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倒也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赞同孟诗晨的说法,涩然道:“你说的没错,我绝望太久,太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了。双胞胎女儿一个被夺走,另一个则无故昏迷两年,怎么能不绝望?”
双胞胎?孟诗晨一愣,难道她之前有什么细节错漏了吗?
没等她捋好思路,弄玉又道:“不久前,我终于养好身子,前天来到昭州,但你们都不在。我以为自己完了,还在你的宅子外面的巷子口痛哭。甚至都没看到你们进门。没想到傍晚时分,竟然被出门买药的尚公子碰到。”
“他向我说明了情况,只道当时并不知道我能活下来,所以我的孩子被一个叫岳毅的居英弟子领养了。我一听孩子好了,还生活安乐,就想着先报恩,再去找女儿。尚公子开始的时候不答应,后来又同意了。”
说着,弄玉还用一种暧昧的目光望着孟诗晨:“孟先生,尚公子他心里是真的为你好呢。你就……”
“等等,尚君竹知道你的孩子是双胞胎吗?”孟诗晨赶紧打断她已经偏离主题的话。
弄玉摇头:“我没说,那些人说过要用她做什么亡灵的肉身,已经和亡灵融为一体,变成半灵半人的怪物。他们还说什么睁眼就是亡灵,闭眼就会有什么灵体……我……”
她秀眉一动,眼泪啪嗒落下来,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孟诗晨已经明白她的想法和难处,没再追问,只是坐到弄玉的那一边,用自己完好的右手轻轻抱住她。弄玉先是一怔,随后扭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嚎嚎大哭。
“出什么事了?”宋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年的音色带着显而易闻的担忧。
紧接着,岳毅的声音也响起:“全队停下!”
孟诗晨一听岳毅要让全部人停下,赶紧道:“没事,继续走吧。”她说话的时候刻意用了内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宋玉和岳毅疑惑的对视一眼,前者还是一脸怀疑的看着马车,还故意放慢马速和马车平行:“真的没事?”他可是听见里面的人哭得很伤心啊。
“真没事,快些走吧。”孟诗晨哭笑不得,这小子什么时候如此心细了?
弄玉听见外面的动静这么大,也收住不少声音,转为伏在孟诗晨肩头嘤嘤的哭。这两年来,她过得太艰难了,原以为所有的眼泪早已经被苦难抹干净。
却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可以给自己哭的肩膀,亲人全数惨死,她战战兢兢太久,又从来没人这样安慰过自己。
孟诗晨温热的小手覆在自己身上时,弄玉心里的防线全部崩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出声来。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苦难全部用眼泪冲掉。
外面,宋玉对着岳毅摇了摇头,后者一扬手:“继续赶路,天黑之前要到下一个镇子找落脚的地方!”
马车吱吱嘎嘎的响着,哭累了的弄玉早已睡去,通红的脸上泪痕犹在。孟诗晨还保持着被她伏在肩上的姿势坐着,腰有些酸……唉,这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不过,弄玉睡着后反而更利于孟诗晨想问题。
她把刚才弄玉说过的话细细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她一直都没弄明白的答案。肉人参的培养使用人参和小孩子长在一起,可随后谭九龄是直接捡到荷花中的那个参灵。
也就是弄玉口中半人半灵的怪物,之前她一直以为是根系的存在让孩子的魂体和参灵合在一起并从人体中分离。
没想到竟然是需要挑选一对双保胎,也是,不是双胞胎的话很难做到异体同命吧?而且既然是闭上眼睛就会有灵体,也不需要契约,确实也只有此人已经变成半灵来解释。
小鱼给的消息虽然不全面,但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让他们成功将团子的魂体分离出来。
分离后的团子再也变不回闭上眼睛就有灵体的样子,丸子也只有一个魂体。如此说来,这对双胞胎其实是两个身体一个灵魂,就像那种互相之间会有感应的双胞胎一样。
只是在肉人参不断成长的过程中,人体的成长速度远远跟不上参灵的成长速度,所以孟诗晨大胆猜测团子的那部分根系,其实就是另一个小女孩。
她真的长成了失去自我的怪物,而团子也突破人体的限制,生长迅速,才两岁多快三岁的孩子,就能有六七岁那样的个头和大脑。
孟诗晨想透之后,忽然感觉自己也有些困。车帘偶尔被风吹开,能清楚的看见天色已近黄昏。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个小镇。岳毅找了家客栈之后,孟诗晨也摇醒弄玉,让她牵着四肢僵硬的自己下马车,宋玉见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由得疑惑的瞪大眼睛。
弄玉红着一双眼睛,面含歉意的扶着孟诗晨,细心的提醒她哪里有台阶,哪里要上楼。比服侍贵人还仔细。
晚上,孟诗晨被闷热的气息激得睡不着。她起身点了蜡烛,打开窗户散热,却见窗户外面正挂着一个笑意盎然的人。“李商影?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错愕的看着一手拉着从屋顶垂下的绳子,一手拿着匕首,脸上还带着笑的“不速之客”。
“我准备挑开窗栓偷偷进来找你谈话的,没想到你先开窗了。”他龇牙轻笑,反手将匕首插进腰间的剑鞘里,随后身形一晃,从她身侧的空隙钻进来。
诶诶诶!她还没同意他进来呢,这厮怎么能随便就踏进人家女孩子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孟诗晨没关窗户,还想去开门。这可是晚上,寡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好,不如把隔壁的弄玉或者是宋玉拖过来,多个人也好些。
“谈你给我们门主的条件啊。”李商影先一步拦在门口,他已经看穿她想去开门的心思,不过说话的声音还是很低。
他一提出这个,孟诗晨就立刻转身去关窗。这个秘密约定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她暂时先不打算去找人过来,孟诗晨打定主意,反倒镇定的坐在椅子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