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超拿出官场老手的模样，脸色沉稳，目光淡然，但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朝卫清芷道：“卫堂主，正是本官曾做过十几年的官，还当过几位皇子的先生，才不会认错。”
“呵——”李商影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全是汗渍，还有不少灰。
身上的衣服有被鞭子抽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撕裂开，不知道被用了什么酷刑。不过，肩上的胎记，刚才张锦超说的那个胎记，孟诗晨看到了。
半圆形，铜钱那么大的黑紫色胎记，不过颜色并不是很深，应该是随着年龄增长而淡化成现在这样的。
孟诗晨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攥紧，心脏也在她看见胎记时砰砰加速跳，像是在喉咙跳动、在额头跳动，甚至是指尖都在跳动。
而且，李商影看起来似乎很惊讶张锦超会说掩饰他身份的话。
此时，孟诗晨只希望他不要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哪怕一个字也不行！
不想他死，这是孟诗晨脑子里剩下的唯一想法。这个想法此时占据了她的全身，监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在担忧李商影会不会自己露出马脚的同时，也怕卫清芷会看出端倪来。
“张大人说的也在理。”卫清芷琢磨一瞬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随后，她盯着李商影道：“木青，额，现在应该叫你李商影。李公子，你蓄意破坏结界符阵是何居心？”
“居心？”李商影在刺目的光线里抬头，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脖颈，他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明显活动。
准确找到卫清芷的方向后，李商影嗤笑：“我是玄指门的外门弟子，你们鬼谷堂在汴京动手脚，我看不惯就去破坏了。这么简单的答案，你们居然还轮番审问，蠢不蠢？”
不是的！他说的绝对不是实话。孟诗晨确信这点，虽然这看上去是个完美的理由，但对玄指门本身其实也很不利。
汴京的拱卫和朝廷息息相关，即使是江湖中的争斗，只要鬼谷堂此时向朝廷上一折奏疏，他们就会被朝廷和江湖两大势力夹击。
惹火烧身也不至于这样啊！
而且，李商影也不是临时起意才这么做的。从他向孟诗晨追问阵眼在哪，还有找借口和郭灵雨一起出去，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行为。
“蠢？这个字本座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李公子，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的师门陷入艰难境地？”
卫清芷果然想到了这点，而且她还用带着轻蔑的声音说出来。
“小诗晨，这个李商影是不是傻？他这样做对玄指门根本就没有任何帮助，难不成他以为自己破坏了结界就会让鬼谷堂被朝廷看轻，然后朝廷就偏向玄指门？朝廷只会忌惮玄指门吧？”
卫毕之偏过来，小声给孟诗晨分析。她正紧张的看着李商影会怎样回答，根本没注意听卫毕之在说什么，但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少年的分析得到她的肯定，不由得自信的再展笑颜。
“艰难境地那是在被你们抓住的前提下，如果本公子没有大意被尔等抓住，你们也只会得到朝廷的愤怒和不信任。一个渐渐失去朝廷支持的鬼谷堂，还会有能力和我们玄指门争江湖第一？”
李商影在阳光下闭眼，线条坚毅俊朗的脸竟生出无尽的威严。哪怕他现在就被绑在木桩上，也像是坐在王座上一样，器宇轩昂。
孟诗晨却在听了他的解释后暗暗松口气，这个解释确实很完美。
是啊！不管是定罪，还是对玄指门的追究和不满，那都是在他被抓住的前提下，要是在做这些之前是笃定自己不会被抓，就说的通了。
果然，卫清芷没有再出声，就连刚才还小声议论的长老们都没了声音。
不过，却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孟诗晨。
“孟先生，这次的结界是你一手设置的符阵图，又是你亲手教郭灵雨如何布阵。之前老夫也听灵雨说过，这是一个能和奇门遁甲之术彻底融合的繁杂符阵。而且阵眼交叠相错，灵雨在学习的时候都屡屡感觉深生涩困难……”
说话的人突然停顿一下，像是再给听话的人在脑子里记住这段话的时间。
孟诗晨也一脸冷漠的朝对面看过去，靠之！不正是郭灵雨她爹，郭仪吗？那天刚记着她的救命之恩还帮孟诗晨说过话，今天就反口咬人了？
看来果真像岳毅所说，这家人对她的意见很大。
就算是为了钱救他，孟诗晨现在也后悔了。这个死老头，就不该救他的……
对面的郭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又接着缓缓道：“这样复杂的阵法，每个阵眼都被准确破坏。孟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呵！孟诗晨目光似箭的盯着郭仪，这老头果然怀疑是她故意给李商影透露了阵眼的位置。
好吧，事实上她的确透露了。但那全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啊！她哪里会知道李商影那天问阵法图的时候，就想破坏符阵结界了？
她知道自己就算这样解释也没用，但又不想增加李商影的罪状，所以就算恨得咬牙也暂时没开口。
“你什么意思？小诗晨不是那种人！我听姐姐说，提出布置结界的人就是她！”卫毕之少年心性沉不住气先开口驳斥郭仪，孟诗晨眼角的余光甚至看见他因为过于生气而不断起伏的胸口。
不过，这句话竟瞬间让郭仪语塞。
孟诗晨勾唇一笑，目光赞赏的看了一眼卫毕之。郭仪这样说打不打脸？要是孟诗晨有心让李商影破坏结界，一开始又何必提出设置结界这个意见？
只需要放着不管，等汴京的问题严重皇上一样会怪罪鬼谷堂办事不力。
那样一来，鬼谷堂失去朝廷信任的结果根本就没变嘛！孟诗晨再看郭仪时，对方已经老脸一红，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孟诗晨平静一下心绪，是时候自己反击，别让他人替自己挡枪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