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一家名为“瀚海娱乐会所”被人包下,不接外客。
隋唐娱乐的职员齐聚一堂,在大老板聂伯清的指挥下,行政部的职员提前两个小时布置好了会场,其他人走进这家夜总会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平日里几百人摸黑,群魔乱舞的场子,现在喜气十足,二楼的栏杆绑了一圈红气球,几个红色大条幅一挂,过年的气氛就有了。
只是略微有点土气了点。
不过,现在还在正月,还算踩在年味儿的尾巴上。
下午两点,除了一位副总家里有人生病,实在来不了以外,所有职员,包括演员和各部门经理,全都到了。
呼啸和秦芹一点就来了,还帮了两把手,只是他们两人的视线始终没有交汇,每每当看到对方的时候,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转过脸,乐呵呵地钻进人群。
人齐了,孙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小舞台上,“大家都来了,咱们也就开始了,首先,当然是聂董给咱们讲话。”
聂伯清哈哈大笑,接替孙奇站到麦克风前,“讲话谈不上,我知道大家都烦长篇大论的,我也烦,我打小就烦,所以长话短说,就几句。”
“首先,要感谢公司上下,各部门人员的辛勤劳动,没有你们,去年的业绩不会那么好。”
“当然,好的业绩值得相应的回报,也就下个星期,各位的年终奖就会到账。”
“第二点,成绩是出色的,但每一份成绩都属于过去,这一点,大家也要记住,身在娱乐行业,不进则退,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成绩沾沾自喜,绊住了脚步。”
“新的一年,我们要继续努力,继续奋斗。”
“最后,让我们享受这最后的假期。”
呼啸第一次见到同属于秦芹的其他三位艺人,肖强、梁栋和薛兴:肖强的打扮和网上视频中的很像,披肩的银色挑染长发,幽蓝色的耳环,紫色的纹身,一副十年二十年前非主流少年的模样;木讷的梁栋一言不发,三十多岁的他窝在沙发一角,小口喝着罐装啤酒,就像是失恋的内向青年;穿着一件bulgbulg演出服的薛兴是他们这一组中最兴奋的一个,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提前准备了节目,时刻准备上台表演。
“看起来,都不像好相处的,”呼啸摇头叹息,瞄了一眼秦芹,更是长叹一声。
别家的年会都在年前,在过年之前乐一乐,把年终奖一发,有的还准备一些小节目小惊喜,让员工满载而归,过一个心情舒畅的年。
隋唐娱乐却不是这样,听秦芹说——当然,是大年初二以前的秦芹——这家公司自从成立,每年的年会都是年后开,有人问过聂伯清,他的回答大概就是让员工们心怀丰收的喜悦迎来新的一年的挑战。
好像也有道理哦?
经过一个月的假期,这些人休息得也够了,相声、跳舞、唱歌,就连孙奇也上去表演了两个小魔术,只是刘浩宇实在忍不了他嚣张的气焰,当场戳破他魔术的破绽。
第七个节目,没等随时准备冲上舞台的薛兴上去,“时髦”的肖强也没动弹,仿
佛遗忘掉全世界的梁栋走上舞台,眼皮低垂,双手握住架子上的麦克风,默默等着伴奏响起。
当梁栋走上去,呼啸才发现梁栋本人其实很高,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远没有坐在角落时那么不起眼,“iwhat i a,我永远都爱这样的我……”
“这是《我》?哥哥的那首歌?”无论是走在各自节奏上的肖强和薛兴,还是兴致勃勃的其他人,听到梁栋的歌声,都不由得安静下来,默默聆听。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干净的声音回响在会场中,呼啸忍不住凑过去,“为什么只让他演戏,不让他当歌手?”
秦芹甩了他一个白眼,一首安静的歌曲应该在安静的环境中倾听,这个毁气氛的坏家伙,她很想给他来一下狠的,看着满脸无辜的他,心里“哎”了一声,放低声音,“他就只会这一首歌,再说,以他这样沉闷的性子,怎么当歌手?”
在歌坛,有不少性情古怪的歌手,即便是站在顶峰上的歌神、天王什么的,也有自己的脾性,很多脾性是天生的,但也有一些是人设,是后面添加上去,为他们的名号增加注解的。
梁栋这个就是扎扎实实的自己的性格,秦芹说他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从进公司起就是这样,面试的时候差点就刷下去了,要不是他的演技还算过关,孙奇肯定不会高抬贵手。
如果停留在纸面上,一个长得周正,沉默寡言的人或许听上去很有趣,生活在现实中就会感觉不太容易相处,假如这个人还是个明星,采访他的记者该有多么痛苦。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音调升高,梁栋在呼喊着他的声音,即便是不懂音乐的人,也能听出来梁栋在歌曲中埋藏的浓厚感情。
一个很有故事的男人。
和他相比,肖强就肤浅多了,上台就说自己专门为这次年会准备了一首ra,然后就开始呜呜渣渣起来,呼啸除了“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之外,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如果说肖强让观众不明所以,薛兴干脆就是车祸现场——秦芹说之前的年会,薛兴从没有表演过,今年是第一次——五音不全就罢了,时而赶拍时而拖拍也可以算了,他竟然一边唱一边跳。
这还是个唱跳表演?
连和几个部门头头聊天的聂伯清都皱着眉头往台上望了一眼,“他怎么还是这样?”
高不成低不就,贪多嚼不烂,这些都是薛兴头上的标签,在现今这个时代,他竟然还敢不自量力地同时推进三条线上的事业,结果就是过去了六年时间,他还是个菜鸟。
当然,从今年起可能就有不同了,聂伯清方才的态度明显是不满意和不耐烦。
作为第一次参加年会的呼啸,自然没有那么多出风头的想法,虽然论演唱水平,他不比梁栋差多少,论舞技,跳舞的四组人都不如他,而且他最近刚学了展现力十足的功夫,打一遍绝对能收获和梁栋一样的满堂彩。
“我又不是表演的猴儿,何必那么突出。”
表演结束,时间还不
到五点,孙奇跑上台,“每年的流程都是那样,你们应该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吧?”
“抽奖!”
“今年的大奖是我的了!”
呼啸十分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孙奇上台,刚才还大声谈笑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听到孙奇这么说,他才恍然,原来是一年一度的验证血统时间到了。
每个人的年终奖是按照各自的职位和业绩,这是基本的,接下来的抽奖就是额外收入,会有一个大转盘,上面有一圈罗列的奖品,在转动转盘之前,每个人会抽签选择自己的数字,主持人上台,从一个箱子里抽出数字,然后转动转盘,确定这个数字能获得什么奖品。
行政部的人一部分抬转盘,一部分分发数字球,每个人从箱子里抽出一个,连聂伯清也不例外。
孙奇咳嗽一声,“都抽好了吧?那咱们马上开始,第一个——17,17是谁?”
聂珊珊举起手,她赢得了这个开门红的好头彩,奖品就差了点,一个漂亮的16开笔记本——真的是笔记的笔记本。
接下来几个,有的获得iad,有的分到十台手机——华为、小米、oo、vivo、一加、魅族等各一台——大奖被一个编剧得到,临安市市区内一套200平米的商品房,附带家具和家用电器。
十二个奖品一个个被别人拿到,从小赌运就不行的呼啸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中奖,只是身边的人也都没中,看着其他小组的欢呼声,对比起来挺不爽的。
第十个奖品,苹果一套,包括一个台式电脑、一个笔记本、一部手机、一个音乐播放器和一个iad,“42,42在哪儿?”
孙奇喊了三遍,没有一个人答应,这有点奇怪,发的数字球和他抽取的数字球是一一对应的,这么简单的活儿不可能出岔子啊?
“有人去卫生间了?”孙奇只能这么想。
呼啸却想到了什么,抓起梁栋身前的数字球,提高声音,“42是梁栋!”
“好,梁栋过来吧,这些是你的了,”孙奇舒了口气。
闷葫芦闷闷地提着两大箱子的东西回来了。
第十一是大疆无人机,看个头看造型,应该是上万块钱的东西,孙奇抽出小球,露出奇怪的表情,“额,嗯,15号——是我自己。”
他从裤兜里掏出另一个小球,正是15。
第十二是价钱第二的奖品,保时捷911,入门级超跑。
那座房子的价格在700万以上,这辆车也就100多,所以区居第二,然而这个价钱对除了聂伯清以外的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所以大家翘首以盼,等着孙奇宣布那个幸运的数字。
装模作样地翻腾了好一阵子,孙奇终于抽出一个小球,“3号。”
感觉饿了,吃苹果吃到一半的呼啸忽然感觉身旁几个人都看向自己,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呼啸,他的耳朵似乎有延迟一样,这才听到“3号”,他拿起桌子上的小球,露出有字的那面,那颗3号球的确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