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秋的大名,玄学会那些青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他让尹静烟那个鼻孔长在天上的青邙山小师妹栽跟头,到在齐云山下痛揍计成等人,再到木先的离奇身亡和元定元启两师兄弟的失智。
祁禹秋在他们眼里的形象是一步步拔高,如今在他们心里,祁禹秋简直就是小说里隐于市的绝顶高人。
当时莫军回玄学协会说祁禹秋要收学生,他们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恨不得立马给祁禹秋磕头拜师,一个个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小说里的主角,拜大能为师,下一步就是学成归来,脚踏邪祟,拳打三阳。
还没等他们梦做完,那边传来消息,人祁大师只收一个徒弟,还直接指定了莫军那小子!
当晚莫军回去就被众人按着痛揍一顿,揍完还敲了他顿竹杠。
眼看着莫军拜入祁大师门下,他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恨不得敲晕这小子把他送湘南分部去,然后自己以身代之,成为祁大师的徒弟。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祁大师,他还要现场教学了!
这是何等的机会啊!
几个年轻人都憋足了气,瞪大了眼睛想好好表现,如果能入了祁大师的眼,说不定也能拜他为师呢。
祁禹秋打开青年的背包,看到里面装着常用的朱砂黄表纸等东西,还有几张残缺版驱邪符,他把朱砂黄符拿出来,然后捏着一张驱邪符叹了口气,看着他们。
“画符这件事,绝对不能偷奸耍滑,若是真能省了纹路还保持符箓本身的威力还好,但是你们这缺胳膊少腿儿的,将驱邪符的威力削弱了七成,完全就是浪费朱砂黄表纸嘛。”
说起来莫军那小子倒是踏实多了,跟着他学画符完全是一笔一划照着临摹,生怕画错了一笔。
年轻人听到这话皆是愣愣的看着他,有个年纪比较小的挠挠头,困惑道:“驱邪符不都是这样画的吗?这符是我们余老师留下的,他一直都是教我们这么画……”
哦,原来是老师那里就出问题了。祁禹秋想起常先见曾经说过,他曾经见过的有限的几种符箓,都和祁禹秋给他的那本符箓大全上很不一样。当时他按照记忆里的画下来让祁禹秋看,三种符箓上面的符文都是残缺版的。
不过莫军怎么好像没和他反映过这个问题?
祁禹秋咳了一声,点点头道:“可能是你们余老师怕画的太复杂你们学不会,就先让你们学简化版打打底。”
看来自那次大劫开始,整个玄学界都在衰退,也许如今流传下来的东西全都是残缺版本,包括三阳观得到的那幅鬼门阵阵图。
几个小孩听出祁禹秋这是给他们余老师找补呢,不过他们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要是余老师自己在这里,听到这话不但不会生气,八成也要扑上来求祁禹秋教他完整版驱邪符了。
祁禹秋说完,便铺开黄表纸,对他们道:“你们如今应该也能画这简易版驱邪符了,我便给你们示范一下完整版驱邪符的画法,记好之后回去好好练习。”
说完便提起朱砂笔,在铺好的黄表纸上运笔画了起来。
他的手极稳,笔下如行云流水,流畅玄奥的符文便随着他的笔尖移动,渐渐出现在黄纸上。
四人在听到祁禹秋要教他们画符之时便开始兴奋,要是学了这完整版的驱邪符,回去之后他们就能再敲余老师一顿竹杠啦!
然后……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祁禹秋刷刷刷,画完了……
画完了。
不是,余老师画简易版一张好歹也需要两三分钟,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控制笔尖走向,祁大师画这一张怎么就连十秒钟都没用完呢!
“看明白了吗?”祁禹秋抬眼看着他们。
几个年轻人:……
“看不明白没关系,还有三张,我会放慢速度,你们注意了。”祁禹秋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进入状态太快,忘了还有人在旁边看着。
然后他再次落笔,将速度慢下来,边画边道:“落笔要准,要稳,画符胆手要重,符脚收势处则尽量放轻。”
说着一张驱邪符再次在他笔下落成。
“这次怎么样了?”祁禹秋微笑,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莫军和他们一样都是玄学协会的人,就是他这样一笔一划,耐心讲解教会的。
“差、差不多了。”有人擦擦汗,结结巴巴道。
祁禹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嘱咐三人继续看,不能觉得自己已经懂了,便觉得再看一遍浪费时间,多看两遍也许能发现符文中每一笔每一划中蕴藏的奥义。
“呵、呵呵,谢谢祁先生。”年轻人们扯出一抹笑,手都开始发抖。
大师实在是太太太高看他们了。
这就是大师的教学方式吗?他们对莫军的羡慕嫉妒恨中突然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对准了祁禹秋的笔,将他画第三张第四张符的过程录了下来。
祁禹秋画完四张符,看到他的动作,笑道:“你这倒是个好办法,小常当初学的时候便是让我给他录了视频。”
说完又皱眉道:“不过莫军那小子怎么就没有这心思呢?看来他对自己还是太过自信了。”
还是盲目自信,反正到现在莫军也没能完整的画出一张能用的符来,祁禹秋决定回去还是得好好督促他,不然白收了人家那么多学费,教不会可就尴尬了。
“阿嚏!”正借常先见录的视频练习驱邪符的莫军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瓮声瓮气道:“常师兄,你这视频我有点看不懂啊,怎么和祁先生教的不一样?”
常先见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咱们俩接受能力不同,下次不要逞强,还是祁哥教你的时候自己录吧。”
“好、好吧……”莫军有些犹豫道,随即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画完驱邪符,祁禹秋再次铺开了四张黄表纸:“既然人进了这剧场中,那就不能给他再次逃跑的机会。你们每人身上都带着铃铛是不是?”
“对对,我们身上都带着铃铛呢。”几个年轻人赶紧从各自的背包侧袋拿出随身携带的三清铃。
祁禹秋从他接过来的袋子侧边也拿出了一只,三清铃柄上刻着玄学协会的标志。
“风铃挂在窗边,遇风则响,而同样的,三清铃不只是可以驱邪送魂驱动阵法和符箓,它遇到邪物时也会发出响声。但是铃铛只要一晃就响,这便让我们无法分辨它的响是否与邪气有关。为了去掉晃动时响声的干扰,我们去掉它的铃舌,让它只能遇到邪物才能发出声音。”
“可、可是都拔了铃舌了,它还怎么响啊?”有人弱弱道,虽然祁禹秋是高人,但他说这话好像有点违反常识了吧?
祁禹秋笑道:“我自然有办法让它响。”
说着悬腕在铺开的五张黄表纸上画下了一个形似铃铛,但又像是把剑的图案。
画完之后,祁禹秋拾起一张纸,三两下便将纸折成了铃舌的模样。
他把五张纸全部折成一样的形状,然后把刚刚那只铃铛拿起来,伸手便拔下了里面的铃舌。
将铃舌放在一边,他随意捡了一张折纸,轻轻放在铃铛里面,松开手,那张纸就牢牢的附在了铃铛里面。
“拿去,你们四个人分别往两个方向走,注意用铃铛探查哪边邪气重,若发现铃铛开始发出声响,便立刻朝铃铛响的方向汇合。”祁禹秋把以纸为舌的铃铛还给他们。
四个年轻人虽然还是感觉有点困惑,但对祁禹秋的崇拜还是让他们选择相信祁禹秋。
临走时祁禹秋叮嘱他们发现那人之后立刻联系自己,并将画好的驱邪符交给他们,若那人动手,便用此符暂时制住他。
说完后祁禹秋带着闵煜混入场内人群中。
留在原地的四人摊开祁禹秋交给他们符驱邪符,看着上面繁复的纹路,竟然觉得祁禹秋刚刚说的有些道理,余老师要是开始就教他们画这种符文,他们指不定就被拦在玄学门外进不去了。
四人也进入场内,两两组队顺着场地边缘朝里面深入。
他们伸手举着铃铛,在周身各个方向试探,可惜铃铛一直十分安静,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乐山哥,这铃铛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最小的小孩有些沉不住气。
乐山拍拍他的脑袋:“这才进来,慢慢找,祁大师可不会骗我们。”
正说着,他仿佛听到举在身前的铃铛发出了声响。
“听到了没?”乐山侧耳对着对小孩道。
小孩赶忙也把自己手里的铃铛转到同一个方向,然后便真的听到了清脆的铃声,和平日里的铃声一样。
“哇!”他收回手,把铃铛反过来,稀奇的看着里面的纸片儿。
乐山则一直举着铃铛,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把他拉近了人群里。
祁禹秋拉着闵煜的手,在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中穿梭,闵煜护着他一直走到后方的休息区域,两人才停下来。
“就在这边。”祁禹秋手中也是一个小铃铛,只不过他不需要纸片便能分辨出铃声中的不同。
那个记者身上的味道虽然掩盖住,但是一路走过去留下的邪秽之气却无法遮住。
祁禹秋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的走廊,目光锁定了其中一间房间。
他走过去,往里面看了一眼,房间里坐着几个年轻人,好像都是《凶途》的演员,宗文彬也坐在其中。
一个穿着灰绿色外套的人拿着水壶给几人倒水,轮到宗文彬时,他好像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他面前。
坐在桌子侧面的是一个乍一看上去感觉和宗文彬有些相似的青年,但是年纪明显比宗文彬大了好几岁,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态。
他似乎是这间房间里地位最高的人,所有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捧着他。
然后祁禹秋看见此人很随意的伸手,将放在宗文彬面前的水杯拿到了自己面前,笑道:“总觉得你这个杯子比我的好看,我想用,可以换给我吗?”
他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是满满的嘲讽。
宗文彬瞥了他一眼:“安义哥喜欢便拿去吧。”
被称为安义的青年哼笑,喝了口水,将被子举在自己眼前细细打量着道:“我这个人就这样,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挪不动眼,也学不会客气那套,喜欢嘛,肯定是要想办法拿在手里啊。”
宗文彬手指轻扣桌面,轻笑:“我倒是与安义哥不同,向来喜欢将东西先拿到手,不喜欢再扔掉,这样就不会错过任何与我有缘的东西。”
说着看了安义一眼。
安义自然听懂了他的话,两人形象相似,戏路也很像,按理说他完全可以营销一波,给宗文彬按上小安义的名头,让他一辈子无法跨越自己。
但是可惜的是,就算是安义不想承认,也无法骗自己,宗文彬演技比他好,甚至在拍戏的过程中像是开锋的宝剑一样,越来越亮眼,那些老前辈都对他赞誉有加。
而他只是稍稍有一点所谓的演技,能被唐三川选中也是因为宗文彬的角色有个哥哥,他靠着这张和宗文彬相似的脸才勉强混了进来。
他若是敢营销,过不了多久就能被人按在地摩擦。
总有一天,他们这两张相似的脸会被拉到一起比较,到时候他就是被踩的那一个!
安义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在剧组里唐三川对宗文彬照顾有加,他想冒险动手脚,也找不到丝毫的机会。
不过快了,如今出了剧组,这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意外,谁知道宗文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意外呢?
他垂下头,眼神冰冷。
此时门被推开,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这么喜欢抢人东西啊?”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安义恼怒,这剧组里和他同龄的,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愤怒的的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让他也忍不住惊艳的脸,等他反应过来眼前这张脸是谁,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