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笼罩着谢佩托夫卡镇,北面刮来的冷空气一夜之间入侵了乌克兰,吐出一口气就可以看见白色的哈气。镇子中传出一片片规律的脚步之声,风雨又要来了!
早在白天,德国兵就在月台上架起了一挺重机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谢佩托夫卡的车站。一到晚上,逮捕开始了。半夜,阿尔焦姆被抓了去和车站工人一起被拘留在大货仓里,德军向他们提出了最后通牒:复工抑或受军事法庭制裁。
莉莎从父亲知道了车站的最新情况,天一亮就急匆匆的赶到了柯察金家:“昨天晚上一列德国军车开到了车站,但司机、副司机和司炉一到站都跑了。德国人点了阿尔焦姆、波利托夫斯基、勃鲁扎克三人,让他们将车开到前线去。”
顾兰芝的心都快碎了,这个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游击队在前方打仗,起义的人已经把铁路炸坏,阿尔焦姆却要运送德军去打自己人。不论如何做都有十足的危险,一个不好还会留下千古骂名。对此情况,饶是坚强如顾兰芝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垂泪。
当天晚上,保尔在发电厂里干活,盖特曼警备队冲进了家中搜查,顾兰芝得知,阿尔焦姆三人打死了押车德兵,拔掉火车调节器和扛杆跳车逃走了。这批德兵没有被运到前线,他们立刻下令搜捕这三人。
警备队在柯察金家中仔细搜查了一遍,翻遍了每个角落,衣服、被子、锅盘等等被他们随手扔在地上,乱成一团,连灯泡都给拧走了。小维卡吓得直哭,哭的肚脐眼都鼓了起来,最终,他们什么也没搜到,又将顾兰芝和玛利亚粗暴的、嘴里不干不净地审问了一阵,不甘心的离开了。
“可怜的小维卡。”玛利亚哭道。
顾兰芝擦干眼泪,对玛利亚说:“妈妈我先带着小维卡去找尤先科大夫给看看。”因为哭得太厉害,女儿的肚脐眼鼓得吓人。
玛利亚慌忙擦了擦她那似乎永远也流不尽的泪水,哽咽道:“我和你一起去。”
“是脐疝,哭得太狠了,孩子超过六个月了,只能让它自愈。注意要避免孩子哭闹、咳嗽和用力大便。”尤先科不无遗憾地说,作为医生,有时候他是无能为力的。
玛利亚闻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天哪,这可怎么办?小维卡还这么小……”她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顾兰芝强行忍住伤心,跟着尤先科学了些按摩手法又记录下喂养孩子应注意的事项抱着维卡带着玛利亚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勃鲁扎克的妻子安东尼那过来,她家里也被搜查了,过来希望打探些有用的消息,玛利亚接待了她,二人刚一交谈,希望都消失了。
玛利亚又掉了会儿眼泪,顾兰芝这才和玛利亚说:“妈妈,为了维卡以后我们都不能哭了,尤先科医生说她在两岁之前都要避免哭闹,我们大人可不能给她做坏榜样啊!”
玛利亚天生泪腺发达,这回为了孙女,硬生生将泪水忍住了。
顾兰芝欣慰地笑了笑,她的婆婆真不错。
保尔天亮时回来了,听说警备队昨晚来家里搜查,小维卡吓得哭成了脐疝,又是担心哥哥,又是心疼小维卡。脸上青青白白的,恶狠狠咒骂了德国人和盖特曼一番,顾不上休息就去找朱赫来探明情况了。
阿尔焦姆虽然很严厉,但是保尔很爱哥哥,他知道,如果哥哥需要他,他什么都可以牺牲,毫不踌躇。【原文】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朱赫来,他又向他认识的几个工人打听情况,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最后,他去来波利托夫斯基家里,在院子里碰见了波利托夫斯基的小儿子包里斯,结果他知道的还没自己多呢。
保尔失望极了。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阿尔焦姆走时系的皮带里我藏了两枚金币在里面,他也知道的。”顾兰芝说道,不管在哪里,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玛利亚和保尔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上了一个夜班又跑了大半天的保尔累坏了,没有吃饭就疲乏地倒在床上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他一觉睡到了晚上,要去上班了,顾兰芝叫住了他,递给他一条皮带。
“现在局势千变万化,咱家每个人随身都带上金币以防万一吧!”说着,教保尔如何从皮带的机关中巧妙的取出金币:“以前不给你是因为你太小了,现在你也15岁了,勉强可以算是大人了。”
保尔恭敬地双手接过皮带,将它牢牢系在腰上。此刻他还不知,就是这条皮带日后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柯察金家少了阿尔焦姆,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整个谢佩托夫卡镇在德国人和盖特曼严格的管制下在表面上似乎又恢复了井井有条的样子。大罢工失败了,德国人和盖特曼政府用死刑威胁工人,工人们不得已复工了。
几乎每个人都在悄悄地打听游击队和起义军的消息,希望听到德军大败。
维克多在家中招待谢苗扎里瓦诺夫,他和谢苗接触的不多,后者是个厚脸皮和骄傲自信的人,他俩不是一路人。今天,谢苗第一次拜访他,做不到失礼的将人赶出去的维克多只好无奈的坐在那里听谢苗吹牛。
谢苗说得口干舌燥,维克多反应冷淡,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您知道莉莎苏哈尔科吗?就是那个棕发美人,麻子舒拉的妹妹,我跟我你说,”
他附到维克多耳边神秘的说:“她在恋爱上颇不在乎,已经被我占有过了,不信您可是试着吻她,她就这样,不会拒绝长得好的男孩吻她的。”
谢苗的话让维克多心烦意乱,脑袋中两个小人不停的打架,一个在说不要相信谢苗的话,这人一向爱吹牛;一个又在说这说不准是真的。闹得他的头都疼了,谢苗见维克多脸色不太好看,识趣的告辞,临走前再三叮嘱:“不信您可以试着吻她看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和莉莎约会的时间,他心猿意马的看着莉莎小巧的嘴巴,这个女孩一举一动勾人极了,维克多情不自禁的想去吻她。
这时,莉莎对维克多说:“冬妮娅约我一起读列奥尼德安德烈耶夫的《萨士卡日古廖夫》,听说这本小说有意思极了,您也一起来吧!”一句话勾起维克多对于冬妮亚难以描述的初恋之情,想要亲吻的心思噗地一下灭了。
他矜持的点了点头,和莉莎去了冬妮亚家。
走到那所两层的房子前,他看到冬妮亚戴着一顶小白帽,亲热的挽着保尔的胳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维克多惊讶地耸起两道像箭似的细眉毛,冬妮亚拒绝了自己却选择了保尔,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个结果实在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保尔又有什么呢?他的头发凌乱的和鸟窝一样,脚底、裤腿总是沾满了泥巴,说话粗野,脾气还很大。当然,因为他有个好嫂子他现在体面多了,但是那头刺猬似的的乱发依旧,鞋子上也总是沾满了泥巴。
压抑住心中的不舒服,他挽着莉莎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冬妮亚看见他们二人,热情的招呼:“你们来了啊!正巧我和保尔打算读小说。”
维克多傲慢的笑了笑,挑剔的将保尔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拖着悠长的调子:“呵,小流氓也会读小说?”
他着重咬着小说二字,看向冬妮亚,问:“这就是您感兴趣的小说?不得不说您的审美真是令人惊叹。”
保尔立刻就怒了,仇视的等着的维克多。冬妮亚也有些不高兴,作为主人她还是连忙打破这难看的静默,一面招呼二人进来,一面对莉莎说:“给你介绍介绍吧!”
莉莎捂着嘴笑了笑:“我早就认识保尔了。”
这时,保尔一个急转身,打大步离开。冬妮亚匆匆忙忙的赶上保尔,抓住他的肩膀激动的说:“您为什么要走?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
保尔将冬妮亚的手从肩膀上推开,很不客气地回答:“用不着拿我在讨厌的家伙面前展览,我和他是合不来的。也许你喜欢他,但是我讨厌他。我不知道你和他是朋友,早知这样,我就不到您这儿来。”说着,他想起以前因为冬妮亚和维克多决斗的事了,真是讽刺。
冬妮亚压住气,打断他的话头:“你凭什么跟我这样子说话?我从来就不问你和谁交朋友或者谁到你家里去。”
保尔斩钉截铁道:“那就叫他们上这儿来吧!我可再不来了。”说完这些,保尔就后悔了,他是这么喜欢冬妮亚,怎么能够忍受长时间见不到她呢?
冬妮亚在后面大喊着:“你要是不来过两天我就要基辅了!”说完转身跑回了家里。
维克多和莉莎看了这出闹剧,啧啧地对莉莎说:“我就说保尔是柯察金家的小流氓,这么对待一个淑女,他会后悔的。”他尝试性的揽住莉莎的腰,莉莎没有拒绝,眨巴着微弯的眼眸,脉脉含情地看着维克多。
“您明天有空吗?”维克多问道,“我们也一起读本小说吧!”
莉莎的眼睛透亮,像一汪清透的春水,明星似的扑闪闪地亮着光:“我很乐意。”一股羞意头上心来,她垂下了头。
维克多紧握住她的手,满怀情意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您一定要来呵,您不会骗我吧?”
莉莎娇嗔道:“我一定来,一定。请您等我好了。”临走时,她冲着维克多嫣然一笑,挠得维克多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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