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穿的是毛衣,比较修身,没什么弹性,伤口在上手臂,袖子卷不到那里,索性就拿起剪刀递给他:“剪掉。”
尉迟看着锋利的剪刀,不禁自嘲一笑,脱衣服上药是情人间旖旎的兴趣,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怎么可能那样?
他真是……想太多。
接过剪刀,尉迟将她那只袖子剪下来,虽然动作足够轻,但伤口有些皮肉和布料黏在一起,分开的时候,鸢也还是疼得呼吸粗重,另一只手肘搁在墙上,将额头抵在上面,紧紧咬着嘴唇。
尉迟眉心直皱:“你忍着点。”用碘伏消毒,会更疼。
鸢也闷闷地“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攥紧。
尉迟看了她一眼,用棉签沾了碘伏,在伤口附近擦拭,鸢也疼得身体发颤,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去,但被尉迟紧紧抓住。
她到底忍不住低喘了起来,身体也在颤抖,尉迟沉声:“没有生理盐水,用生理盐水冲洗,会更干净,只能等下山再去处理。”
鸢也一边吸气一边问:“严重吗?”
尉迟只道:“不轻。”
上止血药的时候,又是一道酷刑,等尉迟用纱布帮她包起来时,鸢也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也管不了什么了,直接跌坐在地上。
尉迟看着她的嘴唇苍白,用指腹擦去她额角一颗豆大的汗珠,鸢也还在疼,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更没注意到他怜惜的眼神。
“白清卿呢?”尉迟问。
鸢也哑声:“死了。”
这在尉迟的意料之外。
原本他以为,她是把白清卿藏在了哪里,才会有这么多锲而不舍的追兵,竟然已经死了……死了,追兵的灭口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为什么还要继续追杀她?
他疑惑的问题,也是鸢也想不出的,两人暂时都没找到答案。
尉迟又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有用的。”
“复述一遍给我听。”
鸢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他那么多事情,加上手臂枪伤疼得厉害,忍疼都要费好大劲儿,更加没心思多说话。
男人却是不依不饶:“我救了你。”
“我道过谢了。”鸢也皱着眉。
原本靠在那里一副伤重无法动弹的人,突然倾身抓住她的左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鸢也整个人朝他扑去,所幸反应快,用另一只手及时撑住床板,才没有真的撞进他怀里,但也因此扯动了枪伤,疼得冷汗淋漓,气疯了要骂他有病吗?
左手的指尖却就碰到温热的濡湿。
尉迟带着她的手贴在自己伤口处,两人此刻距离近,低头刚好能在她耳边说话。
“我的伤口又裂了,这次不知道又要在床上躺多久,只说一句谢谢是不是太敷衍?我今晚来,是为了救你。”
所以要她负责?鸢也气极反笑,她让他来了吗?
在她开口嘲讽之前,他一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可以交换信息。”就让她原本要说的话都停在了喉咙里。
蛇打七寸,过去这么多年,尉迟还是能准确拿捏住她的弱点。
白清卿那些疯言疯语,带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局和“ta”。
如果她的话属实,那就推翻了她一直以来认定的,“尉迟喜新厌旧,无情无义,去母留子”,变成他们分开是遭人的算计,与此同时,紧随而至的问题就是,“ta”是谁?“ta”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目前毫无头绪,尉迟这句“交换信息”对她有致命的诱-惑。
她抬起头看他,考虑了一阵,妥协了:“好吧。”
尉迟一笑,将止血药递给她:“换你帮我包扎。”
鸢也接过,撑着身子起来,坐在床沿,忽然间反应过来,因为被他带着谈起白清卿,她反而忘记了疼痛。
他是有意这样做的吧?
鸢也不知道该什么心情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去看他腹部的伤口。
尉迟穿的还是今晚在程董事长生辰宴上的西装,将衬衫下摆才裤子里抽出来,解开扣子。
一股狰狞的血气立刻扑面而来。
鸢也这几年见过不少血,但没见过这样的伤口,立即把手撤回去,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结。
顶着这么一个伤,他打架?开枪?逃生?爬铁梯?翻墙壁?和方丈谈判?和她废话?乃至现在还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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