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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1 / 1)

朱雀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不会不认,可泄露太子殿下行踪,毕竟是件大事,她难得思考了一瞬。

枝枝眼巴巴看着她,纯净无瑕的眼睛里,有渴望,有害怕,有不安,唯独没有算计。

心里一酸,想起她入宫的缘由,朱雀便道:“殿下行踪,我不能都告诉你,只能说……每晚酉时,殿下晚膳之后,会在隔壁常春园练剑。”

这是太子殿下一天内最放松的时刻,其余时候,要么在安寝,要么就忙于公务,便是见到了他,也不过徒生厌恶。

枝枝若有所思,酉时天色已黑,练的什么剑,倒不怕伤了人。亦或者……他本就存心伤人,就跟那做梦杀人的曹孟德似的,只是寻个并非故意的借口。

枝枝心里悚然一惊,便觉得出了半身冷汗。

那个人可比她想的要心机深沉多了,当日能骗过去,倒托了他还未曾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否则自己坟头的草也该一丈高了。

枝枝略想了想,便笑起来,“我知道了,只是酉时太晚,还是算了,我怕被伤着了。”

“这样……”朱雀迟疑半晌,最终只得摇头道,“我原是侍奉殿下膳食的,对殿下行踪并不十分清楚,唯有女侍中大人知道,可她也未必会告诉我们。”

“那便罢了。”枝枝也不在意,直起身子挥了挥手,“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人是活的,太子殿下是死的……也是活的。

枝枝沉默了。

她倒是不着急承宠,而且要避着太子殿下宠幸,哪怕他想,也要给推出去。如今尚且是完璧之身,被他察觉了那就完蛋了,现在要做的,该是让他喜欢上自己,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舍得欺负自己。

枝枝惆怅不已,早知道在宁王府就给他睡了算了,受点苦就受点苦,总共要不了人命,何至于这般发愁,日日提心吊胆被他发现。

可现在呢,若是不折腾折腾,让他注意到自己,使劲千般手段让他爱上自己,那某日太子殿下心血来潮,宠幸了她,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

呵呵,枝枝打了个冷颤。

枝枝走过去,打开窗户,轻轻叹息一声,哀怨寂寥的声音,如同见了人。

朱雀走过去,站在她身旁,安慰道:“昭训且放宽心,来日方长。”

“嗯。”枝枝应了一声,声音却很苦恼。

怎么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呢?

她没这样的经验,若蓝姐姐在这里就好了,她肯定会有很多法子。

多思无益,枝枝转头看向朱雀,问道:“这东宫后殿,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总不能天天闷在屋里,那人都得给闷傻了。”

朱雀笑了笑,难得调皮:“这我就不说了,反正后殿里你自己逛一逛,找到了就去玩。”

宫中规矩森严,到了这东宫后殿,倒没什么不能去的,随便走走,只要不撞上木良娣,应当没问题。

枝枝点了点头,却一动不动,只是忽然合上了窗子。

朱雀一愣,呆呆看着她,“昭训,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方才殿下从不远处穿行而过,怎么昭训直接把窗户给关上了是生怕被人看到吗?可她刚才不还说,要争宠?

对上朱雀惊愕惘然的表情,枝枝小步挪到床边,捂着脸坐下,“我……我就是紧张。”

她也不晓得怎么了,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身影,待一看清楚,下意识就将窗户给关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枝枝捂着脸,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指朝外看,“人走了吗?”

朱雀哭笑不得,“早该走了,玉春殿就这么长一点,还要多久?”

东宫的宫殿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因格局有限,是以各个殿宇都不带自己的小院子,而是一座座小楼或房子,打开门就到了花园,打开窗子就能看见外头。

朱雀走过去,又将窗户打开,外面果然不见了人影,刚欲松口气,却从内间的小门看见萃蓝双手放在腰间,姿势十分标准,脚下的步伐却急匆匆的,直往这边来。

朱雀转头问:“怎么了?”

“昭训,朱雀大人,殿下过来了,这会儿在前面等着呢。”

“啊……”枝枝一愣,“殿下来了?”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木良娣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会这会儿来兴师问罪了吧?

枝枝站起身,披上外衫,可怜巴巴地看着朱雀。

朱雀替她拢了拢衣裳,安慰道:“昭训放心,殿下性情温和,您不用害怕。”

她说这样的话,自己也无甚底气,殿下平时是温和的,素常下人犯了错也无重惩,只是有的时候,却冷厉的过分,惩罚人毫不手软。

枝枝也觉得太子是个温和的人,可架不住她自己做贼心虚,如果不是因为木良娣的事情来兴师问罪,那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了?枝枝搓了搓手指,该不会是想睡她吧?

枝枝忧心忡忡地走向前殿,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余光只看见主位上坐了个男人,宝蓝色的锦衣华贵非常,落进眼睛里的却是对方的脚。

那脚平平无奇,穿着黑色的靴子,只是太大了。

大的过分。

枝枝心里面抖了抖,蓝姐姐说过的,看男人要看手跟脚,还有鼻子,手脚大的男人,那处也就大,而鼻子高.挺的男人,那儿坚持的也久。

枝枝微微低着头,屈身道:“妾身拜见殿下。”

主位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沉默的过分。

枝枝越发觉得惊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睛,她克制着低头的**,强笑道:“不知殿下来此,有什么事情?”

“起来吧。”沈璟昀淡淡道。

还真没什么事情,他原本就没打算过来,只是路过罢了,结果走到跟前,就看见这小姑娘一把关上了窗户,好似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沈璟昀一时好奇,便走过来瞧瞧,现在一问,还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只是太子殿下很要面子,定然不会承认这个,只是漫不经心道:“孤还未用晚膳。”

枝枝迅速接口:“那殿下快回去用吧。”

沈璟昀端茶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她。

枝枝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不用人提醒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说的跟赶人似的,太子殿下就是再好的脾气,这下子也该生气了。

沈璟昀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赶,觉得新鲜的很,干脆也不喝茶了,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枝枝,“你刚才说什么?”

枝枝不敢辩解,也不敢再说一遍,对着他的眼睛,又小心翼翼地低了头,宛如一个犯了错,面对父亲时,乖乖受训的小女儿。

沈璟昀差点被她气笑了。

朱雀本跟在枝枝身后,这会儿也怕沈璟昀生气:“殿下,昭训并非有心之言……”

“孤不曾问你。”沈璟昀打断她的话,冷声道,“你倒是越发放肆了,在宫外被人捧的忘乎所以了?”

朱雀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行大礼磕头:“殿下息怒,奴婢知错。”

枝枝一双娇媚的大眼睛转啊转,趁着他发落朱雀,恨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抬起头时便泫然欲泣,“殿下恕罪,是我不懂事说错了话,跟朱雀无关。”

如烟似雾的眼睛对上他的,沈璟昀低头看了看她被衣袖遮掩的手背,也不拆穿,只是笑了笑,继续逼问:“你说错什么话了?”

枝枝:……

她都想骂人了,这是什么恶趣味,还非得让她再说一遍不可吗?被人赶就这么高兴吗?

可惜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重复,枝枝撩撩裙摆,跪在地上的姿势分外楚楚可怜,动人心弦,“妾……妾并非有意冒犯殿下,还望殿下恕罪,殿下要是生气,便责罚妾身,与旁人无关。”

她咬紧了下唇,清澈如宝石的眼睛带着三分媚意,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璟昀。她整个人便落在沈璟昀眼中,精致的眉眼,玲珑的身段,处处都在昭示着年轻女子身上最美好的东西。

沈璟昀顿了顿,反问她:“你觉得孤是为什么生气?”

枝枝小心翼翼地摇头。

殿下富有四海,总不能是因为一顿饭就生气了吧。

沈璟昀漫不经心道:“河东大旱,赈灾的官员贪污受贿,以至于黎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可朝中官员却说他情有可原,要孤饶他不死,你以为如何?”

枝枝只觉得怒火中烧,“殿下,这样的人,不杀之还等着干什么?他有天大的苦衷,难道比得上数万黎民的性命吗?那些老百姓才叫可怜呢。”

“我小时候,跟着爹爹回江南,路途当中也碰见过无家可归的流民,个个骨瘦如柴,便是爹爹都不忍心看下去,他却能看人饿死,便是有多少苦衷,也足以说明,他不是个好人了。”

爹爹这般唯利是图的人,都心疼的落泪。

那官员,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沈璟昀忽然轻笑一声:“孤知道了。”

她跟姜氏果然不是一种人,也无意朝政,这便罢了。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跟她计较什么。想来她也是害怕而已,若因此便生气,倒显得自己没了气度。

“都起来吧,孤今日留在你这里用膳。”沈璟昀也懒得跟她迂回,“朱雀,罚半年俸禄,若再不改,便交由女侍中处置。”

“多谢殿下。”朱雀欢喜至极,“奴婢定不辜负殿下所望。”

枝枝提着裙摆站起身,声若蚊蝇,跟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判若两人,“谢殿下。”

沈璟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枝枝坐上去,手就摆在膝盖了,挺直了背,一动不敢动,乖乖巧巧的,像学堂里刚启蒙的小孩子。

沈璟昀失笑,淡声问:“你今年几岁了?”

“妾……妾年方十六。”枝枝小声道。

却看见沈璟昀又蹙眉,枝枝胆战心惊地问:“殿下?”

“没事。”沈璟昀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十六岁,将将及笄,还是个小姑娘呢,难怪性情这般跳脱,一会儿一个模样。

十六岁的姑娘,要当真沉稳的跟姜皇后一样,反而使人害怕了。

沈璟昀淡声问:“你方才,看见孤为何关窗户?”

枝枝下意识将脊背挺的更直了几分,心下稍安。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只要不是看破了自己的秘密,随他兴师问罪吧。

枝枝斟酌着言语,“妾……妾当时……因为吹了一阵风,妾觉得有点冷,就把窗户关上了,并没看见太子殿下。”

“是吗?”沈璟昀反问,“你可知欺骗孤,是什么罪名?”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表面稳如老狗

内心:我来这会儿干嘛来了,紧脏……

枝枝:表面慌张

内心:稳如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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