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场战争成败的因素有很多种。
装备。
后勤。
军官度。
以及……士气。
或者说，意志。
这诸多要素几乎同等重要，缺少一样就会造成较为严重的后果……但如果真要比较的话，果然意志还是相对比较重要的。
因为执行作战、使用武器的，果然还是人。
没有坚韧作战的强大意志和斗志昂扬的激昂士气，即使是武装到牙齿的美械买办师也要一溃千里、人不如猪，转型为快递企业。
——不过有些时候，令人惊愕的对比居然能从侧面微妙地印证某些人种理论……譬如某个时代某个民族的某个垃圾政权，即使后期其军队已经沦为了腐烂丢人的买办型，居然也能在另一支来自同一民族但作战意志已经臻至人类巅峰的传奇部队的全面进攻下坚持三年，这一有利的铁证戏剧性地证明某个民族的巨大人种优势，居然连买办军队都可以这么生猛。
但此时此刻，却不似彼时彼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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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数月的时间里，格里芬利用矮人工匠、征调民夫、魔导机械和大地学派法师挖掘修筑出了领先于时代的战壕工事与阵地防线，将人类的智慧和魔法文明的技术力量几乎完美结合，构筑出了这道钢铁防御。
可以说这样的防线面对凡世任何一个国家的兵锋，都可以战而胜之。
普通士兵已经开始大规模列装早期热武器和远程投射武器，精英部队已开始享受星宫技术的增幅，战略方面有减速力场这种大杀器。
这样的军队在凡世是完美的。
攻击这道防线，骑兵会失陷于层叠复杂的崎岖战壕，步兵阵列会被复杂的地形和铁丝网等拒止装置阻碍，远程部队会被以逸待劳的评议会法师旅团攻击，即使针锋相对的对轰，评议会的军队自然可以躲在坚固的掩体中避开远程打击的锋芒——即使是想绕开这防线，也会被不断骚扰和撕扯。
这是超越了时代的战术和武器。
可格里芬的对手是康德。
层叠绵延、坚固强韧、杀机四伏的战壕，在凡世固然是超越了时代的战法，足以让任一列强的军队饮恨……但在康德看来，它有一个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
这只是格里芬与他的参谋幕僚们超越时代的灵光闪耀。
却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和改良。
因为这是远港军队第一次对这阵地防线发起大规模攻势。
战壕修筑的经验，明暗火力的设置，交叉火力的战术，易突破区域的巩固，防御方面的加强……种种细节问题，并非是一两个智者的奇思妙想就可以包圆，而是要以实战来发现问题，用士兵的惨烈牺牲和无尽鲜血来补足。
而这件事，地球人在一百年前就在做，并在一场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可怖战争中做到了极致、甚至完成了彻底的终结，但相关战术甚至在今时今日依然被大范围地运用，由此诞生的经验，已是千锤百炼、数不胜数。
看似完美的钢铁防线，但在更加超越时代的装甲突袭面前，在几个月间借着勒索阿川所搞到的数据库深度学习了美帝所记载的从一战开始的人类一百年来所有战史的荷鲁斯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这才是人工智能的意义——虽说记忆阅览和融会贯通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但现在的荷鲁斯，毫无疑问记住了人类历史上最优秀的装甲突击大师和攻击战术大师们最荣光闪耀的战争艺术时刻。
还有几十年来专门靠着这段历史吃饭的学者们翻来覆去地阐释和研究。
哪怕是最低效的死记硬背，但许多问题也有了最正确的答案。
所以，荷鲁斯开始微操。
不要误会，微操这个词并不是贬义，只是像许多无辜的词语一样，被某个特定的人搞臭了。同样是微操，朱可夫可以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用微操撵着古德里安跑，那位特定的人经常用微操让自己的军队变成被撵的那个。
无人机侦查，实时图片传输，超人工智能分析。
于是战场单向透明。
依靠超空间跃迁，作战单位快速部署，支援火力即时响应。
在这场战役中，指挥链路已经极尽扁平化之能事，作为战地最高指挥官，荷鲁斯直接向排级下达命令，甚至会响应班组的支援请求。
所有的命令直接投放在战术单位的可视化头盔面板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会标注安全行动路径和高威胁区域。
而除了无人机标记的敌方目标之外，在士兵遇敌接战时，任一作战单位所目视锁定并交战的敌军，也会实时标记在所有单位的可视化面板上，以供周围未接战的友军单位从容包抄做老六，四面八方打dd。
仗打到这份上，不赢才是没天理。
“人头狗！”
被密集攒射的附魔弩箭打得后退暂避的步枪兵小组刚把热熔飞弹筒组装完毕、架在肩上，便见到那个负隅顽抗的射击孔被侧方路过的法师战车用速射机炮打塌，鲜血与泥土溅得到处都是。
小队长只在战术面板上看到“助攻+20”、“小队战术+40”、“掩蔽意识+50”的分数积累，气得破口大骂：“分啊！老子们的分啊！”
他吼叫道：“继续突进！上上上！狗日的开载具的了不起吗！”
“队长，注意战术要领，冷静一点！”
然后他就被副队长拉住，对方在轰鸣不断的炮声中大喊道，“不能冒进，冲得太快，如果被敌人钉住……是要扣分的！”
分数！这东西确实非常重要。
在战斗中的表现，包括完成小队指令，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达成重要战术目标，乃至于在战场上表现出救人、掩护、英勇、谨慎、冷静等行为，都会被系统实时记录并积累分数。
而获取的总分数，在战后会根据此战的战略意义、战役难度和战果，赋予一个军功系数，两者相乘，就是军人在此战获得的军功点数。
这军功点类似于工资，但用途极为广泛。
除了用军人内部价购买物资、日用品、奢侈品、房产等消费用之外，还可以用来申请特殊武器改装、改良护甲、增添战术武器配给等等。
甚至于军衔提升，兵种进阶，进入传奇部队……一切都需要军功点数。
而在战斗中所获得的实时分数，也是可以使用的！
这是在白雾世界的军事演习里，康德和荷鲁斯发现的问题——当作战单位发现自己可以无限制呼叫支援时，他们就会渐渐养成一个陋习，即发现一只老鼠向他们射击，就要呼叫远程火箭炮集群来洗地。
这会导致军事资源的极大浪费——火力过剩、消耗超量武器资源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密集的支援请求容易挤占火力通道，使得真正需要支援的局部战场得不到迅速支援，这反过来会进一步增加一线单位的担忧，以至于遇到问题就会争先恐后呼叫支援，以免无法被立刻响应。
于是便卷起来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康德苦思了几个小时，决定淦他妈搞分数。
——呼叫支援要消耗战争分数！
——支援项目权限化！
——一些特殊支援只能由特殊部队或者高级军衔来呼叫！
从弹药投放、无人机侦查、自爆无人机到炼金战犬。
乃至于定点炮击、火力扫射、覆盖炮击、空地支援。
甚至超时空炸弹、战斗碉堡跃迁、巨龙航空平台、超相位宇宙真空吸。
以及今日刚刚亮相的日冕炮等今后要上线的一系列超级武器。
按照威力、强度和稀缺程度，分门别类，划定权限，明码标价。
譬如一线的普通步枪兵小组就算刷分刷到爆，也休想呼叫日冕炮击，想要提升权限，就要踏踏实实积累军功，甚至要接受相关训练，通过文化考核，进阶受衔，最终踏入指挥官序列。
乃至于继续升到高阶、成为远港军事序列最杰出最能打的猛男。
然后，才有资格在战场上呼叫日冕炮。
当然这一套分数系统并非死板到不知变通，譬如一支小队陷入山穷水尽，分数使用殆尽，却有重大的战术目标即将实现，或者遇到重大战机，那用【哔——】呗来支取分数召唤支援打击也是可以的。
但这意味着事后必须通过审查核实。
如果审核部门认定这次支取获得了与其相称的重大价值，譬如击杀了重要目标，夺取战役节点，救助友军，保全自身……那就有功无过，反而会有其他奖励，但如果没能通过，就要挨训挨罚，分数加倍扣去。
这分数系统草到不行，即使在地球也从未有一支军队应用过，此刻执行于这场战役，居然稳的不行。
由于呼叫支援使用掉的分数，战后也会累积成总分数折算为军功点，所以不必担心士兵由于心疼军功点所以吝于呼叫支援，但支援会消耗分数这一点，也会让他们更精打细算地将支援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甚至于某些鲁莽的行为，譬如冒进、不听指挥、个人英雄主义、不找掩体等行为，也会导致分数扣除。
这会让士兵们渐渐形成此类条件反射和行为规范。
由于同样的原因，救助队友、支援友军、响应攻势、占据有利地形等战术行为，由于其丰厚的奖励，也会导致士兵们渐渐形成相关的战术素养，毕竟奖励机制比军校学习更加有用……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为了完善这一套战地分数体系，康德甚至指使awsl公司在全世界范围内雇用猎头，挖了许多知名竞技游戏公司的数值策划来新组建的游戏部门来上班，这些知名的游戏人所接到的唯一一个任务……
就是为一个“没有演示没有项目没有代码只有老板的脑内幻想”的大战场竞技游戏做前期数值规划，以防止“后期通货膨胀所导致的分数贬值”、“投机取巧的狗屎屁目刷分钻空子”等一系列的问题。
很多游戏人不愿意为这个虚幻的项目浪费时间，毕竟他们入职上班，赚钱是一方面，让履历更好看是另一个方面，而这个名字奇怪的皮包公司的项目看起来是如此诡异，连个程序员都没有，只有一群人坐在一起算数据。
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游戏公司。
但他们还是答应了。
因为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也是康德的计划之一，以电影和游戏为借口，雇用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来帮助远港设计城市规划、制定经济系统。
除此之外，还掏了钱买了水军，去全世界各地的以建政、军事和游戏为乐的用户画像为单身、肥胖、社交困难、网上口嗨的各种论坛和网站上发热帖，带节奏，引导这些闲的没事做的大脑为康德的军政民系统做补充。
如今远港震惊世界的城市面貌和管理体系就是一个著名的游戏团队做的，为此甚至还雇来了顶尖大学的专家教授做顾问。
因为康德老板说“我要做一个mmo大型架空游戏，想要那种融合了魔法要素的现代文明的城市的样子”，而且要细致到电缆铺设、下水道系统、城区规划等完全自洽，总之按照设计就可以建出一个真正的城市。
这要求很离谱。
毕竟游戏嘛，画师和建模师们只需要搞出看起来超级震撼恢弘的图，根本不在乎究竟多高的生产力用多少年才能建出这种离谱的叼东西，不过既然康老板给了这么多钱，那他就算要设计一个真实的城市也可以。
这个计划正在稳步推进，唯一可虑者，就是如果搞得声势太浩大，总会让有心人若有所思……康德现在虽然不怎么害怕地球会知道异界的事儿，就像他完全不在意凡世生灵知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他甚至认真地问鹦鹉：“要不然，我们真的做几个游戏吧？”
鹦鹉当然说吼啊。
她说自己要做仙侠手游推荐师。
之前面对大规模装甲突袭时，格里芬便意识到，他在与一整个文明的力量交战，只能说他的预感准确无误。
奥法评议会的大议长不仅要面对一个世纪以来一整个文明的军事技术和战争智慧的集大成者，而且打破他的头他也想不出来，与自己交战的令人窒息的远港战争体系，其背后究竟有多么奇奇怪怪甚至跟战争完全挨不着边的叼人们在出谋划策。
但战局确实在肉眼可见地迅速崩坏。
从北方诸郡征调的地方部队，其荣誉感和节操偏低，已经发生了大规模的投降和溃退，前线的精锐军队不愿向远港投降，但他们撤退溃逃的速度甚至没有远港的推进速度快，战场失利的消息就如巨石砸入湖水，掀起山呼海啸的动荡，在犹如末日的混乱场面中，军队的作战意志正在迅速消退。
士兵是最茫然的群体，他们参军作战，置身战场，就像是小小的石子投入巨大的洪流，只知眼前的厮杀，只知求生自保，而不知道战场时局，不知道整个战役的血腥攻防拉扯，不知道战场态势……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们也是最敏锐的群体，能够嗅到风里的味道。
那味道是……失败。
连绵轰击的火雨，钢铁洪流掀起的波澜，飞在空中的空艇，四下升起的光柱，还有无意义的呐喊和叫嚷……就连意志仍然坚定的格里芬精英部队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败局已定。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撤退吗？
什么时候撤退？
总不能跟康德在这里拼到最后一个口气吧？
连意志坚定的王牌部队们也焦躁起来。
军心动荡，他们的目光频频投向指挥所的方向，而大议长除了命令他们坚守岗位、奋勇抗敌之外，没有更多的命令。
远港人的广播甚至随着钢铁洪流一起突进。
“格里芬跑了！”
“格里芬-威廉姆斯跟他的主子跑了！”
“你们都是弃子！你们都被放弃了！想想你们的家人！”
“我是评议会临时大议长卡琉斯，士兵们，我向你们保证，只要……”
地堡中，格里芬已经拒绝了将军们的多次求见，众人被堵在地下工事的门口，面面相觑，有几位女法师已经开始啜泣。
地面隆隆震动。
这场追随一个人而发动的莫名战役，似乎已经来到尾声。
而屋内，或者说，这件大议长专用起居室内部所挖掘的庞大密室中，绿色的火光晃动闪耀，这是不同于减速力场的另一套星宫装置，在这装置之前，大议长和法厄松四目相对。
“星宫的后续计划，包括我们在凡世的布置和秘密，阿波菲斯授予我的权限和知识，全都已经告诉你了。”
星宫之神面色阴沉：“你也该给出你的回应了吧——格里芬，我提前告诉你，你如果打着骗取这些秘密后向康德卑躬屈膝求饶的念头，我劝你趁早打消。现在，你要么启动这个装置，让星宫看到你的决心和意志，跟康德彻底对立，要么，我就在这里杀了你，一样能让这个国家大乱。”
房间的门户缓缓关闭，最后一点光芒被吞噬。
只有绿色的火焰在这装置上不断闪烁。
格里芬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幻不定，他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最终，他抬起头来，面色冰冷，笑了起来。
“好。”
他按住了眼前星宫装置的星盘，法力注入。
惨绿的光照耀着，鼓舞着，最终衍化成浓浓烈色，无形的波纹扩散！
下一刹那，在地堡门口等待的将军们，哭泣着想要投降的地方部队，意志坚定但也开始焦躁不安的精英部队，所有的评议会战斗人员，刹那间双目亮起可怕的绿芒，自我的意志正在失去，无穷的仇恨正在滋长，格里芬统管大军，在后勤补给中加一些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刹那间，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怒吼，仇恨被定型且指向。
杀！
杀！
杀！
杀了——盗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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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昨天一晚上睡到今天下午……实在抱歉，这几天没睡好，喝了药后睡得很沉，妈的，可能是这些天睡得最久最稳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