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兴我激动,那是我的那一份,哥哥高兴激动是哥哥那一份,还是莫要与我的混为一谈才好,再者,哥哥往日可不是这样的,怎么鸢姐姐一来,哥哥就变了样了?”
王婉君乐呵呵的在纪鸢跟前揭哥哥王淮临的底。
王淮临笑着瞪了王婉君一样,笑里藏着刀。
王婉君连忙去扯纪鸢的袖子,道:“鸢姐姐,你瞧,哥哥竟还瞪我。”
纪鸢微窘,过了好一阵只得微微笑着冲王淮临道:“多谢师兄关心,一切···一切都好。”
见到师兄王淮临,纪鸢自然是欣喜的,只是,见到长辈蔡氏跟婉婉二人明晃晃的打趣,纪鸢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面上虽有些大不自在,不过心里却忽而···一松,许是正是从这番打趣间,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是女子,又是晚辈,有些事儿,既不能主动,又不能表露得太过明显,纵使她有心,可是有些事儿并不是一厢情愿便能成事儿的。
蔡氏是个长辈,亦是个书香门第出生的太太,行事做派多少是有些分寸的,有些话是不会胡乱出口的,倘若出口,约莫···是有某方面的意思吧。
兴许,恰恰能与纪鸢的意图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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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纪鸢跟王婉君一左一右陪在蔡氏屋子里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王淮临便坐在底下安安静静的笑着听着。
蔡氏问起了鸿哥儿,问起了她的姨母尹氏,得知尹氏有孕,蔡氏面带欣喜,过了好一阵,只缓缓道着:“我听婉婉大伯娘提起过,说是见过你姨母一回,说起你姨母,便是连我那个向来严谨不爱说好话的大嫂都忍不住好是一通夸赞,想来跟你娘亲一样,都是个和睦的,鸢儿,你姨母身子可还好,咱们既是老乡,又因鸢儿得缘,理应前去探望一二的,正好,婉婉大堂姐有孕,上月特意托人从老家送了些个开胃的特产来,再过两日应该便要到了,改明儿个给你姨母送些去,不知方便与否?”
蔡氏笑着看向纪鸢,似乎意有所指。
纪鸢愣了片刻,随即忙道着:“方便,自是方便,姨母今儿个还提起了伯母跟婉婉,说婉婉可爱伶俐,让婉婉一道去玩呢,姨母身子不便,又日日困在院子里,亦是无聊的紧,伯母若是能前去的话,姨母定会开心的紧。”
“如此,便这般说定了。”蔡氏说着,见底下的儿子面带喜色,便笑着道:“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小的一起去玩吧,就不用特意拘在这里陪着我了。”
说罢,便特意打发王婉君跟纪鸢,让她们俩小姐们说话聊天去了,见王淮临也起身跟着,却又特意对着王淮临提醒着:“临儿,开年便到春闱了,功课要紧。”
王淮临脚步顿了顿,随即只摸了摸鼻子,笑着道:“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说罢,只提步跟了上去。
蔡氏莞尔,只无奈摇头。
为了不耽误儿子学习,原本是想要来年春闱后再替儿子将亲事定好的,可昨儿个听婉婉提到纪鸢,蔡氏当即便反应过来,她们儿子等得,只鸢儿立马及笄,姑娘眼看长大了,怕是等不得了哟。
得了得了,她虽也想过,他日儿子若是会试成功,想要找什么样的儿媳找不着,可毕竟儿子的心思她懂,且她们王家世代家门顺当,归根结底便是在挑选儿媳这一事上慎之又慎,纪鸢是打她儿时便被她相中的,纵使家生变故,可方才冷眼瞧着,是愈发令人满意了。
谁有美满顺当的日子不想过,偏生想要生生绕着道,受着累却挑选一条难走的路呢,人的一生就这么长,还是简单些好,蔡氏是个心宽的,思及至此,心里便开始琢磨着怕是得要将原计划来年在操持的亲事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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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淮临走出来后,远远地只见妹妹王婉君生怕他跟来似的,拉着小师妹飞快的跑远了。
冬日里有风,吹打在她飞起的发梢、衣角,只觉神采飞扬。
王淮临立在原地远远地瞧着,过了片刻,只失声笑了笑。
小厮在一旁殷勤道:“公子,要不要跟上去?”
王淮临默了一阵,道:“不急,且先回书房吧。”
小时候妹妹怕小师妹抢他,护他护得极紧,现如今风水轮流转,生怕他跟她抢小师妹,女孩子家家喜欢聊天八卦,两人大半年未见,怕是有说不完的话,他还是再安心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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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淮临料想得没错。
王婉君拉着纪鸢噼里啪啦,说得口干舌燥,二人互诉近来近况,纪鸢极少出府,除了之前历经王氏那一遭,几乎无甚可说的,顿了顿,想起之前那场大雨,便将自个小院险些被掀一事儿细细说给了婉婉听。
婉婉听了瞪大了双眼,道:“那霍家不是大俞第一国公府么?怎会将如此破烂的屋子给客人住?便是咱们府上,就下人住的屋子漏了雨,母亲屋子、哥哥屋里,还有我的屋子里丁点事儿都没有。”
纪鸢笑道:“你们这院子,不是初来京时刚修缮好的么,这才多久,若真要漏雨了,那还了得。”
婉婉听了觉得在理,可嘴上仍是止不住好生嘀咕了一阵,只道着,过几日定要跟蔡氏一道到霍家好生瞧瞧。
“对了,鸢姐姐,你知道吗,昨儿个大伯娘去戴家,实则是想要替二堂姐相看亲事的。”
王婉君很快便将方才那一遭给彻底丢在了脑后,只立即脱了鞋子,歪在了软榻上,一脸兴致冲冲的冲纪鸢八卦着,双眼里直泛光。
纪鸢见了觉得好笑,亦是跟着她一道脱了鞋上了榻,捏了捏婉婉的圆乎乎的小肉脸,只笑眯眯道:“哦,你大伯母替你堂姐相中了哪家公子?”
“杜···杜家,好像是说姓杜来着,叫杜···杜笙···”
“杜笙?”纪鸢眉头微挑。
“鸢姐姐,你认识?”王婉君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不认识。”想到那日在戴家见到的那位杜氏,纪鸢心里忍不住无奈笑了笑,随即,默了一阵后,方淡淡摇头,似是而非的笑道:“就是觉得这个名字···略有些耳熟罢了。”
“嗯,确实是个极为普通的名字,不过人倒是生得白净,瞧着斯斯文文的,跟哥哥一样,是个书生,就是个头不高,比鸢姐姐你高不了半个头,没有哥哥生得英俊好看。”
王婉君毫不客气的用贬低对方的方式来抬高自个的哥哥,末了,又拿双眼去瞄纪鸢,贼兮兮道:“鸢姐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纪鸢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婉君,笑模笑样道:“师兄自然是顶顶好的。”
王婉君哈哈大笑道:“我觉得也是,一会儿我就去告诉哥哥,他定高兴得瞧不进半个字了。”
纪鸢:“······”
***
纪鸢咳了一声,立马转移了话题道:“那杜家与你堂姐的亲事···可是已经相看好了。”
王婉君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吧。听娘亲说,对方邀了大伯娘下月初五前去参宴,大伯娘看人极准,我堂姐老实巴交,大伯娘说要配个心思纯良,家境不显的,挑来挑去,就觉得那杜家还成,表姐那日在戴家也见着了那杜公子,回来后一直红着脸,想来亦是中意的。”
纪鸢听了若有所思。
王婉君未曾注意到她的心思,只尤自说了一阵,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奇的问向纪鸢:“对了,鸢姐姐,你那日怎会出现在戴家,你不是极少出过府么,你是不晓得,那日在宴会上瞧见了你,我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要掉下来了。”
纪鸢闻言,只难得面上有几分不自在,不说。
王婉君眼珠子转了转,顿时面色一变,一脸惊讶道:“鸢姐姐,你莫不是也是在相看亲事吧?”
纪鸢面上微热,拿帕子便要去捂婉婉的嘴,嘴里娇嗔道:“你再大点儿声,是要嚷的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么?”
“是真的么?鸢姐姐,是真的么,你真的是去相看亲事的?相上了谁,相看得如何了,不成不成,我得赶紧去告诉哥哥去——”
这王婉君说风便是雨的,说着说着,便急红了脸,忽而一脸焦急的跳下了软榻,鞋子都还未穿牢靠,只蹬了两脚,竟急匆匆的要去前头书房给王淮临报信去了。
纪鸢抚了抚额,这个傻妞,好歹问清楚了再去啊,她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有心想要细说一二,竟被生生堵在了喉咙眼,呃,还滋味,还真有些···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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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王淮临便匆匆赶来了,见了纪鸢第一句话便是——
“小师妹,师兄立马便要母亲去霍家提亲,你···你莫要嫁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