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涟漪离开苏家村的第四天。
清晨,大虎站在院中,直直看着院门,门扉紧闭。再过一个时辰,便满了三天三夜,至此,他与苏涟漪便是敌对关系,若是再见面,他便要对她痛下杀手。
这是他第一次与女人接触,生活在一起,他早已习惯了清晨有人做好丰盛的早饭,中午有人送饭送水到田里,晚上有个人默默陪他数星星。
早已习惯了时不时对某人的一次次改观、惊艳,一次次被她的奇思妙想所震惊,却没想过,这样的相处最终是以一个欺骗和背叛为结尾。
他多希望这是个误会,打开院门,苏涟漪正在门外,说——我回来了。
鬼使神差,大虎真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门,自然,门外空空如也。
大虎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竟如此幼稚,刚刚他在做什么?分明是在自欺欺人。看来,他这一生都不会与苏涟漪成为朋友,只能成为敌人,就如初相见!
一阵驴车声由远及近,原来是苏家酒厂的驴车,老马头赶着驴车由远处而来,到了涟漪家门前停下。
大虎看了一眼,忍不住讽刺地冷笑,“你以后都不用来了,苏涟漪走了,永远不会回来。”
老马头一愣,“大虎,你说啥呢?”很纳闷今天的大虎怎么如此奇怪。
大虎浑身肌肉紧绷,他痛恨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他想立刻找到她,杀了她,不仅杀了她,还要杀了她姓苏的全家!这一家子恶人,他早就忍无可忍!若不是因为任务……若不是因为任务!
老马头看着低着头的大虎,莫名其妙,那驴子仿佛感受到了大虎身上的杀气,惶惶不安,甩着脑袋,前蹄不停刨着土。
最终,大虎还是长叹一口气。“苏涟漪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若是他这么做了,又与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
这才三天,为什么他就认为苏涟漪定然一去不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就是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苏涟漪,走了。
看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虎反常,老马头怎么也是不解。“大虎,你今儿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回头找大夫看看吧,但你先把涟漪接进去,她在车里呢。”
大虎一愣,苏涟漪在车里?
“我昨儿晚上去县城送酒,车轱辘坏了,没办法只能停了一宿找工匠修,今儿大清早赶回来,正走到官道,就看见涟漪自己在路上走,我赶紧让她上车,那孩子多半是累坏了,上车便呼呼大睡,到现在都没醒呢。”老马头说着,一闪身,将狭窄的车厢露了出来。
大虎一看,果然,在车厢内抱着包袱睡的正香的,不是苏涟漪,又是谁?
不知她去了哪里,鞋子、裤脚满是泥泞,苏涟漪轻眠,每日早早便醒来打扫屋子做饭,但今日,即便是他和老马头两人说话这么久,她还没醒,可见是又累又困。
“看着干什么,快把你媳妇抱进去啊。”老马头胡子一撅,小声对大虎喊着。
大虎浑身一僵,只觉得耳根子热得很,他……还没碰过女人呢。
“你这大小伙子不抱,你指望我这糟老头抱?先不说这合不合礼教,就说涟漪这砣儿也不是我这干巴老头儿能抱得动的。”马老头又道。
苏涟漪个子很高,若是放到现代足有一米七五,在这古代,更是在女子中鹤立鸡群,加上这一身肥肉,确实不是随随便便个人就能抱得动。
大虎面色通红,犹豫了下,最终俯身上前,轻轻揽住涟漪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大虎很惊讶,因她根本不若看起来那般重,虽不若平常女子那般纤柔轻巧,却也不重。她……何时竟瘦成这样!?
老马头看见大虎将涟漪抱下了车,爬上了驴车,摇头晃脑,“大虎啊,你也挣点气啊,现在涟漪丫头也懂事学好了,守着这么个大胖媳妇,你怎么不加紧些动作?”
大虎不解,“加紧动作?加紧……什么动作?”不是装糊涂,是真的不解。
老马头“嗨”了一声,堆满皱纹的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傻小子,赶紧让你媳妇儿怀上啊,趁着现在年纪轻,三年抱俩,看你这小子体格子壮实,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我……我先进去了。”大虎再也听不下去了,抱着苏涟漪便飞也似得跑了进去,轻轻放在床上,直到听见门外驴车的响动远了,才敢出来将房门关上。
涟漪的包袱,被老马头放在了院内门口,大虎拿起包袱时,往日抿紧的唇,忍不住上扬,抬头,今日艳阳明媚,真真是个好日子!
……
苏涟漪睡得正香,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忍不住皱了皱眉,是谁在哭?在哭什么?
确实有人在哭,那人身材娇小,身子缩成了一个小球,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着,好不伤心。
涟漪本想再睡一会,但那哭声喋喋不休,无奈,睁开眼,竟发现在旁哭的人竟是初萤,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初萤,你哭什么?你有身孕切勿情绪大动,别哭了,快快平稳心情!”真是,这初萤马上都当妈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被涟漪这么一说,初萤哭得更凶了,“你……你不要初萤了,初萤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不要初萤了?”
涟漪心头一下子涌上了愧疚,确实,若是她走了,真的便是抛弃了她。
这么想着,语气便柔和了许多,“别哭了,我是去方池买海菜,孙家大哥的病离不开海菜,买完就回,是谁告诉你我不要你了?”
初萤停了一下,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脸,确定了没有眼泪鼻涕等污物后,这才扬起小脸儿,巴掌大的小脸儿蜡黄,让涟漪看得直皱眉。初萤一回身,毫不客气地指向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人,大虎。
大虎顿时尴尬,“那个……那个……”窘迫非常。
涟漪微微一笑,“都是误会。”
大虎一愣,她竟不追究。
其实涟漪非但不追究,对大虎还是很愧疚的,若是当初她真离开,便是辜负了他的信任吧。“大虎,这几日,过得好么?”她淡笑着看着门口的大虎,神色安详。
大虎只觉得一颗心要跳成了两半,邦邦的,激烈异常,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
“涟漪,听说你是被苏家酒厂的长工送回来的,你去县城做什么?为什么会独身一人,是不是钱财被抢了回不来了?”初萤情绪有些激动,不停地问着,抓过了涟漪的手,两只小手包着她的手,仿佛要给她温暖和安全。
涟漪的心暖暖的,那种满足感,无法自已。“方池太小,十天才有一次归来的马车,我怕你们着急,自己走了回来,让初萤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大虎转身离开,心头自责,他这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他错怪她了!
涟漪看了看大虎远去的背影,又看着满是关切的初萤,想到苏白,想到孙家,想到大伯母。
既然她决定留下了,就要好好生活,尽她的能力帮助他们,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发誓定会让一切关心她、对她好的人,得到应有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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