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飞梭里,邵钧被抱进飞梭后就睁开了眼睛,但柯夏将他放到座位上就一言不发,邵钧起身发现自己没有衣服的窘状,只能裹着大氅有些尴尬地坐起来。
飞梭里只在入口处开了个小灯,舱内没有开灯,整个舱内是难言而充满压迫的沉默,邵钧说不出话来,柯夏一言不发,也并不看他,只是走到了落地窗边,拉开了窗帘,看向飞梭外边的无边无际的漆黑夜空,雪落了下来,冬天到了。
飞梭启动了,柯夏站在落地窗边,铺天盖地的雪粒旋转着打在他跟前玻璃上,逆着光,笔直的脊背显出了个沉郁挺拔的剪影。
邵钧知道柯夏明显生气了,电纸屏也不在身边,一贯从容冷静的他面对赌气的小王子忽然也觉得有点棘手。
失去了语言的他好像只剩下行动抚慰,持续僵持下去柯夏会越来越生气的,他心里叹了口气,裹紧了大氅,想要走过去,然而一起身,他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他按着头一个趔趄,柯夏已经冲过来抱住了他正在往前跌的身体,整个人紧张极了:“怎么了?”
邵钧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柯夏将他平放回柔软靠椅上,在座位边蹲下去摸他的额头,一边心里暗自懊恼自己只记得生气,却忘了钧在那科学疯子手里不知道有没有受到什么折磨。
邵钧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脸,心里一软,从额上拉过他的手吻了下他,示意他一切没问题。
然而这一个轻轻的吻却仿佛点燃了什么开关一样,柯夏已经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按到了他的头上方,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压抑了许久凶狠的吻,从知道他被带走开始,他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直到见到完整无缺的他,理智告诉他西瑞要研究精神力不可能将他怎么样,但情感却完全无法抑制的疯狂想象失去他的可能。
而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后,那种酸涩,失落,难堪,患得患失更是充斥着他的心里,他委屈极了。
唇分开,他死死按着邵钧的手,盯着他冷冷质问:“你这是在安抚孩子吗?我算什么?有事你自己去,回来看到孩子可怜就亲两口安抚一下,然后下一次遇到危机,仍然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谴责的眼神让邵钧有些愧疚,他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柯夏的头发表示安抚。
柯夏狠狠地将他抱入了怀里,抬起他的下巴深吻,邵钧被迫抬着下巴张着嘴承受着他疾风暴雨一般的吻,有些呼吸不过来急促喘着气,渐渐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
他忽然伸手用力推开柯夏,柯夏这一刻也忽然停止了动作,低下了头看着邵钧,邵钧脸上通红,喘息着十分难为情地别过头去不敢直视他,侧身低头去捡那在这激烈的折腾不知何时早已滑落在地面的军用大氅。
幽暗苍穹的微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此刻什么都没穿的邵钧过于直白的身体反应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掩饰,与紧紧揽着他身上却严整穿着整套深黑军装的柯夏这一刻显出了鲜明对比。
柯夏忽然好整以暇地笑了,牢牢捉住了他想要去捡大氅的光滑手臂,拧着按到了后腰,军装上反射着窗外淡淡雪光的帝国军金质徽章上,金色巨狮昂扬抬头,鬃毛怒张,蓄势待发做出了狩猎姿态。
飞梭早已停在了白蔷薇王府的停机坪,但门却一直没有打开,原本在下头想要迎接的花间酒、花间琴以及闻讯想要第一时间了解详情的罗丹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开门,面面相觑。
花间酒便给元帅发了个讯息,不多久元帅直截了当地发了个滚字给他。
花间酒脸色复杂,将聚集在停机坪迎接的人挥手示意全部散了,只留下了机器人管家留在停机坪口兢兢业业等待他们的亲王殿下。
雪纷纷扬扬落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白蔷薇上全都落满了薄雪,苍白的花瓣不堪重负却仍然艰难绽放着,人造阳光照在了开始融化薄雪和饱受摧残的蔷薇花瓣上,显示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在飞梭上呆了一夜的亲王殿下第二天是将邵钧包在被子里抱回房的,机器人管家迅速通知了卫队队长花间酒大人,花间酒体贴地发了个讯息问候亲王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是否需要家庭医生,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又要接受一个滚字。
但餍足了的亲王殿下显然心情好多了,这次回了一个:“这次不应期比较长,要不要看医生?”
花间酒飞快地回了个:“是您还是钧?”
这次他终于如愿收到了“滚”字。
他笑眯眯又发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讯息过去:“到底有多少次?钧很厉害嘛!”
亲王殿下没有再理他。
被包在被子里的邵钧全身都仿佛被火车碾过一样,缩在柔软被子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阳光照在他充满疲惫的脸上,
柯夏亲自端了杯水过来抱起他来喂他喝水,他伸出手来想要自己拿杯子,一眼却看到自己手指上全是红色的齿痕,昨夜那极尽混乱的场景,那过于强烈的欢愉,那种充斥在神经末梢里直冲大脑皮层让他难以承受却又极致的快乐感觉又回到了脑海里,那对于他是陌生的,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脸上忽然又热起来,收回手缩回被子。
柯夏很是耐心地诱哄:“喝点吧,我听到你的声音都哑了,你现在还没能说话,还是保护好嗓子。”
邵钧将被子扯起盖过了头,拒绝和这头禽兽继续说话,被尾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一只脚,那里更是遍布着各种痕迹,从小腿到脚腕脚跟上都是斑驳的指痕齿痕。
柯夏盯着那只很快又缩回被子的脚,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一晚上的实践证明,钧这经过精心挑选制造的身体随便哪里都是敏感点,以至于他能够轻松让对方缴械,加上对方心怀愧疚步步退让,开始基本是予取予求,后来受不了到底却体力不济,以至于节节败退,他大获全胜,这让他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满足,完全冲淡了前天的不满和委屈。
他很是有些遗憾,知道现在不能再瞎闹了,还是给钧好好休息,但是——其实钧不会说话挺好的,说不出话来,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对方已经不想要了。
不想用声音沟通是吗?那就换一种沟通方式好了,可能用不了多久,等他多和他努力沟通几次,他就能重新听到他的声音了。
从来没有一场胜仗能给予他这么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大获全胜的柯夏志满意得地出去书房安排事情了。
直到晚上,休息好了重新穿回严整近卫服的邵钧才见到了众人,脸上仍然冷淡平静。花间风也接到了通知秘密出现在了书房里,他脸上的面纹已经洗去,整个人仿佛年轻了许多,漆黑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无辜清纯,没有任何人会将这个人与台上风光无限秾丽风流的明星花间风联系在一起,更不用说那黑暗的间谍家族族长了。
早已从花间酒嘴里听到报告的花间风玩味地打量着邵钧那仍然微微有些发肿的嘴角,眼睛下青色的阴影找出那种疲惫的蛛丝马迹,打趣他:“钧可真是辛苦了。”然后迅速得到了来自一旁殷勤倒水的柯夏警告的目光。
纯洁的罗丹则完全没注意,只是十分认真地替邵钧检查眼皮等等地方:“艾斯丁昨晚偷偷给我发了视频,你们可以先看,他说还要在那里隐藏一段时间,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还要再求证一下,让我们不用担心……张开嘴……”
“高精神力者只要有意识到对方是在催眠,很容易就能抗拒催眠,这也是催眠者一般不会对高精神力者催眠的原因。你虽然没有被催眠,困倦和偶然眩晕的话也是正常,毕竟一直紧绷着精神抗拒催眠。对方的暗示没有成功,暗示必须要有一定的逻辑合理性,在天时地利之时经过一些契机诱发,不可能下完全不合逻辑的暗示,他暗示你应该听从于他,如果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复制人,可能会接受这个暗示,但是对于你这样拥有完整社会经验和人格的人,意志又比一般人更为坚定,不可能暗示成功的,放心吧。”
“但是昨晚的视频我有点介意,大家请看。”罗丹按开了视频,整个视频是从邵钧被带入实验室,解下病人服被锁上实验台开始的。
花间风有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了声,但看在座的人神情都很坦然,只好微微转过头,然后果然不经意看到柯夏的耳根微微有些红了,看到邵钧被扣上拘束带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身子,优雅地将长长的右腿架上了左腿上。花间风心里啧了一声,暗自嗤笑了一番联盟元帅表面冷酷凌厉其实纯情处男的表现。
罗丹解释道:“这是检测精神力在不同情境的表现,的确通过这些测试可以得到一个初步的量表指标,大致判断出精神力的水平,这段我让大家注意其实是让大家知道,西瑞对钧非同寻常的关注有些奇怪,关键是后边的场景,请大家注意。”
很快教宗出现了,所有人都坐直了,花间酒惊呼道:“教宗!”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听出了教宗说出的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然后面面相觑,眼睛里全写满了震惊。
教宗和西瑞的对话里头蕴含着太多的信息,直到他们对话仓促结束后,柯夏闯了进来,将邵钧带走后,柯桦与西瑞的通话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视频结束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着,久久花间风才问道:“柯桦,真的被柯冀取代了?”
罗丹抬头,紫罗兰色的眼睛十分直接:“在一个已经有灵魂的身体内投射入其他人的灵魂甚至精神力,这是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不认为以他的资质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