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华沉烟的绣工还是不错的,为什么她一上手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姬湮有点暴躁。
天气本来就热,她心里一烦躁就更觉得窝火。
她一个成年人都静不下心思,更何况小孩子殷珣了。
没一会儿,殷珣眼前又晃起了蚊香圈。
姬湮深呼吸了一下,将绣绷子扔下,看向了一旁把自己缩在角落阴影里的池甘。
“小池子,过来。”
池甘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凤眸微垂。
“你会刺绣吗?”
池甘:“…………”
其实说实话,他真会。
这么些年在宫里讨生活,衣裳破了都是他自己缝补的。
他不敢说谎,“奴才会一点。”
“你坐这,继续把这个绣帕绣完,顺便盯着四皇子完成课业。”
池甘微微僵硬了一会儿,“……好的。”
然后正准备坐下来,殷珣就不高兴了,“我要母妃陪着,不要这个狗奴才!”
池甘的动作顿时就定住了,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姬湮先是对殷珣敷衍了一句“听话”,然后冷冷地瞥了一眼池甘,“本宫是你唯一的主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池甘只好小心翼翼地离殷珣远一些跪坐了下来,拿起来绣绷子,一眼就看到本来绣得好好的半朵花,后面的走向逐渐变成了四不像,心中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姬湮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这里。
殷珣那个熊孩子脾气,去折腾一会儿池甘吧,她去别处纳凉。
钟华宫占地挺大。
是当年华沉烟刚怀孕的时候,殷子骞特地为她修建的新宫殿,光是钟华二字,就能看出,当初的殷子骞对华沉烟有多上心。
钟情于华沉烟。
真是美好的诺言呢。
姬湮躺在阴凉的葡萄藤架下,不远处放着冰块,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一个身影忽然轻巧一跃,扑在了她怀中。
她顿时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怀里毛色纯白的小猫。
蔚蓝色的眼珠子和她大眼瞪着小眼。
“雪团?”
雪团舔了舔自己的前爪,喵地叫了一声。
又乖又软。
姬湮伸手抱住它,看起了它的后肢,“不错,好得挺快嘛,看来大皇子真的很宝贝你啊。”
雪团温顺地舔着她的手指,舒舒服服地窝在她怀中不想走了。
姬湮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我没白救你啊,只来了一回就能准确找到这里来,恐怕你的主人又得上门来讨猫喽。”
她伸手撸着雪团柔软光滑的皮毛,抱着它在躺椅上慢慢睡着了。
殷爵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青绿色的葡萄藤架下,一身海棠红裙装的绝艳女子闭眼沉睡,乌发如堆雪一般散在身后,雪肤红唇。
雪白的小猫温顺地伏在她怀中,安静地睁着蔚蓝色的眼珠,时不时舔舔她葱白的手指。
美如画卷。
殷爵的眸色有一瞬间的深沉。
他指尖微动,忽然有些技痒,想把这副美人抱猫午睡图给画下来。
这是他少年时期见过最惊艳绝伦的画面。
以及那个女子。
他低垂了眼眸,拦住了引他过来想要叫醒姬湮的碧春,淡声道:“娘娘还在睡,等她醒了再说吧。”
少年身姿修长如玉竹,慢慢地坐到了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宫人退下后,才又慢慢地抬起了点漆似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闭眼沉睡的姬湮。
她睡着的样子和醒着不同。
清醒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眉眼一抬,眸光流转,便是勾魂摄魄的妩媚之意。
睡着的时候,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闭着,看起来便意外得很温顺沉静,红唇微抿,乖巧得像是她怀中的雪团。
殷爵和这位宠妃基本上从来没打过交道,第一次是来讨猫,第二次又是来讨猫。
只这两次,姬湮这个人便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容貌极美极艳,举手抬足风情无限。
只是一张脸,便可以叫无数人为她倾倒了。
这样的女人,恐怕也只有九五之尊的皇帝才能将其纳入掌心。
殷爵神色冷淡地想着,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这样看着姬湮很久了。
拿着绣绷子找过来的池甘隐在殿门后,凤眸瞥了眼望着华妃发呆的大皇子,唇边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他悄悄地退了下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居然敢勾引大皇子,华妃真是仗着宠爱胆大包天。
那他当然要为二人创造机会。
……
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还是用一种难以忽视的眸光。
姬湮猛地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了殷爵来不及移开视线的冷淡眸光。
她目光一片清明,好像刚刚根本就没睡着一般。
殷爵猛地垂下了眼睛,尽量镇定地道:“娘娘醒了。”
乌发下的耳朵却慢慢变红了。
姬湮蹙眉看了他一眼,“大皇子过来怎么也不叫醒本宫,让你在这等着,实在是怠慢了。”
殷爵摇了摇头,“无碍,既然娘娘醒了,那就将雪团给我吧。”
姬湮仍然躺着,动也不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
“雪团。”殷爵故技重施,朝着雪团张开了手。
白猫窝在姬湮怀里,舒服得很,果然不像上次那样没良心地听到主人叫它就扑过去了。
而是抬起玻璃一样漂亮的眼珠,软软地朝着姬湮喵了一声。
姬湮手指揉了揉小猫的耳朵和头顶,“怎么?舍不得离开我了?”
殷爵一时有些尴尬,微微沉下脸来,低声道:“雪团,过来。”
雪团十分人性化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感觉到姬湮微微松开了它,然后才跳入了殷爵怀中。
殷爵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姬湮躬身行礼,垂眸看到了她海棠红的裙摆,裙摆散开,像是在脚下开出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娘娘,我这便带着雪团告辞了。”
姬湮拿起一旁的团扇扇了扇,漫不经心地问道:“大皇子,你也在上书房上课吗?”
殷爵的脚步顿了顿,压下一声咳嗽,“我自小身体不大好,从来没有去上书房上过课。”
姬湮挑了挑眉,“那大皇子平时如何学习?是皇上专门找人给你一对一教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