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他细长的眼睛眯得极细,轻唤一声“金缠剑”,陡然间剑丝交织,划过一道青白锋芒,凭空反切而上,忽地耀出一轮半月弧光。
与那袭来的宝叉甫一触下,后者“咔”的一声应声而裂,竟临空断为两截。
两截断叉擦着宁观的面颊,朝着远处飞驰入地。
激起万丈飞沙。
“噗——”
不远处的沙丘上,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响,引得宁观瞳中玄光一转,扭过头去,冷声道:
“找到你了。”
法器与神魂相连。
法器一旦受损,对方绝不好过。
方才对方出手的那一刻,俨然已经下了死手,若非宁观反应神速,当机立断祭出极炼金缠剑,只怕此刻已经化作一摊肉泥。
“出手还真是狠辣啊……”
既然对方想要取他性命,他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直接探出神识,一时杀机滚滚。
那躲在暗处出手偷袭之人,见蓄势的一击,竟被如此轻易的化解,不但顷刻被对方毁了法器,还被对方在第一时间用气机锁定。
顿时遍体生寒,抖若筛糠。
等他凝神戒备,正欲撤手之际,那空地的年轻修士忽然轻轻一晃,便已经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啊?人呢!”
那人先是一惊,旋即面色骤变,只觉身后一片杀机,仿佛一个漆黑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俯视的盯着他,露出无比残忍的目光。
那目光正宣告着他的死亡。
他从修炼至今,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危机,顿时吓得尿了一地。
“师弟小心背后!”
濒危之际,身后一道莽撞的身影奔袭而来,举手一抓,弹指祭出一对玉扳指,骈指一点。
这对玉扳指闪着碧焰,绽放光华,在半空陡然一转,凝结一道粗如象臂的玄焰火柱,划过漫天的破裂之气,径直朝着宁观杀将而去。
这一援手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宁观微微皱眉。
此刻他正捻着剑丝,以他《道纹束甲》凝构的法意,足以应对炼气期任何的阶段法术攻势,他本可强顶着雷劈,一举击杀后者。
但心中蓦然一动,直觉上令他有些不安。
空气凝滞,沙岭稍有嗡响,似乎周遭有一道无形且肉眼看不见的法器,正在周围盘旋,伺机以待。
宁观本着稳一波的原则,佯装不敌收手,面上显得有些慌忙。
避开锋芒,抽身落地。
“三师兄,好机会!”
“给我死!”
就见暗中一人,忽然从深厚的沙丘挺身而起,浑身气机犹如饿狼一般,顷刻锁定了宁观。
凭空祭出一柄锋利无比的法剑,拦腰斩向后者。
宁观目光一顿,此人真是埋伏大师。
浑身上下覆盖着长着砂粒,涂抹了古怪的黄油涂料,敛气之法更是趋于臻境,完美的融合在了周遭的沙海之中。
就算他凝神分辨,也无法看透其中真假。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宁观根本不怕法器袭身。
随一声轻铮,那法剑落在宁观腰间,再也难以寸进一分。
那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神剧颤。
宁观袍袖一卷,双指夹住此物,举至面前,用手一抚,热心的帮其抹去了禁制,将之化作了一件无主之物。
此举一气呵成,看的对方目瞪口呆。
宁观却也一声轻咦,他发现对方的法器,只是下层法器,并不能施展隐身之妙,也就是说,这并非是一柄无影剑。
“你是如何做到的?”
宁观目光凝注过去,好奇的问道:
那人处在震惊之中,难以自拔,见他语声平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威严,顿时心神一颤,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是照妄门的一种炼器秘术……”
“你是照妄门弟子?”宁观眉头一挑。
“是、是……”
“知道了吧!我们可是广缘县的护法宗!还不放开我们。”那姿貌魁伟的大汉又祭出一柄玄纹大剑,劈头斩来。
“丧家之犬,如此聒噪。”
宁观却懒得与之纠缠,见他劈头而来,看也不看,右手大袖轰然震颤,立时金光一散,袖端化作一柄玄光大斧。
一斧劈开天际。
那人岂料如此变故,甫一接触,顿觉对方气力滔天,一时护持不稳,气机陡然紊乱,手中法剑几欲脱手而出,心神顷刻失守。
蓦地狂吐鲜血,凌空倒翻一跃,连退了数十步这才稳住身形。
宁观却完全不给他机会反击,左手大袖倏然一抖,立时化作五柄金色飞剑,朝着东南处以品字疾射而去。
那人刚刚落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浑身剧痛,透骨穿肌,四肢被洞穿过去,连带着身子朝后飞去,‘砰’的一声,被狠狠的钉在了一棵歪脖沙棠树上。
宁观掏了掏耳朵,不理此人。
转而看向另外一人,他是最先出手偷袭的,却是一位年轻的英挺道人。
此人年纪轻轻,但出手狠辣。
此刻却被宁观吓破了胆,眼神中充斥着无边的恐惧。
加之法器损毁,气势萎靡了不少:“你,你,你别过来!”
宁观眼瞳幽深,浑身烟气缭绕,气机照人。
屈指一弹,剑网陡然而起,化作丝绳,倏忽之间绑住了众人,徐徐升至半空。
见三人缚在树上,大局已定。
宁观盘膝而坐,举目轻笑,淡淡问道:
“三位说说吧,为何在此伏击在下?”
三人对视一眼,不禁齐齐一声冷哼。
姿貌魁伟的大汉昂起下巴,冷笑道:“我们照妄门的弟子,最是硬气!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你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一丝消息!”
“哦?是么。诸位果然都是硬汉啊。”
宁观笑意更浓了。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横绝碧空的长虹飞起,向阵前疾趋而来。
“看!是闵昆师兄!我们有救了!‘’
“闵师兄,快擒住此人!”
“闵师兄替我们一雪前耻!”
众望所归,无数荣光。
闵昆察觉到有异,傲然而立,脚踏云烟,身如掣电,翘起了兰花指:“好!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擅闯封地。还伤我照妄门弟子,我今日就要将尔等碎……”
语声一滞。
悚然变色。
这熟悉的眼神。
绝不会错!
是那位杀神啊。
是他的连日以来的梦魇。
“碎碎平安!”
“打扰了,前辈!我只是途经此地!告辞。”
那道人来得快,去也得快,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宁观虽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知此人正是那日在秀阳街出手行凶之人,他也不理会此人离去,只是扭过头来,笑吟吟的打量起面前的三人。
“哎呀闵师兄,你怎么走了。”
“闵师兄,你这就忒不仗义了啊。”
三人面面相觑,救星走了,他们又回到了楚楚可怜的状态。
“还不说么?好。”宁观轻轻一笑:“我平生最欣赏硬气之人。”
“我这个人不愿见血腥,但我知一套神功,冠绝天下……”
“但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学?”
三人闻言腿间一紧,顷刻间满头大汗,几人争先恐后的急声道:“我等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