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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个骗子。”(1 / 1)

床帐落下,丝帛裂开的声响在耳畔清晰可闻,谢朝泠闭起眼轻喘气。

……该死的,衣裳都扯烂了,他明日要怎么回去。

转瞬即逝的念头谢朝泠很快无暇多顾,手指、嘴唇、舌尖,每一处被谢朝渊触碰过的地方都像点燃细小火苗,又痒又难耐。

体内的蛊也在作祟,浑身又热又烫,偏小混蛋不紧不慢,像似故意惩罚逗弄他,一下一下撩拨他身体敏感处,浅尝辄止却不给他满足。

谢朝泠忍无可忍,低声呵他:“你动作快点……”

身上人一声讥笑:“哥哥现在不装了?”

谢朝泠睁眼觑他,眼神分明清醒但欲色浓重,哑道:“给孤松绑。”

谢朝渊垂眸,眼瞳漆黑如墨,一瞬不瞬看着他。

谢朝泠又一次道:“松绑吧,我不跑。”

至少今夜不跑。

谢朝渊修长手指在那绸带上轻轻一扯,绸带从谢朝泠手腕滑落,谢朝泠轻出口气,下一瞬便被压下来的人凶狠咬住唇。

嘴唇被咬破,谢朝泠轻嘶一声,小混蛋的舌头撞进来横冲直撞。

他抬起手,勾住了谢朝渊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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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谢朝泠在卯时四刻睁开眼,床帐外已有泄进的天光,谢朝渊坐在他身侧,只着了一件中衣,长发披散,垂眸正不错眼地盯着他。

目光对上,谢朝泠缓慢一眨眼,手撑着身下床褥,慢慢坐起身。

一低眼便能看到露在外头的一截小手臂上鲜红的咬痕,这小畜生连他这里都没放过。

浑身都不适,但谢朝泠脸上未露端倪,淡定将中衣袖子拉下,问身侧人:“什么时辰了,六弟坐这里做什么?”

谢朝渊嗤道:“太子哥哥这是又要装失忆健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朝泠只说了这一句,赤着脚下地。

他的衣裳落了一地,都撕毁了,谢朝泠见状不由拧眉,想要喊人,目光落到衣裳边那串湿漉漉的佛珠上,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恼怒,到嘴边的话咽回,自己将那些衣衫拾起。

谢朝渊依旧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的动作:“扯烂了的衣裳,太子哥哥还要穿吗?被人瞧见还以为太子哥哥被人怎么了。”

昨日出来得太匆忙,确实没叫人备衣裳,谢朝泠轻咳一声,忽略这小畜生话语间的讥诮:“那就麻烦六弟帮孤准备套衣衫吧,多谢。”

谢朝渊没吭声,谢朝泠抬了抬下巴:“六弟不肯吗?原来恪王府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他这是故意拿谢朝渊昨日说的话激他,谢朝渊眸光动了动,谢朝泠嘴角又噙上那种虚伪至极的假笑,直直看着他。

无声对峙片刻,谢朝渊起身,叫了人进来。

下头人鱼贯而入,送来热水、巾帕、衣衫。

廖直也带着东宫内侍挤进来,一眼看到只着中衣赤脚站于地上的谢朝泠,这老太监到嘴边的请安声生生噎住,半日没回神。

谢朝泠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红印子,一直没入衣领口,衣衫遮掩下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痕迹。

委实过于荒唐。

再看那位恪王殿下,一样是衣衫不整放浪形骸,廖直将心头惊涛骇浪压下,一句话不敢再说。

谢朝泠在人前依旧自若,又或许是他太会装,面上并未表现出分毫羞恼和尴尬,淡定接过下人递来的热帕子,盖上脸。

洗漱过后谢朝泠再示意人为自己更衣,谢朝渊起身上前,目光扫向廖直,见谢朝泠没有反对的意思,廖直只能退下,换谢朝渊接手。

谢朝泠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伸开手臂。

衣裳从里至外一件一件穿上,最后系上腰带,扣上其间的蟠龙玉带钩,再捋平衣角。

谢朝渊动作细致专注,双手在谢朝泠身上缓缓游走,指腹隔着衣料似有似无地触碰他。这会儿倒是不紧不慢了,不像昨夜那样,粗暴地将自己衣裳一撕到底。昨夜种种恍惚又在脑子里浮现,谢朝泠喉咙滚动,道:“可以了,劳烦六弟了。”

谢朝渊抬眼,淡道:“太子哥哥还是穿这身好看。”

是谢朝泠之前在这里时穿过的衣裳,蜜合色绫锻袍子绣以双雀,不及他的皇太子常服贵气,但苏绣的样式精致华美,更衬得谢朝泠面白如玉。

唯一只是谢朝泠脖颈间的痕迹过于明显,谢朝泠自己也从镜中看到了,再叫人多拿了件领口一圈狐毛的大氅来罩上,勉强遮住些。

谢朝渊似笑非笑:“这都快二月底了,这两日都是大晴天,太子哥哥不觉热吗?”

谢朝泠没理他。

他坐下让人给自己束发,又看到了他走时特地留下的那把梳子,顺手拿起。

谢朝渊瞅着他:“这没人要的梳子也不值几个钱,不如扔了罢。”

谢朝泠心头不快,将梳子搁下,面无表情道:“一把梳子而已,六弟想扔便扔吧。”

谢朝渊慢慢拾起梳子。

谢朝泠盯着他动作,谢朝渊又看了他一眼,梳子在他手上转了一圈,搁到了一旁。

谢朝泠转开眼。

之后用过早膳又喝了半盏茶,谢朝泠再次说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孤茶也喝了,膳食也用了,还在六弟这庄子上留宿了一夜,六弟要尽地主之谊也尽了,现下可以将人放了吗?”

谢朝渊搁下茶盏,抬眸看他:“我若说不可以呢?”

谢朝泠冷了神色:“六弟一定要如此吗?”

“我若说不可以,太子哥哥今日打算如何?”谢朝渊不为所动。

沉默对视片刻,谢朝泠也放下了手中茶盏,示意廖直:“动手吧。”

他话音落下,身后一众原本低眉顺眼、弯腰欠身的东宫内侍突然发难,竟各个身手了得,转瞬将屋中的恪王府下人制服,廖直手中多出的短剑更在电光火石间架上了谢朝渊脖子。

王让被人钳制压跪地上,惊得大喊:“你们做什么?!”

外头庄上护院听到动静要冲进来,东宫侍卫已抽剑出鞘,两相僵持住。

谢朝渊被人剑架上脖子神色也不动半分,只看着谢朝泠:“太子哥哥要为了那混账东西对我动手?我若是偏不肯呢,你打算如何做?杀了我?”

谢朝泠放下茶盏,叹气道:“六弟,孤不想对你动手,你又何必这样,将人放了吧,孤这趟出来不止带了这些人,今日巳时之前孤若是还未将人带出去,便会有人来包围你这庄子,到那时,孤只能将你带去给父皇发落了。”

“太子哥哥果真无情,”谢朝渊奚落道,“一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原来这就是东宫储君的处事之道,弟弟受教了。”

谢朝泠不想与他说废话:“把人交出来吧。”

谢朝渊看着他没动,神情渐冷。

僵持一阵,谢朝泠示意廖直:“你先退下吧,把人都带下去。”

……这怎么行?

他们若是退下去,谁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被这位恪王反劫持了,这和殿下之前吩咐的根本不一样!

谢朝泠没有解释他的反复无常,又一次道:“带人都退下去。”

廖直只得领命,犹犹豫豫收了剑,带着自己人尽数退下,顺便将谢朝渊的侍从一并押下。

屋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个,谢朝渊依旧没动,谢朝泠起身走近过去,低了声音:“把人放了吧,听话。”

“太子哥哥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这话?”

谢朝泠轻咳一声:“你明知故问。”

谢朝渊哂道:“现在不装了吗?”

谢朝泠抬手拍了拍他脸:“你这般跋扈不讲道理,我不会喜欢你的。”

这话,谢朝泠从前就说过。

谢朝渊咬牙道:“你就是个骗子。”

谢朝泠弯腰凑得他更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听话,把人放了,下回我让你去东宫。”

这句“让你去东宫”是何意,谢朝泠没有明着说,但谢朝渊听懂了。

“那李桓是个什么东西,竟能叫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谢朝渊的语气更沉。

谢朝泠略微无奈,这小畜生不但行事偏激,看待事情想法更偏执,就不能想点好的吗?他到底是为了谁?

“他不是个东西,但也是李氏仅存的男丁,若非如此,你又为何要拿捏他来威胁孤?”

谢朝泠直起身,摇了摇头:“到此为止吧,你行事这般荒唐无所顾忌,真闹大了,孤也保不住你。”

谢朝渊看着他。

谢朝泠再次拍了拍他的脸,依旧是那句:“听话。”

半个时辰后。

谢朝泠出门登车,谢朝渊站在车外,神色依旧是冷的。

谢朝泠坐进车里,最后与他道:“六弟回去吧,不用远送了。”

车门阖上,谢朝泠有些疲惫地闭起眼,忍耐着浑身不适放松下,坐下去时又倒吸了口凉气,那处被弄了一夜是真的疼。

谢朝渊这个小畜生,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对他也狠。

他也是疯了才会特地送上门来。

皇太子车驾启行,在谢朝渊冷然目送下远去。

身后王让低声问他:“殿下,那些人,都撤了吗?”

“人都走了,还留着做什么。”谢朝渊冷道。

王让领命,将事情吩咐下去。

其实方才,这庄子里外也埋了一大批恪王府上人,谢朝渊叫人准备的船就停在后头河岸边。

当真鱼死网破两边打起来,结果如何还未可知,谢朝渊本打算孤注一掷将人就这么绑走,却又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

进去拿了那把梳子又出来,谢朝渊翻身上马回京,没了谢朝泠,这里以后不用再来了。

现在还没到破釜沉舟的时候。

车行了二十里,东宫侍卫在一处破庙里找到了奄奄一息、还剩一口气吊着的李桓。

被喂了水和热汤,李桓从昏迷中转醒,看到谢朝泠,抖索着落下眼泪来。

这人的模样可谓凄惨,已经不像是个人了,谢朝泠神情有些难看,被挣扎着扑上来的李桓死死攥住衣裳下摆:“殿下,恪王害我、恪王害我,帮我报仇……”

谢朝泠没应,吩咐人将他抬去后边车上,先送回府里去。

“殿下……”

谢朝泠犹豫之后顿住脚步,望向车内满眼哀求看着他的李桓,他道:“恪王他是个疯子,你别再去招惹他了,即便闹到陛下那里去,你也没法证明是恪王做的,之前的事情,孤也不再与你追究,到此为止吧。”

李桓愣了一瞬才听明白谢朝泠这话里的意思,满眼不可置信。

如何不能证明,只要谢朝泠这个东宫储君愿意为他说话,陛下岂会不信他?!可谢朝泠这样,分明不愿意帮他指证那丧心病狂的恪王。

浑浑噩噩间,他的目光落到谢朝泠颈侧,半遮半露在狐毛围领间是一艳红刺目的咬痕。

李桓在那一瞬间死死攥住双拳,低了头,滴血的双眼里覆上滔天恨意,没叫谢朝泠瞧见。

谢朝泠拧眉:“你回府里去好生养伤吧,孤会帮你叫太医过去。”

“多谢……殿下恩典。”李桓艰难咽下声音。

谢朝泠没再多言,回去了前头车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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