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中了寒雪见的毒。
寒雪见,是天下四大奇毒之首,是落在母胎之中的毒,难怪顾良辰那天会笑得那般诡异,原来,她早就已经让人在她的饮食中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让她生下一个身中奇毒的孩子。
看到那襁褓中的孩子唇角总是带着一抹鲜红,那小小的脸上青紫交接,步笙歌心疼到了极致。
她宁愿,日日承受锥心刺骨之疼的人是她,也不愿她的孩子承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锥心刺骨之疼呵,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能够承受!
中了寒雪见之毒,没有人能够活下去,因为,寒雪见之毒,唯有凌御草能解,而这唯一的一株凌御草,属于这墨国的天子。
不管别人中了寒雪见能否活下去,她一定要,让她的孩子活下去!
墨君华不愿意见她。
步笙歌跪在龙乾宫外的台阶上,一下一下磕着头,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额上流下,她不觉得疼,只是心寒,她这辈子,只有他一个男人,他却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愿意救。
那是,他的亲骨肉!
“求皇上赐凌御草!”
凛冽的风,夹杂着沁凉的雪,将步笙歌周身缠绕,从早晨到深夜,她的身子,冻得几乎凝结成冰。
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冻晕过去的时候,龙乾宫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墨君华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他是睥睨天下的王,她是任人践踏的蝼蚁。
“求皇上赐凌御草!”
步笙歌重重叩首,墨君华牵着他的皇后的手,一步步走到步笙歌面前,“步笙歌,想要孤救那个孽种,除非你从城墙跳下,粉身碎骨!”
说罢,墨君华暧昧地搂住顾良辰纤细的腰肢,“莫要被下贱之人污了双耳,孤只想不负今夜良辰!”
“皇上,你真坏!”娇滴滴的笑声,在大殿之中回荡,步笙歌的泪滴,重重砸在厚厚的雪上,他们的孩子,正在垂死挣扎,他却,夜夜笙歌。
他要,她从城楼之上跳下,好,那她,就遂了他的心!
步笙歌僵硬地起身,想要走到城墙之上,只是,还未站直身子,她就轰然倒地。
步笙歌能够下床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那一日,墨君华正好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远远望着,纵马奔腾的墨君华,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他还是,和年少时一般,意气风发,而她,比他还小上四岁,心却早就已经苍老。
火红的长裙,猎猎生风,步笙歌听到了连翘带着哭腔心急如焚的喊声,她没有回头。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个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在一起的挺拔身影,张开双臂,如同垂坠的蝴蝶,她低喃了一句,“皇兄,再见。”就从这高高的城墙,一跃而下。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她从梨花树下坠落,带着一身的梨花,撞了他一个香满怀。
这一次,她不会再撞入他的怀中。
皇兄,再见,此生,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