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老夫人的再三催促下,傅向沉终于答应来庄园一起用晚饭。
傅向沉到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一身疲倦,眉眼微微蹙着,看了一圈,没见到盛晚的身影。
傅老夫人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却故意不提盛晚,偌大的一张桌,祖孙两共进晚餐,这样的画面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盛晚回去了?”傅向沉状似无意见问道。
“她累了,刚才吃了一些东西,精神看着不太好,早早就在楼上躺下了。”
“她哪里不舒服吗?”
“她哪里不舒服,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老夫人笑了笑,似乎不欲多谈,傅向沉沉了沉眉,问:“她向您告状了?”
“这你就把晚晚看扁了,要不是我一再追问,晚晚也不会告诉我这些事情,晚晚正在孕期,心情很重要,你不要总想方设法地给她心里添堵,既然是你的女人,你就让着她一些,今天她担心了一下午,觉得自己惹你生气了,你是不是凶她了?”
傅向沉没什么胃口,下意识地看了眼楼梯口,心里想着的却是想早早看上她一眼,白天与她分开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有些后悔,她或许满心欢喜地等着与他和解,换来的却是更冷厉的僵持。
换了谁心里恐怕都不会高兴。
“向沉,你告诉奶奶,你是不是真的不希望晚晚跟盛家牵扯过深?是因为那件事吗?”
傅向沉的脸色越发深沉,也只有傅老夫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傅向沉这件事情。
青姨默默地退出了餐厅,只剩下了傅老夫人和傅向沉两个字。
傅向沉垂着眉眼,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奶奶怎么会联想到那件事情?我不希望她牵涉盛氏的事只适合希望她能安心养胎,与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奶奶我,向沉,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如今盛安陆也已经死了,何必还揪着不放呢?那是晚晚的家,你让她跟盛家毫无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向沉的笑意渐渐凝固,原以为盛家如此待盛晚,盛晚大约对盛家也早已心灰意冷,可当得知盛晚答应盛老太太接手了盛氏之后,他才发现是自己错了。
盛晚的确对盛家抱有恨意,可这恨意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她在盛家不被爱,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盛晚在盛家不管待遇有多不好,不管沈婉荷母女是如何算计对待她的,但盛安陆从始至终都很疼爱这个女儿。
从之前几次盛安安找盛晚的麻烦,盛安陆都站在盛晚这里而训斥盛安安就能看出来,虽然两个都是盛安陆的女儿,但在盛安陆的心里,盛晚始终是排在盛安安前面的。
所以即使盛晚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和盛氏有瓜葛,但只要盛老太太抬出盛安陆来,盛晚就不得不接受,在盛晚的心里,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有些亏欠盛安陆的。
现在接手了盛氏,也只是因为死去的盛安陆罢了,倒是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
傅老夫人道:“你要是还想和晚晚好好的在一起,就该先放下这件事,晚晚是女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难道你希望她一直操心这件事?”
“奶奶,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你应该也清楚,盛氏之所以被交到晚晚的手里,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是你,是傅向沉,如今整个海城,能把盛氏从泥潭里拉出来的,大概也只有傅氏,晚晚的心思太重太重了,这孩子真的不容易。”
傅老夫人虽说是向着孙子的,但盛晚也让她感到心疼。
盛晚的这些年,在没有遇见傅向沉之前,一直单打独斗着,遇见傅向沉之后,有傅向沉替她撑腰,日子的确过的比以前好了一些,却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今天盛晚来时,见到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谁看了不说一句心疼呢?
傅向沉淡淡笑笑,不再说话,祖孙俩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二楼的卧房门口静悄悄的,傅向沉等了许久,才轻轻打开了房门。
卧房里一片漆黑,盛晚的身影在床上小小的一截,顷刻之间,突然令傅向沉的心微微一疼。
他小声到了床头,打开了床头灯,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掀开被子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见到他时,笑了:“你来了?陪奶奶吃完晚餐了吗?”
傅向沉轻轻嗯了一声:“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哪里不舒服?”
盛晚摇了摇头,今日的脸色格外的柔和,就连声音里都夹杂着温柔:“只是下午的时候有些胃疼,现在已经不疼了,你不用担心,还是多陪陪奶奶吧。”
他嗤笑:“你到时候孝顺,眼里心里都是奶奶,开口闭口也是奶奶,怎么一点也不想着要关心关心自己?”
她的眼里掀起一股疑惑:“我很好呀,还需要怎么关心自己?”
怎么突然觉得今晚的傅向沉莫名地有些不一样?
盛晚也不敢揣测他的心思,白天分别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会和傅向沉之间产生反隔阂,但此时此刻,仿佛白天他们之间的那些矛盾都已经不存在了。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思同样令人难猜。
“傅向沉,今晚留在这里休息好不好?”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令傅向沉的心不自觉地软了又软。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都已经睡下了,难道我还会把你从被窝里拉起来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是因为事先没有跟你商量过,所以担心你可能会有别的安排……”
盛晚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看着傅向沉的眼神小心翼翼,让傅向沉又好气又好笑。
“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埋怨我?你心里对我还有怨气?”
“没有,真的,就算是这次接受盛氏的事情我也没有埋怨过你,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没什么可埋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