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卫衍知道这些人,竟然会这么想他,肯定觉得自己很冤枉,他真不是脸皮厚,而是他要是避这个嫌,先不说皇帝会闹成什么样,光是对皇帝的危害,明显比他现在这般若无其事还要多。
至于皇帝本人,他倒是真的脸皮厚,这些事,他做了就是做了,并不怕其他人知道,但是其他人若敢因此指责他,他就要让人知道,什么叫做“大不敬”了。
还有背地里找卫衍事的这些人,他早晚也会收拾的,他现在不动,不是他宽容大度,能够对这些事一笑而过,而是他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才出手。到了那时候,就算他收拾了他们,也要让他们叫不出苦,更加意识不到他们其实是为了这事被收拾的,免得卫衍又被带进去,受到更多的指责。
这些内情,有心人实际上不知情,所以他们只是根据他们的想象,在揣摩这事。
“这事要是做得太过分了,陛下恐怕会震怒,严查下来,涉入这事的人,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有人虽然对于卫衍即将上位很不满,但是毕竟混迹官场多年了,还没有利欲熏心到不带脑子的地步。
让卫衍出个丑容易,但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卫衍固然得不着好,其他人也得一起填进去了。
处心积虑,故意让祭祖的防务出现问题,若是被皇帝怀疑是在图谋不轨,意图刺驾,真的是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你说怎么办,配合他办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位?”有人对于别人不想办法,光会挑刺,非常气不过,气愤地质问。
“有没有既能让他出丑,又不会被陛下怀疑的方法?”反对的人,开始提问了。
“哼,这种办法,我也想知道。”
“两位大人,不要动气,现在他还没有倒,咱们倒内斗起来了,被人知道了,恐怕就要笑话了。”其他人见他俩口气不好,赶紧来劝架了。
这些人,在不希望卫衍执掌近卫营这事上,相当一致,但是其他地方,各有各的利益,时不时也要争斗,根本不存在齐心协力这种事,言语间稍有不对,就要互相指责了。
“不要吵,办法肯定有的,不过纯粹出个丑,很容易就能被压下去,就算闹出来了,也是出丑的那人责任最重,就算他要负连带责任,也不重,别说陛下不以为意,朝中其他的大人,也不会觉得这是大事。”
“这话说得极是,事大了,他的责任就大,事小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达不到咱们的目的。”
“那你们说怎么办?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干脆大家就此散了,回去乖乖听令,还能安安稳稳继续当咱们的差。”
“哼,还不是人家脸皮太厚,千夫所指,也是如清风拂面,无动于衷,这次若是小事,他肯定也是不当一回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了。”
“他家脸皮也是极厚,以子幸进这种名声,难道很好听吗?我家要是出了个这么不肖的子孙,早就打断他的腿,宗谱除名赶出家门了。”
“是啊,这些人,脸皮都是极厚,旁人都要为他们害臊,他们竟然全不当一回事。”
这些人说着说着,都是一肚子怨言,气氛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召集主事的人,见到己方士气这么低落,再这么说下去,恐怕马上就要散伙了,马上就开口提振士气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先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现在大家的意见是,事不能太大,免得陛下疑心,但是要让他负很大的责任,是不是?”
“说说容易,想要布这种局,不是件容易事。”抱有悲观情绪的人,继续说些悲观的话。
“事在人为,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上位,我不服气。”不肯轻易言败的人,反驳他了。
在他们这些人,绞尽脑汁,想要拿出一个好主意,既不把自己赔进去,又可以坑到卫衍的时候,卫衍按照自己的步骤,开始做事了。
离年末就没几天了,他先带着自己信得过的手下,实地去做了勘探,把这些人全布防在了紧要的位置,然后与其他的副统领交涉,开始将其他人一层层布进去。
他将精力都扑在了公事上,别说府里的事,就算是宫里的事,他也是顾不上了。
景骊虽然先前煞有其事地威胁卫衍,表示他敢再晚回来,就要狠狠地收拾他。
不过真的事到临头了,他看到卫衍依然早出晚归,而且每晚回到宫里,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卫衍就没了声响,很快睡沉了过去。
他心里很不爽,却舍不得动卫衍一根手指头,还得想着办法,想让卫衍过得舒服一点。
这一日,田太医来给他请平安脉,景骊就问了他一些事。
“田爱卿,有没有办法,可以迅速缓解人的疲劳?”
“陛下,有些药物,的确可以提振人的精神气,不过比较伤身,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永宁侯的身体,精心保养,才能安康,经不起虎狼之药,臣恳请陛下,不要作如是想。”田太医不知道皇帝这么问,是何用意,他本着医者的仁心,为人更是为己,劝谏了起来。
皇帝以前命他献过秘药,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知道皇帝今日怎么又突然想起了这遭。
田太医就算是为了自己好,也绝对不会再让皇帝做这种事的。
永宁侯原先就有不足之症,经过这些年的精心调养,如今才能健健康康,皇帝打算用秘药去糟践他,糟践完了再保养,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而且,别说永宁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永宁侯有个头痛脑热,皇帝都要来找他的麻烦,这种情况下,田太医除非疯了,才会顺着皇帝的意,由着他瞎搞。
反正,只要他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皇帝自然而然,就会打消这些念头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没说要用药,就是他这段时间太劳累,朕想要他睡得舒服一点。”被田太医这么怀疑,景骊觉得自己很冤枉,急忙解释道。
他以前用秘药,开始是嫌弃卫衍身体太僵硬,在榻上放不开手脚,后来是因为卫衍觉得这是惩罚,他才在卫衍犯错时,这么罚他的。
不过也就开始几次,后来卫衍能在这事里得到乐趣了,他就没用过了,等到田太医说卫衍有不足之症,需要好好调养后,他更不敢这么做了。
反正就算卫衍犯了错,他也有其他办法收拾他。
卫衍觉得是惩罚的事多着呢。
姿势不对,力道不对,次数不对,他宠幸的时候,脸色不对,说话的语气不对,反正稍有不对的时候,卫衍都可能视作惩罚。
景骊以前不明白卫衍为什么会这么想,如今大概懂了,可能卫衍一直没法确定他心里的想法,才会有这些奇怪的念头吧。
如今,他把话和卫衍说开了,卫衍就不再哪里稍有不对,就觉得他是在惩罚他了。
不过,因为这,他在卫衍面前的威慑力,明显也下降了许多。
卫衍再也不会,他脸一板,就怕他,如今,只要卫衍看到了不合他意的事,就要劝谏他,劝谏不成,还要想办法和他各种磨,想方设法让他改变想法了。
对于这种情况,景骊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了。不过总的说来,还是欢喜多于忧愁吧。
现在,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田太医却这么想他,真的是天大的冤枉。
“恕臣想多了。既然如此,太医院有精通按摩之术的医正,陛下可以宣来,让他们给永宁侯按摩一下,可以让永宁侯睡得更安稳。”田太医想了想,出了一个主意。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景骊只要一想到,其他人的手,在按摩时会在卫衍的身上,动来动去的,心里就酸溜溜的。
他光是想象一下,就没法接受,肯定不会赞同这个主意。
“臣一时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以臣的浅薄见识,唯有这个办法,既不会伤身,又能让永宁侯缓解疲劳。”
景骊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按摩之术容易学吗?”
田太医听到皇帝这么问,心里暗暗咋舌,面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回道:“以臣看来,精通不易,学会不难。”
“太医院哪位医正的按摩手法最好,田爱卿推荐一下吧。”景骊下了决定,做事就雷厉风行起来了。
很快,田太医推荐的单医正,就被内侍宣了进来。
“单医正,因为宫中的贵人需要,这次请你进来,是要教导内侍们按摩之术。”这事,出面的人不是皇帝,而是高庸。
这位单医正,是位中年男子,对于宫里的这种要求,倒是没觉得多奇怪。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是他毕竟是男子,按摩这种私密的事,宫里的贵人更愿意内侍接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他得了这个示意,就尽心尽力地教了起来。
他在外面教,景骊在里面学。
景骊也是习过武的,虽然只是一点强身健体的皮毛功夫,但是对人体的各大穴道,都是知道的。
而且他人聪慧,只要用心去学的东西,就没有学不会的,所以学习按摩对他来说,的确不是难事。
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自然有其他内侍代他开口,把种种紧要关窍处,细细盘问了一遍,保证皇帝一定能够学会。
学会了以后,他又在数名内侍身上,练了练手,确定没出什么差错,才打发走了单医正,最后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卫衍入宫,好好享受他的这一番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