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娇艳,不多不少,十一朵。
陈遇曲着手指扣紧桌面,指节泛白,眸色深沉,“谁送的?”
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男人讪讪的收了笑容,“是一位女士。”
陈遇目光扫过余可贝,余可贝慌乱摆手,着急辩解,“不是我,我没有买。”
“是一位很漂亮有气质的女士。”男人都不用回忆,那张脸任谁看了都印象深刻。
漂亮有气质,唐棠都当之无愧。
送人又送花,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陈遇靠着椅背,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她还说什么?”
男人送花多年第一次遇见烛光晚餐送玫瑰时,气氛会让人想心梗,“她说要送给餐厅里最可爱的女士,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整间餐厅被包场,都不用认了。
陈遇:“就这样?”
“说让我把花交给您……”再由您送给这位女士。
剩下的话他不敢说了,对方眼神淬了冰,他不抗冻。
但陈遇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并没有要接花的意思。
男人拿着花,目光在陈遇跟余可贝之间来回,最后停在余可贝身上,最后只能看着余可贝,“小姐,收一下吧。”
他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仔。
余可贝看了眼陈遇,最后还是收下了花。
花束包装漂亮,人也甜美,互相衬托是难得美景。
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视若珍宝一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唐棠告诉她,她跟陈遇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
如今两个人都各达目的,也就没了捆绑的必要。
他们的结束,正好是她的开始。
余可贝尝试着缓解气氛,低头看了眼花,“陈总,花很漂亮,我可以留着吗?”
“送你的,随你处置。”陈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的棱角分明,令他全身膈应。
他才记起了那枚戒指。
何继陪着他挑了一整天,几乎涵盖城市内所有能找到的样式。
他不满意,找人设计赶制。
何继对他的吹毛求疵嗤之以鼻,“你当初连婚都不想求,至于为了戒指大费周章吗?”
对单身多年的怨男,陈遇不屑解释。
她值得。
现在他成了笑话。
舒缓的小提琴响起时,餐厅的灯再一次熄灭,只留了中央圆台的一盏,钢琴师落座,与小提琴合奏。
他们不清楚来错了人,跟着说好的步骤往下走。
氛围浪漫,适合求婚。
灯光,音乐,暗恋多年的人,余可贝心情激动的不能自已。
即使她知道这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但还是忍不住沦陷。
余可贝放下了玫瑰,鼓足了勇气,闭紧了眼,“陈总,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了。”
“我能叫你陈遇吗?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因为你,我考上了a大,也进了世纪。”
心里的鼓声几乎大过她的声音,“那么多年,我一直跟着你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暗恋你五年了。”
那些隐秘的不曾向外人言说的情愫,在这一刻托盘而出。
余可贝听着鼓声如雷,紧张到不能呼吸。
但良久没有任何回应,她睁开眼,才发现陈遇根本没在看自己,低头专心切眼前的牛排,甚至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告白。
余可贝勉强笑了下,这样也挺好,她不着急,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陈遇面上不显,手上动作狠的似乎要将餐盘一道切碎。
唐棠电话里非他不嫁的话跟今晚重合,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唐棠要走的事实。
一整块牛排切完,陈遇丢掉刀叉,擦拭着骨节分明的手,“你吃,单买了。”
余可贝不知所措。
但陈遇没有多停留一步,起身三两步出了餐厅,背影冷峭,高不可攀。
陈遇回了公司。
司机跟陈遇几年,感知到一向冷淡的陈总比往日跟阴沉的气氛,闭嘴只管开车。
已经到了晚上,公司没几个人。
陈遇越走步子越快,三两步到了办公室,一把推开了门。
干净条理的办公桌上,一封白色信纸安静躺在那里。
陈遇看到那三个字时一把拆开。
并没有多少个字,陈遇几乎看一眼都能背下来。
几句话全是官方客套的说辞,没有半点真实可信的理由。至少没有一句是真的写给他的。
虚假的让人发怒。
陈遇将单薄的纸片连带着信封揉成一团没有意义的废纸,丢进垃圾桶。
就这么辞职是什么意思,当这里是菜市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陈太太位置也不要了,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陈遇能列举上千条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她的理由,兴师问罪的打了电话。
但他满腔怒火还来不及喷薄,关机的声音提醒无疑泼上了一桶油。
他去了唐棠办公室,干净的随时都能让下一任搬进来。
别墅里唐棠的东西全部打包干净,孤零零的立在墙角,如同被抛弃的可怜样。
房间里除了熟悉的味道,其余跟唐棠搬进来时一模一样。
阿姨不清楚情况,但这几年也从来没这么闹过,便问:“是发生什么矛盾了,唐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哄哄就好了。”
哄哄?
陈遇想冷笑,他甚至连人都找不到,唐棠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彻底。
她到底在玩什么?
“她没有说过要去哪吗?”陈遇将目光停在阿姨身上。
阿姨摇头,“昨天还是好好的。”
“给她打电话,让她要走也将她东西拿个干净。”
阿姨叹了口气,“唐小姐让我将那些东西扔掉。”
陈遇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但阿姨是过来人,知道陈遇真实目的是什么,迅速的打了个电话过去。
同样提示关机。
这三年里,即使陈遇绯闻不断,唐棠不像其他女人,不哭也不闹,安静的如同没脾气一般。
哪里知道,一鸣惊人。
阿姨试探问:“唐小姐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遇沉默不语,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抬腿上了楼。
这进了房间已经便是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上,阿姨才发现陈遇已经出去了。
陈遇让人去查了唐棠的行踪,查到了当天中午的机票。
他看过时间跟航班,跟陈立是同一趟,但她没有登机,人还在国内。
陈立突如其来的变故是陈遇没想到的,他这个时候选择出国,等同弃权。
但,唐棠是为什么?
“唐总不是一向准时,怎么几天还没上班,出了什么事?”
“我也只是听说,唐总辞职了,办公室的东西拿走了。”
“真的假的?她主动辞职还是陈总要求的?”
有人反问:“为什么是陈总要求?”
“这你听不懂,陈总最近不是跟新来的小余打得火热吗?唐总在,怎么方便?”
有人感叹,“有钱人真是不把人当人呢,唐总那么好的都留不住男人的心。”
“唐总这么好的条件,换一个男人得了。”
半天没人搭话,说话的人手肘被戳了戳,她顺势看过去,看到张只一眼都足以让人心悸的脸,顿时闭了嘴。
明明是夏至的天气,在陈遇身边,是过寒冬。
几个人心虚的叫了声陈总。
陈遇知道茶水间一向风言风语,他是茶余饭后不可缺少的主角,以前他从不在意,如今听到才知道唐棠被摆到了何等不堪的位置。
她如同玩物,被他随意处置。
这样的谈话,他能撞见,唐棠也不会少听,而且听了三年。
滴水都能石穿,何况是人心,所以这次她对自己是彻底失望了?
陈遇整个人越发沉郁,如同终年酷寒的雪山,目光所到之处,空气的水分凝结成冰粒。
“我什么时候跟余助理打的火热?”陈遇声线清冷,并没强烈情绪波动。
“只是听说。”
陈遇:“谁?”
几个人同时沉默,谁也不敢开口。上一次也撞见过,但都不见陈遇有今天这样生气。
陈遇看向最后说话的人身上,“你说。”
“……对不起陈总,我以后一定不敢乱说话了。”
就算问出了人又能怎么样,给他们这种机会的是他自己。
陈遇去了唐棠办公室,叫来了方静。
方静心里憋着气,见了陈遇也没有好脸色。
对于唐棠的离职,方静同样不知情,“唐总没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留下了一句让她好好工作,她猜跟陈遇有关,所以整个人都有些没好气,但又不敢显露出来。
“打给她。”陈遇转过了办公椅,背对着方静,看着唐棠曾经能看到的天空。
方静早打过了,“唐总关机了。”
人都被你气走了,现在又来假惺惺的问是什么意思?
方静是唐棠最看重的助理,他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转过椅子,陈遇与方静面对面,“她听过外面的风言风语。”
方静想了想,多半都是她的功劳,老实答道:“听过不少。”
只不过都不怎么在意罢了,倒是成功将她自个儿气的半死。
陈遇伸手摁了摁眉心,“所以是因为余助理的事?”
“或许部分吧。”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人是她安排的,事也是她让人做的,她在怀疑什么?”
方静一头雾水,“什么人,什么事?”
“送餐,咖啡,水果盘哪一个不是你们唐总让余助理去做的?”
既然这样,她生什么气?
“唐总安排的?”
方静如听天方夜谭睁圆了眼睛,想到余可贝那殷勤的样子,条件反射的嗤了声,“不是,我们唐总才不会做这种事。”
陈遇紧盯着方静,声音压低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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