心。”
吴靳不怒反笑:“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目的。”
傅均城不置可否,问:“所以之前所谓的黑粉伪装成护士给我下药,也是你们的杰作是不是?”
这话说是询问,倒不如直接讲是嘲讽,不等吴靳开口,傅均城便讽刺接了话:“不愧是小吴总,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吴靳并不顺着傅均城的话说下去,轻飘飘道:“早知道会有今天,当时就应该在你离开前把你关起来,拿链子把你锁起来,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溜了。”
傅均城脸色一沉。
吴靳说:“明明小时候还乖乖跟在我身后叫哥哥的,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可爱。”
傅均城就是这时自楼道转角处走出的。
吴靳的脚步渐缓,抬眼便见对方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身后是一扇半开的铁闸门,掠过身侧可以望见门后的满地余晖,连着整片斜阳日落和万丈霞光,都似铺了一层滤镜的旧电影,染着烈火般跳动的红。
因为背光的缘故,眼前人的精致俊朗的五官都在这明暗交错间显得深邃分明。
吴靳下意识眯了下眼。
傅均城便是在这瞬息浅浅勾了勾唇角,那几分状似狡黠的笑便顺着翘起的嘴角慢慢往上,一直等他微微抬起下颔,那双带笑的眉眼便无比清晰地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傅均城上下打量吴靳几眼:“可爱这个词从你口中说出来,就不可爱了。”
吴靳半点没挪开视线,眸里的情绪翻涌。
傅均城似笑非笑问:“喜欢我?”
或许是从没想过傅均城会如此直白的将这话说出口,吴靳的额角猝不及防地一跳,却并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畅快。
就像是自己的台词被对方捷足先登地说出口,像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
傅均城扬着下巴,话锋一改:“我看你喜欢的就只有你自己。”
吴靳蹙起眉心,明显不赞同他的话。
傅均城也懒得管吴靳的反应,嘲道:“怎么,是不是被自己感动坏了,年少的心动十几年如一日,就算到了现在,也甘愿冒着锒铛入狱的风险出来见我一面,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吴靳沉默了半秒,终于反应过来,下颔有瞬间的绷紧:“你故意的?”
傅均城懒懒斜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不然呢?”
早在得知谢小迟与圈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牵连时,他和徐曜洲便有所警惕。
所以不难想象,自吴靳那日被谢小迟以同样的方式下药,不仅没有避而远之,反而沉溺其中,与谢小迟走得更近。
甚至借此机会拉徐嘉明下水,看徐嘉明狼狈地挣扎在毒圈里,被毒品蚕食,像一只被铐上锁链的狗,任他摆布。
只是相较于徐嘉明和谢小迟来说,吴靳显然更精明些,早在徐嘉明被警方盯上,得知风声前就已经溜之大吉。
所以这次他便抱着试试的想法,故意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
而徐父的病就是一个信号,就连傅均城在得知此事时也有些诧异,倒不想徐父还真能配合徐曜洲演这出戏,看徐嘉明趁此机会试图转移所有资金,为跑路做准备,露出所有的马脚。
可没想到,吴靳还真就联系他了。
细想起来,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对方天生就是个自我感动的“演员”,若是没有他这个观众参与,乐趣自然少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
楼下冷不防传来“咚”的声鸣,伴着错落脚步,吴靳余光瞥见三五便衣迅速上前,动作比思考更快,他一大步上前,伸手就冲傅均城的喉咙抓去!
傅均城却比吴靳的动作更快,疾步后退,对方的指尖便擦着他的颈侧落了空。
二人一前一后窜入这片满地黄昏里,抬头就是如血残阳,以及那烧红了半边天的无垠飞霞。
下一秒,傅均城便就着闪躲的动作,嘲弄道:“说你只喜欢你自己还不信,要是换作徐曜洲,他可不愿意把我当人质。”
只是吴靳远比他想得还疯,笑:“反正这日子过得也无趣,我活不下去,拉你作陪也不错。”
傅均城眉尖稍动。
吴靳看着傅均城眼里毫不掩饰的嫌恶神色,恶劣道:“你猜你死了,徐曜洲舍不舍得陪你一起走?”
“……”
“还是苟且偷生,继续赖活着。”
傅均城骂:“变态!”
说着一脚就往吴靳的腹部踹去,吴靳却是早有防备,避开的同时竟从后腰抽出一把折叠刀来,只一甩手,映着霞光的刀刃便直冲冲往傅均城的肩颈刺去。
刀刃反射的光亮映在傅均城漆黑的瞳孔里,他身体一侧,闪躲的迅速,飞腿横扫向对方的膝盖窝。
吴靳被这一脚踢的小腿一软,往前踉跄,不等站稳,便被傅均城扣着手腕,刀刃狠狠划过侧脸,刹那间便有血丝顺着细长伤口往下淌。
傅均城敛眼,冷冷道:“才这么一点劲,药磕多了,身体被掏空了是不是?”
吴靳的低沉嗓音从牙缝中狠狠挤出来:“傅均城——”
“叫你爸爸做什么?”
说着傅均城毫不留情压着他的手,似乎只想把那把尖刀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捅。
他的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傅均城占领,正待反击——
有冰冷的枪口顶上他的后脑勺,喝道:“别动,警察!”
吴靳的喉头深深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脸上也淌着血渍,一如蓄势待发的落败野兽,不甘心地随时就要嘶吼咆哮。
陆续有警察蜂拥赶至,吴靳能感受到那把枪更重地顶上来,斥道:“把刀放下!”
动作几乎凝固,他勾着腰,极其缓慢地将手中的折叠刀放在滚烫的水泥地上。
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傅均城喘了口气,靠在天台栏杆上休息,一边百无聊赖般朝下瞧了几眼。
另一位便衣警察从同事手上接过手铐,靠近吴靳。
吴靳的眉压得很低,抬眸灼灼望向傅均城的方向……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恐喊叫:“小心,他有枪!”
傅均城愣怔半秒,回头便见吴靳从冲锋衣下掏出了什么,直指他的方向。
所有一切快得令人咋舌。
傅均城条件反射往后倾去,他甚至看不清朝自己飞掠而来擦过发梢的子弹,脚近乎悬空——
突然被一个力道拦腰给往下一拽!
傅均城便顺着那个力道动作灵活地抬手勾住对方的肩膀和脖子,跳窗没入下一楼空病房的同时,重重咬了下对方的唇。
徐曜洲完全顾不得唇上又酥又麻的痛意,摔倒在事先准备好的柔软气垫上时,还维持着将傅均城护在怀里的动作,等自己上上下下把傅均城检查了一遍,才着急问:“有没有受伤?”
傅均城不以为意道:“我这么厉害,当然没有。”
徐曜洲脸上惊忧的情绪未变,声音发着抖:“随随便便就赶往下跳,你疯了吗?”
傅均城安抚说:“我算好了地点的,楼下不是有高空救援垫吗,住院部这么矮,摔不死的。”
徐曜洲气结:“哥哥明明答应过我的,不单独见吴靳。”
傅均城说:“你也没说你过来了啊。”
徐曜洲:“……”
傅均城嘟囔道:“要不是我刚才观察楼底的时候,瞥见楼下窗台的衣袖看着眼熟,恐怕还发现不了你。”
徐曜洲的指尖轻轻擦了下傅均城额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灰尘,沙哑道:“我没来的话,哥哥就可以单独见他了吗?”
虽然知道徐曜洲是在担心自己,可这话又不免让傅均城想起之前徐曜洲乱吃飞醋的样子,凑过脑袋在徐曜洲的脸上吻了下,安慰道:“知道了,宝宝不哭啊。”
徐曜洲:“……?”
饶是徐曜洲的情绪再激烈,也被傅均城这突如其来的“宝宝”两个字给跑了神,一时之间竟呆了好几秒。
傅均城心想果然不是他的问题!
“宝宝”这两个字就是很奇怪是不是!!
所以有难同当,不能只他一个人不对劲!!!
沉默间,不远处忽地传来几声十分刻意的咳嗽。
傅均城回头,是之前在电梯外与之擦肩而过的几名便衣警察,身边还有一名白大褂等着,犹豫地瞧着半躺在地上他们俩,欲言又止道:“……这里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傅均城:“……”
傅均城看看神色复杂的徐曜洲,又瞧瞧眼神颇为耐人寻味的在场人,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
傅均城觉得自己可能暂时不适合待在地球上。
但傅均城表面上还是看起来面不红心不跳,默了须臾才道:“不,很需要。”
对方一愣,连忙准备上前检查。
傅均城一本正经道:“我的小拇指好像受伤了,要不还是帮我消消毒吧。”
徐曜洲闻言拧眉,看了眼傅均城手上的伤口,又看了眼傅均城毫无异常的脸,简直好气又好笑。
默了几秒。
徐曜洲搭腔:“是啊,消消毒吧。”
傅均城:“……”
徐曜洲:“担心死本宝宝了。”
傅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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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鬼使神差的,傅均城也学着徐母说的,在网上搜了下自己和徐曜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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