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宋希濂出院的时候长宁已入深秋。
长风一吹便带来有些寒凉的冷意。
万物已经步入肃杀的前奏曲中。
此时距离冬灵出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隐藏在背后的阴谋也在逐渐的浮现,似乎所有的一切在今年的这个冬天都能够有所了断。
周稚京在一个微凉的午后收到了一封来自地府的信。
彼时她正坐在阳台上看着地上萧瑟单调的花园。
家里的老管家递上来一封信:“小姐,有人送给您一封信。”
“信?”周稚京疑惑的看向老管家,这么一个时代中能够收到信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她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周稚京收,冬灵绝笔。
这是一封来自死人的信,信封很厚,她打开之后除了整整五张纸的信,还夹带着一个优盘。
周稚京就这样静静的看完了整封信。
老管家并没有离开,他一直在周稚京的身边站着,看到她看完信后又把信归归整整的叠好放到了信封里面,然后拿起了那个优盘,插到了电脑中。
优盘中有图片,有视频,也有各种文本文档,周稚京一个个的去看,遇到视频的时候她开的声音很小,老管家并不能够听清楚其中的声音。
一个多小时后,周稚京关上电脑遥遥的看向远方,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忽然嗤笑一声。
老管家竟然没有看看懂那个笑里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情绪。
她又陷入了沉默中,这一次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沉思,老管家只是在几分钟之后听到周稚京吩咐:“备车。”
黑色的轿车从周家别墅一路开向警局的方向,那个带着优盘的信封被周稚京原原本本的交到了杜修明的手中。
周稚京在黄昏时分收到的消息。
此时她仍旧坐在那个阳台上沉默。
老管家告诉她:“宋家出事了,半个小时前警察带走了宋成海。”
对此周稚京的反应很平淡。
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她和老管家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很快阳台只剩下她一个人。
冬灵的信来的恰到好处。他们正苦于迟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她便把这一整个优盘的证据送了出来,尽管这个举动的初衷并非是为了他们着想,但是这显然并不重要。
宋成海自认为是下棋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沦为了别人的猎物和傀儡。
与虎谋皮,虎是不会相信任何人,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宋成海。
他自认为做的一切天衣无缝,借刀杀人阴谋无人都寻到半点蛛丝马迹,可恰恰是他的同伴保留下了最致命的信息。
但是奇异的这一瞬间周稚京并未感受到半点的解脱和放松。
冬灵的信让宋成海和他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可是周稚京心中却始终有隐隐约约的不安。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周稚京接到了宋希濂的电话:“他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稚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这样才算正常。
他在谋划什么呢?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暴露与否,这些从他半年来做的嚣张的事情中便可见一斑。
但是他做这些中应该是想要些什么的。
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一个逼至绝境的赌徒,会安安静静的走进绝境吗?
当然不会的,周稚京如此的笃定他会来找她。
生也好,死也罢,这五年纠缠就要在这个冬天结束了。
春天即将降临。
可是他没有,整整三天过去,警方没有抓到人,他也没有来找她,一切都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她发送那些恐怖的邮件,好像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一样。
第三天的下午,宋氏大厦的前台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男人很高很瘦,穿着黑色的帽衫,半张脸被帽子遮挡住,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刘海很长,长到眼睛的下面,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和形状漂亮的嘴唇,但是那张嘴唇很干,已经起了一层死皮,除此之外包括他暴露外的多有皮肤都有一种血色尽失的羸弱苍白。
他低着头对前台说话:“你好,我找你们董事长。”
他声音很沙哑,是那种仿佛多日未进水的沙哑。
前台探究的目光看过去,直到男人重复说了一句:“我找宋希濂。”
前台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失礼,她赶忙收回了视线:“请问您有预约吗?”
男人没有直接的回答前台的话,而是说道:“你告诉他,周稚先要见他。”
听到这句话后,前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她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没有立刻想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但她做前台也有好一段时间,自然听得懂男人话中的含义就是说自己没有预约,她有些客气的回应:“先生,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董事长是一概不见的。”
“你只需要告诉他周稚先要见他,他会来的。”男人的声音加重了些,让本就沙哑的音色添上了几分凶狠,加上他忽然抬起来脸,压迫的气势瞬间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座机电话,声音有些断续:“先生,您,先稍等。等一下。”
前台拨通了宋希濂秘书办的电话,把目前的情况说明后挂断电话,再看向男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除了一开始便存在的打量之外,还有些恭敬在里面:“董事长办公室在二十八楼,董事长已经在等您了。”
男人微微颔首:“谢谢。”
忽略沙哑的声音和有些古怪的装扮,前台竟然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的温柔和煦。
电梯停在二十八楼,电梯门刚刚打开,男人便看到了电梯口的宋希濂。
他穿着白衬衣和深灰西裤,手中拄着手杖静静的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忐忑不安,知道电梯门打开那一刻,他的表情定定格,然后一寸寸的龟裂,最后慢慢的红了眼眶,期间也不过话费了五六秒的时间。
男人走出电梯开口叫他:“阿濂。”
这样简短的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原本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徘徊的那几滴眼泪瞬间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宋希濂向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男人:“阿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