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回忆）
“近似于分……
（回忆）
“近似于分段压缩加畸变,区间正负面积抵消。”
男人骨骼清瘦嶙峋的腕骨一动，笔尖在a4纸上勾勒出一个字迹遒劲有力的公式。
姜悦乔要是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听他讲题，那就有鬼了。她正苦思冥想怎么在保全自己不受惩罚的情况下,跟他好好解释、认错。
猝不及防,面前的男人冷冷掷下钢笔。
咯噔一声,香槟色钢笔撞上桌面,发出发人省醒的警示声响。
姜悦乔小身板一振，越发不敢抬眸去看他。
梁非桓轻启薄唇,口吻不容置喙：“做。”
姜悦乔：“……”
她的目光落在笔身完美的钢笔上，有些委屈：“这支摩洛哥王妃可是攒了我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你就这么对待它。”
她越说越委屈，简直都要感同身受,仿佛被男人啪一声冷冷丢在桌上的不是钢笔,而是她自己了。
姜悦乔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自个儿丰富的联想能力给吓到了。一时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害怕梁非桓会这么对待她，还是期待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彼时,她刚嫁给他不久。二人虽然有了云雨之事,但他在她这里，还没有彻底变成一个狗东西。但事实上狗东西的很多特质都已经初见端倪，不然，她也不会害怕他吃醋发作。
事到如今,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姜悦乔将目光一寸寸抬高，对上男人漆黑如潭的深眸，“……花我已经扔掉了。”
梁非桓唇角微勾，语气听上去温和带笑,但眸中却无半点笑意：“这多不好，岂不白白糟蹋了人家小男生的心意？”
姜悦乔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重新低下头，闷不吭声。
梁非桓见她不响了，莫名有些烦躁，单手松了松领带结。他避无可避地想起她桌上的那张画稿，寥寥几笔描绘出一个穿着宽大t恤的少年。
俨然，就是那个陆之越。
梁非桓自然不会知道，她画稿上的少年哪里还会是别人。
不过就是曾经少年意气的他自己罢了。
而这个误会，他的这个心结，一直到姜悦乔毕业才堪堪解开。
因此，那时梁非桓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可以这么大，大到能同一时间装下不止一个人。
又或者说，是不是装过了他以后，倒出来，又去装了别人。
甚至，打从一开始，她对他有的只是迷恋，而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于是他自嘲一笑，嗓音渐冷：“有些事我有必要提醒你，我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要的，别人绝无可能。”
姜悦乔被他不急不缓、却清冷中带着威严的语调震慑了一下，不自觉地跟个听训的小学生似的站直，脚下是一双卡通风格的拖鞋。圆润可爱的脚趾头探头探脑，白里透着淡淡的粉，显得格外娇嫩。
梁非桓一垂眸就看到了。
恰到好处的敲打目的达到了，梁非桓按捺下心头横冲直撞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语气重新淡下来，“把钱转给他。”
姜悦乔听见这话，都快哭了：“你才扣掉了我半个月的零花钱，我没有钱了。”
她名下那些股份现在都还归他暂管，大学毕业前，经不了她的手。更别提那些不动产和珠宝首饰，她就算敢变卖，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大概率还会引得伯伯麻麻他们平白为她担心。
梁非桓笑了，好整以暇打量她：“菁禧荟不是吃得挺开心？”
姜悦乔忙道：“我记在嘉琪账上了，我没钱的。”
梁非桓依旧笑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脸骨生得极为优越，即使带上笑，也免不了透出些许清冷的禁欲感。
姜悦乔解释：“不记你账上是怕你多想，本来是三个人的，但我同学最后没来……”
她越说越小声，落在梁非桓眼里，就成了心虚。
梁非桓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换了个语气，淡淡道：“我知道了，做题罢。”
姜悦乔理所当然地没有做出来，于是，这一晚她终究代替了那支被掷在桌面上的钢笔，承受了它所承受过的以及它所没有承受过的一切。
翌日，梁非桓开车送姜悦乔去学校。
“哇，你买了个卡地亚的手镯？男朋友送的？”室友陈雨薇一脸歆羡。
姜悦乔红着脸点点头。
在陈雨薇期待满满的软磨硬泡下，姜悦乔只能摘下来给她看。
陈雨薇一边抚摸一边赞叹，突然，她看到了刻在内圈的文字：“‘mrslbelongtomrl’？卧槽！！”
姜悦乔被她夸张的低吼声吓了一跳：“怎么了？”
陈雨薇睁大眼眶：“不会是陆之越送的吧？你们发展得也太快了叭，这就mrs陆了？？”
姜悦乔赶紧捂住她的嘴巴，郑重道：“我男朋友姓梁！”
陈雨薇听后冷静下来，呜呜两声示意她松手。
姜悦乔松了手。
陈雨薇好奇地问她：“你真的有男朋友了？不是托辞？”
姜悦乔以前也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的事，但从来没有透露过男朋友的信息，更没有人见过，因此不少人都以为这只是她用来拒绝男生告白的借口。
姜悦乔有些无言以对：“你没看班级群吗？”
“吴菲许楠他们几个总把班级群当成私人群闲聊，我嫌消息弹出来烦，早屏蔽了！”
陈雨薇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刷群里的未提醒消息。
姜悦乔看到她的嘴型渐渐变成了一个o字。
“这真的是你男朋友？兰博基尼？！！”
“卧槽，这背影看起来就帅爆了啊，不止一米八吧？你站在他旁边就跟个小鸡仔似的。”
“正脸呢正脸呢，能不能来张正脸？”
“这西装笔挺的，这腰也太细太有感觉了，你们没少玩play吧？嘿嘿嘿……”
姜悦乔扶额，“你别笑得这么猥琐成不，我们谈恋爱很纯洁的。”
就……反正夫妻间该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
嗯！夫妻义务嘛，多纯洁。
陈雨薇只关注一点，抓着姜悦乔的衣摆：“照片呢？正脸照片给我看一看！还有，脱单是要请吃饭的，江湖规矩懂不懂？”
说实话，姜悦乔并没有梁非桓私底下的照片。他们有结婚照，但拿出来显然不合适。除此之外，就只有年少时候的偷拍了，倒是还躺在她的收藏夹里。
姜悦乔于是翻出自己珍藏的照片，陈雨薇一时眼睛都瞪圆了：“这种高岭之花都能被你搞到手？”
照片像素不高，但难掩照片上男生的美貌。虽然只有一张侧脸，但却俊朗得令人惊心动魄。这张完美无瑕的侧脸，眉宇深邃，鼻梁高挺，轮廓英隽立体。
他似乎正在与人说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半边神态里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认真。
姜悦乔不由弯起唇角。
他真的好看，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现在）
而过了这么多年，姜悦乔再来仔细观察他的这张脸，依旧是与那时候相同的想法，相同的审美点。
而男人经过岁月的沉淀，容颜未改，身上也更多了一份静水流深的气质，好似愈久弥香的佳酿。
自始至终，都格外令她着迷。
此时，梁非桓叩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冷笑：“陆之越的事，当年我放了你一马。不记得了？”
姜悦乔捂住额头，嘴硬道：“你要是不提起来，我早就不记得什么陆之越马之越的了。追你的人也不少啊，怎么就没见你给我赔过罪呢？要惩罚也得有来有回，这么多年，净看着你欺负我了！”
“那你自己说，哪回不该罚？”
“哪回都不该。”
梁非桓摸了摸她的发顶，轻轻道：“姜悦乔，我从来不给别人机会。”
姜悦乔明白他的意思。
喜欢他的人确实多，但他向来洁身自好，会毫不留情面地断绝别人不该有的念想。
于是，姜悦乔收起了蛮不讲理的态度，说：“我也都是跟别人说清楚的，我都会说我有男朋友了。就像林珝，我早就跟他说过我有男朋友，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梁非桓“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的乔乔最喜欢我。”
“……那倒也没有吧。”
她的声音在他带着警告的目光中渐渐弱下去。
梁非桓牵着她，回到办公桌后面。
“跟慕文贺那部戏，我不会拦着你。但乔乔，你自己要有分寸。”梁非桓将身前的姑娘圈入怀中，“你那么喜欢他，我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