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林晗骤然离座起身。
底下的孟秋稳稳跪着,低着头不做声。她本想再多说几句,不论是煽风点火还是添油加醋,总归是有利于己方的。
可不等她开口,脑中“叮——”地一声,系统机械音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由于记忆的模糊与缺失,孟秋对寄体的性情并不很清楚。她本以为寄体是个贤良淑德又端庄守矩的深宅妇人,可哪怕她和小郎君嬉闹,系统没作声;她四处八卦、不顾尊卑,系统也没作声;而在那些熟悉寄体的,与寄体有一定交集的人面前,系统才会频频提示……
孟秋觉得自个儿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两相沉寂之下,孟秋在胡思乱想,而那面,林晗却被她这番话惹得心惊肉跳。
如若程玉瑾真的与皇帝有什么首尾,那后果就太严重了。且不说染指臣妻这层伦理,哪怕是因着贞妃敢放纵他俩,就可见其野心昭昭。
林晗无从得知这什么宫斗系统,她只是深刻的觉得难以置信。一国之君,何至于这么急色,冒着遗臭万年的风险去搞妃子家里的新妇?
皇帝怕是昏了头!
过了片刻,她略略冷静下来,虽已相信孟秋七八分,却仍不动声色道,“沈氏,本宫却不知你竟胆大至此?连陛下都敢冒犯!”
她有意以权压人,便连自称都改了。
“若您心存疑虑,大可自行验证。”孟秋则回答的有理有据,半点儿不慌,“申夫人近来常常入宫,您只需稍加留意,对其行动便可尽在掌握之中。”
哪怕贞妃再做遮掩,皇帝的动向,她又哪能瞒得那么严实。抑或皇帝偏袒?
实则孟秋也甚为想不通,那个系统到底是个啥新鲜玩意儿,窃取龙气也就罢了,还能勾地皇帝不顾名誉与她苟且。
“哪怕如你所说,”林晗略作停顿,瞥了孟秋一下,“又如何?”
林晗身为当朝皇妃,不必要去蹚这池浑水。与其忤逆圣心掺和进去,把皇帝正新鲜着的玩意儿弄死了,她不如冷眼旁观,瞧瞧程玉瑾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是的,林晗仍是觉得皇帝不过是一时失了智。等他过一段日子,对程玉瑾的心思逐渐淡了,不用旁人动手,他自个儿也会将这个因着一时兴起而生出的污点抹去。
然而……
孟秋则从燕承南多次遇害一事上,清楚的了解到了该bug的杀伤力。
好在林晗尽管说得事不关己,却也是想要占据上风的。平白得了这么个消息,她只需顺手为之,便可揪住贞妃的辫子。要是往后有朝一日两人相争,此事便是个要紧之处。
故而,她收回了落在孟秋那儿的视线,不紧不慢道,“七日宫中曲宴,我亲自邀约。若此事为真,你我再说旁的;若不过是你妄言——”
“若小妇人胆敢存有坏心,”孟秋接过她的话音,一字一顿,“当以命偿之。”
抛开林晗这边,孟秋则频频去找贞妃攀谈。并非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只是想稳住她,顺便瞅一瞅能不能得到点儿bug的消息。
此法颇有些成效,起码在皇帝与程玉瑾奸情落实之前,这七天尚且算是过得平安无事。
小郎君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却贴心地不曾多问。他试图用稚嫩的言语安慰孟秋,颇有些小心翼翼,让孟秋顿觉老怀甚慰。
七个昏昼转眼即逝,这回宫宴与其说是妃嫔小聚,倒不如说成是为表后宫和睦,而刻意联合众人作得一场大戏。
仅仅那十来个宫妃哪里够?因此,应当再广邀诸多女眷,并赴宴席,好将此事流传出宫,教坊间晓得。
孟秋起初还不明白,更为之纳闷。她想不明白这宫宴有甚好办的,看着热闹,实则又累又闷,劳财伤神,却无实际用途。随后又经小郎君加以解释,她方才懂了。
不就是□□,面子工程嘛。
言归正传。
这回的曲宴也仍是冗长而无趣,孟秋从起初觉得新奇看得全神贯注,再到而今的乏味不已。
曲乐、歌舞的节奏甚慢,孟秋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的程玉瑾那儿。
她今日的容光更胜前几天,眉眼流转,媚色如烟。哪怕孟秋身为女子,都被这难以言喻的美貌惹得挪不开眼。
碍于无事可做,孟秋忍不住去想林晗究竟要怎么搞事情。
捉奸?别想了。
且不说林晗不过是个妃,哪怕她授了后位,也捉不得皇帝的奸。天家最重颜面,哪怕宗室子弟闹出什么丑闻,都难免受罚,更别提皇帝本人做出这种事来。
林晗虽傲气,脑子却好用。再依照她的作风,眼下应当是稍做试探,待确定了事实之后,再根据情况另做安排。
百无聊赖之下,她耐着性子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辗转,间或低头与小郎君说几句话。
好半晌,宴席过半。
有宫婢避开旁人,凑到程玉瑾旁边,和她窃窃私语。
继而,孟秋便眼睁睁看着她犹豫少时,回复了那宫婢什么,又紧跟着提着裙摆起身。她理了理衣裳,跟着那宫婢悄自出了殿门。
看到这变故的人数不少,却没人去当做一回事。唯独孟秋聚精会神,而林晗则是使了个眼色,身边便有个宫人也轻手轻脚的溜了。
而孟秋颇有些等不及,喊来不远处的宫婢,和她说,“去问问,申夫人怎么这就离席了?”
不一会儿,那宫婢前来回话,“申夫人不胜酒力,正在内苑歇着。”
“哦……”孟秋意味深长的重复道,“不胜酒力。”
再往后,她亲眼瞧着此前跟在程玉瑾后面的宫人回来了,凑到林晗身边与她回话。再瞧着林晗的脸色骤然一沉,直勾勾盯着贞妃瞅,眼里讥诮又鄙夷,甚于掺着几分嫌弃。
贞妃有所察觉,遂抬眸与她对视,得以她阴阳怪气的一笑。贞妃蹙眉,“?”
这人,有毛病?
孟秋捂着嘴噗嗤一声,惹得小郎君侧目。
“娘子在笑甚,”他循着孟秋的视线朝前看去,怎奈一无所得,“可是看着了什么好玩儿的事物?”
她笑眯眯的作答,“我看戏呢。”
徒留小郎君一头雾水,“……?”
想必是她所说的与林晗看到的相差无几,这才教林晗如此反应。
依照眼下情景看来,孟秋估计着,自个儿是能过上一段安分日子了。
随着闲散渐久,孟秋那颗因着bug而七上八下的心也逐渐安定了。
小郎君神思敏捷,聪慧且讨人喜欢,若他刻意想哄孟秋开心,哪怕他年幼,亦是被他这妙语连珠逗得眉开眼笑。
两人相处得愈发融洽,尽管他在宫中的处境仍不算好。
他是个内敛、又善于隐忍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心思恁多,偏又不爱说出口。孟秋有时猜不到摸不准,只得循循善诱、徐徐图之,直到而今,才让他愿意把这些情绪表达出来。
而正在他俩日渐亲昵的时候,林晗也默不作声的开始动作了。
古来今往三从四德,男尊女卑,女子以夫为天。而程玉瑾身为新妇却勾引帝王,以致闹出丑闻一事,若教人得知了,必定要骂得她羞于见人,自挂东南枝。
林晗本想从她的名声上下手,流言蜚语逼死人,更别提此事本就属实。只需她通奸一事传出去,将皇帝给遮掩了,她便再难翻身。留予她的,只剩下一个死字。
可林晗又转念一想,既此妇的把柄已在她手中,那便不足为虑了。既然如此,她何必着急忙慌的对程玉瑾做甚?
不如坐观其变,看看可否谋算更多。
若能用这个拿捏住贞妃、甚于整个申家,教那些人遭了皇帝厌弃,便再好不过——
她深觉自个儿被孟秋借刀杀人了,偏生想不出孟秋与程玉瑾有什么交集,沉思许久,还是按捺住了心底躁动。
她这些想法孟秋无从得知,孟秋虽说的确有这意思,却深知后宫中诸事多变,并未将赌注都压在她身上。
自从检索出bug后,但凡程玉瑾进宫,孟秋便对她的动向一清二楚。她只需略作引导,做个推手,这事儿呀,便难以掩藏了。
毕竟抛开皇帝,后宫无主,管理着这三宫六院的,可是当今太后。
这尊大佛平日里不吭声不做气,可真真正正的管起事儿来,哪怕皇帝都得略听一听。
家丑不外扬,更何况是天家的家丑。孟秋照常闲着,养崽攒钱聊八卦,有意想探听一些消息,未曾想一字半句都难以得知。
嘁——
眼看着差不多了,她为防谁谁谁整出“申程氏年前病死”、“程氏女金蝉脱壳入宫为妃”,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儿,悄自控制着节奏,将程玉瑾新嫁有孕一事,传开了。
彼时,孟秋正在与小郎君玩耍。
他看着结上厚冰的水面,在孟秋心惊胆战的看护与目不转睛的凝视下,顺着石阶到了池边。
“殿下,殿下诶!”她忍不住的念叨着,“您可千万慢点儿啊,这冰也没多结实……”
“不妨事。”燕承南被她这担忧的模样惹得眉眼弯弯。
燕承南披着无暇胜雪的狐白裘,蹲下身去,用手掌轻轻贴了下冰层。他小小一只蹲在那儿,霜雪落在他眉睫之间,眼底映的是满宫冰封、银装素裹。
他收回被冻得通红的手,轻轻呵了一下。白雾茫然四散,他望着孟秋,忽而说,“新年将近了。”
孟秋记得,他的生辰也没几天了。
她近来忙于任务,难免心事重重。小郎君如此敏感心细,应当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她对于小郎君那隐晦难言的些许不安,也是一清二楚。
“是呀,”她笑眯眯的看着燕承南,语气是近乎纵容的温柔,“您又要年长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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