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帝心中却很感概:亲爹在就是好啊,出了什么事还有老子担着。不像我,老头子没了,就剩我一个应付群狼,整日担惊受怕。
德瑞帝不好拂了姑丈的面子,迟疑道:“那表兄?”
镇国公:“暂时就让他做个七品监察御史吧,从底层做起,等有了功勋,再一步步往上提拔。”
镇国公:“他年纪太轻,又无功勋资历,难以服众。”
符白岩:呵!说什么府兵充公,交到我手里,转了个圈,还不是回到你手上。
德瑞帝收回方才的遐想,这亲爹太狠了!这还是亲爹吗?
“国公,小符大人前次立了大功,查抄了工部员外郎,收缴赃银四百余万两。”
德瑞帝:“?”
镇国公:“新衙门成立诸事繁多,犬子从未经过官场,一入仕就当了大都督,难免磕磕碰碰,不得要领。老臣尚且年富力强,愿为陛下分忧,暂代大都督之职。”
符白岩:什么!有你这样的爹吗?上来就和儿子抢官职。
德瑞帝听得痛快。
大臣立了功,自然是要赏赐的,金银珠宝田地少不了。至于加官进爵,镇国公已经是一等公爵,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再往上封就不好封了。再说封妻荫子。妻子是公主,儿子如今已入仕,一上来就是都察司正五品的大都督,好像也不能……
如今,两皇子狗咬狗,一嘴毛。朝中被搅和的乌烟瘴气,谁都不服谁。朝臣们各自站队,整日里吵来吵去,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符白岩暗暗心惊,这话此刻说起来轻松,可其中艰险又岂是惊心动魄能形容。
臣子觐见,再次叩拜后,镇国公便将朝堂上不方便说的一些事跟年轻的帝王讲了,譬如赵国之所以此刻闹起了内斗,跟他暗中挑起事端,支持了赵大皇子有关。
赵国老皇帝偏宠继后所出的老四,对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不怎么待见。私心里一直想传位给老四,但朝中以立嫡立长阻挠,这储君的位置就一直搁置下来了。可老皇帝偏心眼到了极致,在位这么些年一直在暗中扶持赵四的势力。大皇子一直被打压,愁苦郁闷不得志。
下朝后,朝臣纷纷退散。镇国公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站住,睇了眼落后半个身位的符白岩,淡淡道:“你也来吧。”
那日的噩梦尤在心中,符白岩后怕不已。
“臣有一不情之请。”镇国公道。
符白岩:爹?朝堂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德瑞帝一听,好呀,你自己开口总比我自己想要好呀,亲热道:“姑丈请讲。”
镇国公道:“犬子无状,难当大任,臣请卸去其都察司大都督一职。”
老皇帝暴毙后,镇国公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偷偷乔装潜入赵国,劝服大皇子,使了一出连环计,不惜以身犯险栽赃赵四,被大皇子揪住小辫子,污赵四通敌卖国。
赵四百口莫辩,失了一众势力。大皇子重新握了权柄。
镇国公:“若非如此,他就要从督察司最末的小卒子做起了。”
符白岩:好吧,这肯定是我亲爹无疑了。
通政使笑呵呵道:“陛下,臣以为,既然是由镇国公担任大都督,那五品的秩品恐怕就不大妥当了。”
德瑞帝道:“既如此,那就提为正二品吧。”
符白岩不着痕迹的看了父亲一眼,挑了半边眉毛。
镇国公表情严肃,叩谢皇恩。
诸人离开皇宫后,几位大人又约了镇国公找个时间饮茶喝酒,各自散去。
符白岩明白父亲的一番苦心,无非是怕他年轻压不住人,有位高权重的长辈震着,新衙门建立起来一应公务也好顺利开展。
“赵国老皇帝暴毙是教坊司给我递的消息。”镇国公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突然说道。
符白岩愣了下。
“教坊司这几年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尤其武夷郡主搞出的那一套入教坊司先灌绝子汤,简直没人性。”
“大长公主就不管管?”
“任何事都有利有弊,喝了绝子汤的女人没了指望。确实也会更尽心尽力。”镇国公叹口气,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符白岩,“爹,我们国公府的五千府兵,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镇国公那眼神,剔骨刀一般刮了儿子一下,“这些年,你除了风华雪月关心过什么?”
“爹,我没风华雪月。”
“我老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啦。”
到了国公府,昌平公主亲自候在了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
国公爷瞧见夫人,表情立马就变了,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先头还说自己老了的人,不要人扶,一下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夫人。”
“老爷,”公主上前握住国公爷的手。
符白岩简直要怀疑他们会控制不住的在大门口就抱起来。
入了府,爹娘就回了他们的房。符白岩爷回去换了身衣裳,可怜他这一身费心设计的官服,就这么轻易被他爹夺了官职,往后连上大殿的资格都没了。
符白岩叹口气,想到那姓胡的一家子还有两名杀手。赶紧换了身衣裳就过去了。
到了都察司,胡姓一家已经被审出来了,说是街西口一个婆子做的中人,也不知谁要寻符世子晦气,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那婆子已经不知所踪了。后来在院内的井口发现掉落的木簪子,打捞出了尸体,看身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应是被人害了性命。
这条线到此也就断了。
符白岩寻思,会这样干的人并不是个聪明人。却也有他的小聪明,他是认定了傅长安脑子不好使,想借她伤人。若符白岩伤了,不会拿傅长安怎样。若傅长安伤了,似乎又可以以此大做文章。这让符白岩想到了编写《新陈世美》的“是瑜不是亮”。
“是瑜不是亮”是一位喜欢写话本子的先生,而且他的这些话本子都是冲着符白岩来的。产量不高,加上《新陈世美》,总共也就出了三本。大体内容,不是挖苦他虚伪,就是讽刺他名不副实,再就攻击他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不过因为符世子拥有强大的群众基础,很快就被湮灭了。
符世子从来不放在心上,人活一世,能被绝大多数喜欢已经很不容易了,总不能苛求所有人。
虽然,对于曾经的符世子来说,有些遗憾。
这次的事,从动机来看,很像那个“是瑜不是亮”先生能干出来的。
从单纯的恶意诋毁,到暗中出黑手,看来这位仁兄对他的嫉妒与恶意也是与日俱增了啊。
以前,他从没想过要查这个人,现在他作为都察司的人,若是连背后搞自己的人都查不出,实在是有负职责。
符超跑过来说,那两个刺客嘴严的狠,什么都问不出。符白岩去看了眼,刺客背吊了起来,上衣扒了,身上鞭痕纵横,然而,人就跟死了一样,闭着眼。
符白岩有些不忍,符超更是转过了头。他虽然在衙门里做事有一年了,可还没干过刑讯逼供。
刑讯这些人的都还是从其他衙门调过来的人手。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某一个瞬间,符白岩头一痛,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知何年何月,身在何处,热切跳动的心脏忽然间又冷又硬,人世间的所有美景欢悦都与他无关。他不悲不喜,亦感受不到别人的悲喜。
心是空的,漏风。
“哥?”符超看着符白岩的脸色,不由担忧起来。
符白岩推开牢门进去。
审讯的狱卒看到他,正要行礼,看到他的脸色,吓得不敢吭声了。
符白岩抖开衣摆,靠墙放着一个条凳,一张四方桌。
他抬腿坐了上去,一只手支着下巴,“不说?”那气息冷冷的,狱卒声气儿都跟着小了,“这两个人嘴硬得狠,打了一上午了,一个字都不肯招。”
“也罢,审问两个费时费力,不如专心对付一个。你们将其中一个放下来,请大夫过来看伤,好饭好菜供上,吃饱了就放他走吧。另一个,呵,我进门的时候瞧着工匠手里的小锤子挺好用的,你出去借一个过来,就顺着他的脚骨开始,一节一节的敲碎,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锤子硬。”
一直没反应的杀手,终于有一个睁了眼。
符超吓出一身冷汗,难以置信的望着堂兄。
符白岩,“没听见?”
衙役头皮发麻,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可是放哪一个呢?”符白岩犹豫了起来,“这样,抓阄吧。唔,算了,我看就放了那个吧?那位一看就是个胆小的,刑讯逼供也没意思。我就喜欢骨头硬的。”
那个被符白岩称作骨头硬的正是方才吓得睁了眼的,此刻更是呼吸都重了,又不愿露怯,重新闭了眼。
衙役拿着小铁锤回了来。
符白岩又让人将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那个从吊架上放了下来,也没挪远,就放在长凳上,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等大夫过来看伤。
大夫过来了,符白岩道:“行吧,这就开始吧。”
狱卒手抖了抖。
“怕?”符白岩一副悲悯的语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锭,“怕的话到外头找个胆大的来,只要把他的全身骨头都敲碎了,这锭金子就是他的。”
那狱卒本还有些抖的手在看到金子后双眼冒光,一下子就变成钢铁男了,“大人,我来!”
一锤子砸下去,杀手脚趾骨碎裂,一声惨叫刺破众人耳膜。再一锤子下去,尚在修葺房屋的工匠无不后脊发凉手发抖。再要第三锤子,杀手痛哭出声,“我招,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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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到了议政厅面圣。随行的还有与镇国公交好的通政使以及威武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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