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先生眼里透露出惊骇,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下一刻就被白色的匹练震开,猝不及防间摔倒在地。
宁无忧决定出手自然不准备留后患,正如他所说‘扭下头盖骨’‘扬掉骨灰’‘灭去残魂’……这可是一条龙服务啊!
道修左手微托手中白玉如意,空气中隐隐有白莲飘香,清雅迷人。
眼前的眼瞎病人似乎也一时之间变得不一样了,他身上弥漫一种华贵、晦暗的气机,整个人虽然还被按着,但身形像是在一瞬之间被拔高、拔高!
变得仿若神庙中供奉的神祇,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俯瞰人间百态,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柔弱感!
跌倒在地的周老先生全身被道韵压住,但他却顾不上这些。他目光紧盯端坐在凳子上的宁无忧,下一刻看见少年嘴边轻轻吐出几个字:
“歹人接招……这是道修的正当防卫!”
毕竟我可是奉行八荣八耻的新时代道修呢……”
“什么?”
精神矍铄的周老先生莫名听到这句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少年说的是什么玩意,下一刻他眼前白气弥漫,一条条素色的白气如同白练充斥他的眼底。
宁无忧左手上像是装饰品的玉如意莹莹散发微光,宁无忧像是一个正常的盲人一般,停止了挣扎,柔柔弱弱的少年满是茫然的脸上出现些许惊慌、几分可怜:
“周老,我有点怕……”
宁无忧心里第一次抱怨自己此前怎么不练一点淬炼身体的神通,但凡他体修入门,都不至于被一个老人家死死按住!
但,道修还是不算慌张,毕竟他每次出门都有厚实的底牌,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向来惜命的道修是万万不敢让这针扎到自己身上的!
他欲要起身挣扎,不料看似瘦弱的周老先生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枯瘦的手死死的按住了宁无忧的肩膀,叫他动弹不得。
周家医馆内,屏风后。
此刻,作为新时代道修的宁无忧像极了被容嬷嬷按住的那位格格,然而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
“没事,很快的。”
“我怕把你刷成灰烬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是吗……”
道修眼睛一闭,古井似的灰眸直接磕上,手上手指微微用力捏住‘纯元玉如意’,语气一变,再没有此前弱势群体的楚楚可怜,而是带着些凝重:
“别动,疗程还没结束呢!”
周老先生语气古怪,却出离的坚定,要把手上的针扎在宁无忧身上。
下一刻,他就发现瞎眼少年手里的那枚玉如意突然散发皎洁的光芒,光芒出现的突然,在猝不及防间猛然占满他的视野。
期间如意又爆发出凌然的威势,一道道白色的云气组成锁链,将屏风后的小小空间封锁,也将周老先生的身躯死死锁在地上。
周老先生作为一名后天武者运转气血拥有搏杀猛虎之能,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此刻的周老先生分外震惊……
这么个玩意似的玉如意居然是一尊他都从未拥有过、武林人趋之若鹜的‘灵器’。
一道皎洁白莲的身影出现在宁无忧身后,清雅高洁的白莲微微摇曳,顾盼生辉,与宁无忧手里的玉如意交相辉映。
宁无忧秉承‘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理念,浑身上下五成神念注入‘纯元玉如意’之中,精纯异常的神念令玉如意威慑更甚,压得周老先生喘不过气来。
浑身神异异常的宁无忧抽身而起,看向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周老先生,满脸正色:
“为异世界缓解人口老龄化……某,责无旁贷!”
周老先生:??
下一瞬,大手微动,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像是化作一朵巴掌大的莲花,微微旋转,花瓣微颤,一道神光被刷出。
在周老先生无能为力间,刷碎了他的身躯,就连地面也被神光抽出一道碎痕。
宁无忧想了想之前连祖师‘元始天王’都要灭绝后患,不留全尸,以免敌人重生归来复仇。
他手里的玉如意再次爆发神威,圣洁的白气丝丝缕缕的扫荡这片空间,做不到将周老先生返本归元,也要做到尽可能的不留后患,天知道会不会出现如自己这边的借尸还魂……
咦……
借尸块还魂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作完这些的宁无忧看着狼藉一片的四下,感觉自己已经尽可能的不留余地,但他心里还是无奈感慨,到底还是修为不够高深,做不到像祖师那般的返本归元,彻彻底底的断绝后患……
没错,这又是‘元始天王’风评被害的一天!
几乎是他刚做完这些凶残的行为,一边火急火燎的秦珩匆匆忙忙回到他身边,双手上下检查手持玉如意、满脸镇定的宁无忧有没有受伤,语气焦急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老先生呢?”
宁无忧颇有些尴尬的拍开异世界武者在自己身上乱摸的大手,语气带着三分‘凉薄’、七分‘漫不经心’:
“周老已经乘风归去,舍弃人世间的种种繁华诱惑,归去天地间,前往那极乐世界,得享天人道果……”
秦珩看着还有闲情逸致和自己打闹的宁无忧,心里安定几分,他伸手狠狠揉了下宁无忧的脑袋,
“为什么突然动用‘纯元玉如意’……那位到底哪去了?”
不满的捂住有几分垂下的发丝,宁无忧指指一片狼藉的地面,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在地上呢,你没看见吗?”
秦珩愣了一下,下一刻反应过来,他心知小宁是那种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动手的人,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他怎么你了……你没事吧?”
感觉到秦珩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危,道修心里一暖:“没事,他手里拿着银针沾染了一种不明的药物,看上去不怀好意,我想挣扎,他不解释,还把我死死按住……兼之他看上去就不对劲,不得已就动手了。”
闻言,秦珩有些歉意的看了宁无忧一眼,伸手揽了揽宁无忧的肩膀,语气有些内疚:
“小宁,我刚才不该放你一个人的……”
宁无忧看着秦珩俊朗的侧脸,身子莫名哆嗦了一下,他急忙开口:
“没事没事,哥这不怪你……对了,你刚才为何动用有雀剑?”
成功转移开话题,秦珩的脸色一肃,话音越发内疚:
“小宁,我刚才又惹上麻烦了……”
“蛤?”
宁无忧看着身边的傻大个,神色有些怪异:
“我就不在这么一会……你刚才怎么了?”
秦珩长话短说,
“方才秀水的县令对我出手,他是面具先天的丈夫……我不得已动手斩了他,没想到他属下似乎早有所料,把我杀了县令的事往长街上一捅,就自尽了。
……那个,在吴国杀害朝廷命官是重罪,可能会被通缉。”
宁无忧突然涉及到知识盲区,注意却被秦珩话里的种种吸引:“丈夫……那面具先天是女人?!”
想着那比自己高大不少的身影,小小个的宁无忧陷入沉思。
“不是啊,他是男的。”
“男的……丈夫?!”
新时代道修出离震惊……这个世界这么开放的嘛?
秦珩仿佛是忘了自己刚才的情况,语气透露几分少见多怪:“男的有位丈夫怎么了?”
身边呆滞的道修闻言愣愣的、不着痕迹的退开身边危险的武者,自觉他已经无法直视这张一本正经的俊朗侧脸。
他话音一转:
“那哥你没有证人嘛,那么多小厮人呢。”
秦珩看着脸色有些古怪的宁无忧,心里疑惑小宁又想了些什么,但他也迟疑,开口道:“都死了,被县令带来的那个下属杀了。”
“都死了……
倒是早有所谋啊……这倒是难办了……”
宁无忧想到自己要被通缉,脑海里‘千里追杀’‘腹背受敌’‘四面环浪’等等场景脑补不断。
他暗暗诽谤这个世界连个监控也无,真是一点也不新时代,一边识海内推演种种可能性。
“哥,你确定那些小厮都死绝了?”
以为是小宁还不死心,秦珩肯定的点了点头,却不料宁无忧此时开口,诡异一笑:
“那事情好办了……”
秦珩疑惑,宁无忧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眸中带上几分算计:“死无对证之事,我也能编……”
说完,道修不顾秦珩诧异的目光,神念化作银色符文,轻震间,声响传向屋外:“啊……王春峰杀了县令。”
“啊……陈玉林杀了县令!”
“你放屁,明明是你李书福杀的!”
“……”
这些名字是宁无忧进来时墙边挂着学徒小厮的名录,顺眼记下的,不想此时派上用场。
大概片刻钟时间,空中银色的符文散去,道修看着目光呆滞的秦珩:“我这个方法如何……”
“是很好……可是,小宁,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厮,那来的实力?”
宁无忧摇头晃脑,把手背在后面,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秦珩一眼,直叫秦珩怀疑自己的心不够脏……人生:
“哥,你傻啊……
咳咳,你都不知道县令身怀修为,秀水又有几个人会知道?”
秦珩闻言恍然,抚掌称赞:
“高……还是我家小宁睿智。”
略带嘚瑟的看了秦珩一眼,宁无忧眼里有几分自得,秦珩看着有些许高兴的少年:“那我们回去吧,不要留在这是非之地。”
宁无忧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等等……”
“嗯?”
无奈的看了长个不长脑的武者,宁无忧声音里带着上辈子完全不曾有的耐性,柔声道:“待我毁尸灭迹先。”
说罢,右手伸进衣袖,取出一枚小巧的华贵宫灯,它通体金色,其灯盏中有隐隐有青色火光浮现。
宁无忧把‘庆云金灯’收到嘴边,神念一边注入,一边轻轻一吹。
“呼——”
一颗青色的火星从灯盏中飞出,落在地上,腾地一下就变成一簇焰火,火星四溅间,名声在外的周氏医馆开始消失在城东的繁华街道边。
秦珩单手搂着不知脑海里胡思乱想又想到什么、面色颇为怪异的道修腰肢,一跃带来别处的屋顶: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
街坊邻居熙熙攘攘的赶来,有人用木桶装水,有人用瓜瓢子盛水,但没用,那火焰浇不灭,反而越发高涨。
宁无忧把金灯塞回自己的衣袖,想着自家平时还是要注意用火安全,下一刻指尖一点隐隐泛青的火焰,对秦珩颔首:
“哥,便这样吧,我们回去吧。”
秦珩自然是没有意见,脚步轻点间,两人像是大雁,没在天际留下痕迹,悄然回到自家宅院。
宁无忧在老桃树下站定,手上掐出几个手印,激活了看家大阵,又把‘庆云金灯’一甩,抛飞在老桃树的枝丫上。
老桃树被道修设为了宅院的阵眼,老桃树不死,阵法自会一直运转。
而老桃树得了元始天王一道‘生生造化符’,能自产自销生生造化气,理论上能熬死不知道多少个道修,阵法便有一直运转下去的可能。
‘符阵’不受外力影响,大概率是经久不灭的,这,便很宁大天骄!
而此时,极品灵器‘庆云金灯·伪’作为一桩重宝,抛飞在阵眼自然也可以坐阵大阵,叫阵法更加稳固。
也得索性老桃树得到过‘元始天王’的一点传承,不然若是寻常小妖头顶‘庆云金灯’,非得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做完这些,宁无忧看着天际一道波纹拂过,阵阵涟漪泛起,心知大阵稳固,这才和秦珩在老桃树下坐下,交谈事宜。
秦珩今天看着倒是神色不佳,他像是没什么精力,脸上也没有往日里温暖的笑容。
宁无忧看着秦珩这样怪难受的,口中道:“没事的哥,不就杀了一个县令吗,不说是他对你动的手,即便是哥你看他不爽,大不了我们离开吴国就是了……
总归我们接下来要去大晋的。”
坐在石板凳上思索的秦珩知道是小宁会错了意,轻笑一声,脸上还是有些愁云密布:
“我不是怕吴国的事……毕竟吴国无巨擘,根本不可能对我动手。
及时动手,至多是为了王室颜面,做做样子……
我只是烦恼还是没有治好你的眼睛,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医师怎么会想不通对你动手呢。”
宁无忧心里微暖,他伸手把手掌盖在秦珩的手背上,感受到武者温热的手背和几根凸起的青筋,他笑了笑:
“哥,你看,我有神念,有没有眼睛是一样的……”
闻言,感受到道修细嫩手掌的秦珩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确实坚定的一摇头:“不,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宁无忧‘看着’他:“先不说我神念看得见,难不成哥你这辈子还想不照顾我吗?”
听着这像是玩笑话的话语,秦珩不知为何,思绪突然回到初见那天……
那天小宁是怎么样的?
他把头趴在自己肩上,消瘦的身子几乎被自己全部拥入怀里,消瘦的脸上话语是出离的坚定,他说:
哥,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出了弟弟妹妹之外最亲的亲人,我会报答你,你有需要时就陪着你,一生不负……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你以诚待我,我必以真心待你。
秦珩死死的看看宁无忧,直到感受到手背上压着的手突然收了回去,秦珩古怪的看了一眼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小宁:
“也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次失败便失败了,总归我们要因翟晓青之约去往玉河郡,我就不信偌大的郡府还没有人能治好你的眼睛……
再再不济,我们之后去往大晋王朝,那里也铁定有能治好你眼睛的人!”
宁无忧听了心里古井无波,嘴角扬起‘一十二度半’,脸上出现虚伪的笑容,他开口道:
“要是再去治病,我还要再喝中药吗?”
秦珩扫了宁无忧默然的脸色一眼,话音里有点不确定:
“这个,也许,可能……大概率是要的吧!”
“我真的不治眼睛了,让我瞎着吧!
……与其,让我喝中药,还不如等我修为精深,修炼炼体神通自发复明呢!”
“那小宁,你的道境要达到那个程度又需要猴年马月呢?”
“百八十年……好了吧?!”
话音落地,宁无忧生无可恋的起身,摇摇晃晃,麻木的走回西侧厢房:
“我去换身衣服,一股子中草药味难受!”
看着宁无忧跌跌撞撞的身影,生无可恋的背影,秦珩心里好笑……
咦,弟弟害怕喝药怎么办?
宁无忧察觉到诡异的周老先生一边狰笑,语气却依旧和蔼可亲,手上的银针沾染了不明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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