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东宫内侍(1 / 1)

主系统在她耳畔低低笑着。

【您大可不必对此生出忧心】他温和平缓的与孟秋说,【系统只能根据数据模拟情绪以及行为,却无法真正替代宿主。哪怕是我,也不行】

孟秋忍不住杠了他,“咋就不行呢?”

【在诸多位面中,人类都是万物之灵】主系统回答地委婉又微妙,【看来,人类确是有我等所不及的可取之处】

“可你还是没回答我,”孟秋冷静的指出这点,“系统如果代替宿主,会发生什么。”

【很抱歉,我拒绝回答】主系统半点儿也不遮掩,却偏生语气里都含着歉疚似的,还要和她说,【但答案大约是您喜闻乐见的那样】

片刻的默然过后。

“……行吧。”孟秋被轻而易举的说服了。

实则不论她信还是不信,她也唯有接受,这一个选择罢了。

被管事嬷嬷针对。

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在孟秋眼里,不过是受到些无关痛痒的排挤,至于那些人的嘲讽?则是被她尽数当做耳旁风了。

可随着这情况逐渐演变着,便日渐严重起来。

孟秋不是个愿意吃亏的,那些人嘴欠还罢了,但凡敢动真格的,确确实实恶心到她,她必然是半点儿都不容忍。

因此,自打从燕承南身边被调离之后,她一面过得嚣张自在,又一面时常被欺负地哭唧唧。

与之相对应的,是她脑海里一天到晚响个不住,连半夜都能“叮”好几下的系统。

她的日常大概如下。

“呦,这不是来福公公嘛~”

“正巧我这月的银钱不够使,你……”

“使你*了个*。”

然后她不等触发「纠正」程序,就一边泪汪汪求饶认怂,一边哭着穷——

把三两个铜板砸他脸上。

还有。

“来福,去将我的夜壶也倒了。”

“你这贱命,就该干这些脏……”

“我倒你**。”

她看了看堵着她的几个人,沉思片刻,捧着盆就朝他们泼过去,在惊叫声与破口大骂里,还顺手让那几床被褥也圣光大放,雨露均沾、广施恩泽——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大抵如是了。

以及。

“兄弟们,把他给老子摁住!”

“我看他这回还怎么逃!”

“傻*。”

在七八个人的围攻下,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清凌凌的太清池中,还不忘回身对他们竖中指——

有本事都下来啊!

…………

最后这件事闹得太大,还不等孟秋自个儿游上岸,她就被人强行捞起来了。

继而将她带去燕承南面前。

【……】这段时间频繁光临的主系统无语凝噎,他全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孟秋了,【您这是想做什么】

“啊,人心险恶。”她拧着袖摆上的水,抬眼看了下旁边的宫人,压低着声音,话音里像是带着叹,“我什么都没做呀。”

等她跟着带路的,见到燕承南时,看到之前围堵她的几个人也在那儿,一个不落的跪着。

“殿下。”她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还不等开口,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燕承南发觉她衣裳全都湿透了,眉头便不禁轻轻皱着。他唇线抿得平直,面上看不出情绪,便已然是有些愠怒了。

“殿、殿下……”

“并非奴婢们欺侮他……”

“是他,是他自个儿跳下去的!”

“殿下您明鉴呐!”

这些人本就是东宫里做着杂务的小太监,寻常连燕承南的面儿都鲜少看见,更别提跟他回话了。此刻皆是哆哆嗦嗦的,一个比一个的发怂。

那些说辞被燕承南听着,摆明了是不信的。他目光遥遥望向孟秋,问她,“究竟如何?”

“是他们将奴婢逼得跳入池中。”孟秋答得斩钉截铁。

“奴婢们不敢!”

“殿下,是来福蓄意骗您!”

“他胡说八道啊殿下!”

前院里吵嚷得紧,引得燕承南眉头愈皱愈甚。还是被管事呵斥,才教他们吓得屏息噤声,再不敢哭诉。

燕承南再问,“他们缘何逼你?”

“只因奴婢得罪了……”她故作停顿,又恰巧被一阵儿风冻得打了个寒颤,愈显可怜,“……得罪了王嬷嬷,这才被他们为难。”

孟秋话音落下,场中一时寂静。

“你从何得罪她?”

“从试毒一事。”

她说得直截了当,却惊得不少人都目瞪口呆。

连同燕承南亦是沉默着的。

这答案是他预料之中,可孟秋竟然就这般坦荡地诉之于口,却在他意料之外。

“还有呢,”好半晌后,他询问着孟秋,“可还有旁的?”

“有。”孟秋毫无迟疑的接过话。

从冷嘲热讽,再到颐指气使,乃至肆无忌惮。人性之不堪,绝非一言半语就足以讲清道明。虽然她也有些刻意与纵容在里头,却并不能抹去他们的恶。

错了就是错了。做的是坏事,不论缘由。不存在狡辩的余地。

燕承南听着她一桩桩、一件件的详细道来,再看着她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不知缘由的,似是从她的神情和语气里,觉出些许微不可查的……委屈?

是了。

就是委屈。

在她说着这些事儿时,宛如认定了,燕承南必然会为她讨个公道。因此,方才一丁半点儿都不保留的,将这些事都讲给他。

而燕承南看她少顷。

偌大的院落,一时间哑然无声。

“将这些人都带下去,罚藤鞭二十。”燕承南垂眸启唇,下了吩咐,将那些叫屈的、喊冤的,又或哭闹的,全部押走了。

孟秋还跪在院子正中。

两人隔得太远,他在书房里落座,孟秋哪怕昂着头,也只是瞧见他白玉似的面孔上无甚表情,至于旁的细节,却是看不着的。

“你也下去罢。”燕承南这样与她说着,言辞并未柔和多少,仍是冷淡的很,“到此为止。”

他说得简短而又笼统,在旁人看来,这件事大概是要不了了之了。

老实说,此时此刻的孟秋也有些迟疑,恍然间,连应答都慢了一拍。她愣愣走神,燕承南不出声,旁人哪敢去催促。

可到底孟秋还是信了他。

“喏。”她长拜及地,再直起腰身后,眼底是她自个儿都不曾发觉的笃定。毫无分毫动摇。

这作态让燕承南觉得费解,“你……”

待到孟秋闻声停住,他却又不做声了。与她对视良久,他说,“退下罢。”

不消多久,闲杂人等都差不多散了个干净。

也是等到这个时候,他的眉眼间才显出几分波澜,不复方才近似无情的平淡。

云淡风轻。

燕承南沉默着,在圈椅中慢吞吞弯着腰俯下身。胳膊搁在书案上,再用额头抵着小臂,埋首在肘弯里。

四处无人,他将脸藏于遮掩之下,连同那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倦怠和软弱,也都没教任何人晓得。

不久后。

“来人。”燕承南收敛住所有情绪,唤来侍从,传令,“请王嬷嬷过来。”

有人恭声应答,“喏。”

事关庄家,哪怕错在王嬷嬷,他有意想管,也不好直接驳了舅父的面子。

只得迂回曲折了。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

相距孟秋落水那日,已过去好几天了。她也由于这事儿,额外得了燕承南给的假,就算想当值都会被劝回来。

大抵是她将王嬷嬷状告到燕承南跟前,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忘了讲,王嬷嬷自打那事儿过后,便告病了,直到如今都还没好。也不知这人呢,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的。

总而言之。

孟秋可谓是过得相当畅快,以往想要媚上,刻意欺负她的那些宫人,眼下皆是躲着她过日子。生怕她又想不开,要闹到主子跟前。

她懒散地晒着太阳,又被刺目的忍不住用手去挡住脸,昏昏欲睡。暖阳透过指隙,透着淡白的光,引得她微微眯眼。

“我就说嘛,”孟秋喟叹着,“他到底还是没改变过。”

闲着的时候,她又无所事事,就只好和别人扎堆凑到一处,聊着宫里的八卦,权当打发时间。

她倏地思及自个儿先前所听闻的,某个有关皇帝的风流韵事。

在多年前,皇帝登基不久,好容易离宫一趟,在上京里微服私访,只当作散心,却未曾想遇着了美人落难。皇帝出手救了,两人又相处好些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他本该与美人成就好事,才算作合乎常理。

尽管两人做了一场夫妻,美人也怀有皇帝的骨血,可惜当时朝堂上生出变故,他来不及将美人顺理成章的带回宫,只得先将她安置在别院,再匆匆离开。

到底是有缘无分。美人实为世家女子,父兄锒铛入狱,她一介女流,样貌出色,性情本就娇弱,身边又没人倚仗,更是难以保全自个儿。

再等到皇帝赶过去后,美人已然举身赴清池,连香骨都应当深埋河泥中,寻不着踪迹了。

徒留个男婴在柳下堤旁。

这男婴被皇帝带回宫,又验过亲,确认是皇嗣无疑,便将他的名讳记上了玉牒。

序齿五,正是当今的五皇子。

实则五皇子生母一事,在宫闱里算是个忌讳。不似燕承南这东宫太子,虽先皇后已逝,也名正言顺。五皇子这事儿,却是不清不楚的。

“好端端的,”孟秋对着春阳与和风,自言自语,“怎么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又拿出来说道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以敏锐的直觉断定,“事出反常必有妖。”

“且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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