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托着那只烫伤的手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头,便撞上了傅向沉冰冷的目光。
傅向沉坐在轮椅上,深沉的黑眸里透着一种叫人看不透的窒息感。
不多时,林淮找来烫伤药给傅向沉,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连他都不敢多看盛晚一眼,只能祈祷她自求多福了。
在他面前盛晚懒得再演戏,一点点地收敛了笑意,只问:“你跟宋绾的关系好像一直很不同寻常。”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你在怀疑我和她余情未了?”
“你对她有没有余情未了我暂时看不出来,但是她好像对你还念念不忘,你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傅向沉起身朝她一步步走来,沉稳的步伐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她心惊肉跳地蹙眉盯着他。
他在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深深的不悦。
难道是因为她冲撞了宋绾吗?
见他沉默着没有开口,眼见着他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盛晚慌忙慌张地说:“她说你的办公室从来不允许任何人随随便便就能进来,可她是例外。”
傅向沉的脚步微顿,而后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话一般,笑容里满是嘲讽和冷意:“你相信她的鬼话?”
“那她是怎么进来的呢?”盛晚眯起眼睛笑着问他。
傅向沉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握住她那只已经肿成猪蹄的手,淡淡地开口:“是我约了她见面,她当然可以提前进入我的办公室。”
盛晚的呼吸微微一窒,原来宋绾没有骗她啊,的确是傅向沉约了她,可是他们见面未免也太频繁了。
手背上被抹上了清清凉凉的药膏,疼得她下意识地想往回缩手,但被傅向沉抓得很紧。
他垂着眼眸,清冽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淡淡地说:“你一向很聪明,不用因为一个讨厌的人让自己受罪。”
盛晚一时有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羽睫轻轻颤了颤,他这时候什么意思?
难道看见了是她故意往茶水的方向倒去的吗?
“盛晚,不让自己遭罪的同时让对方受到惩罚才是最高境界,你这样只会伤了自己,而对方依旧安然无恙。”
盛晚的喉间猛地一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他果然看见了……
既然看见了,为什么刚才还在宋绾面前护着她?难道不担心宋绾会误会吗?
盛晚心跳得厉害,紧张得脸色煞白,此刻的强装镇定在他眼里果然跟小丑没什么差别吧?
傅向沉替她擦完药,走到窗口去接电话,电话内容无从知晓,从他不耐烦却只是应着,就知道一定是一件麻烦事。
他收了线,脸色更加冰冷,吓了盛晚一跳。
与此同时,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林淮脸色无异,语气倒听上去有些不同寻常:“傅总,老傅总请您过去一趟。”
傅向沉道:“知道了。”
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甚至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想来刚才接的这通与傅老爷子突然找他有关。
临走前,他吩咐林淮:“送太太去医院处理烫伤。”
盛晚没有异议,这个空间已经让她感到有些窒息的压迫感了,刚才某一瞬间的傅向沉也让她觉得如此陌生。
可她拒绝了让林淮送自己,打电话叫简如来接。
傅向沉只看了她一眼便推着轮椅离开了。
要在人前假装自己不会走路,忍受背地里的那些笑话,傅向沉的内心到底有多强大?他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能吞下现在承受的这一切苦果。
电梯下到地下一楼的停车场,盛晚没料到会遇见傅钦知。
大白天的,傅钦知竟然喝得烂醉如泥,被助理搀扶着才能堪堪站稳身体。
她小心地哆嗦了一下,上次在酒会,她应了他乖乖听话去房间里找他,他才放了她,事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之后她就没见过傅钦知,今天距离那时已经过了整整两天。
盛晚低着头不敢看傅钦知,后背紧贴着电梯小心翼翼地从他们的身体缝隙里钻过去,谁料傅钦知突然睁眼,一双黑眸亮的能看透人。
他忽然撇开身边的人,转身挡住了她的去路,毫不怜香惜玉地狠狠拽住了她的手腕。
被烫伤的手背被撞在了电梯门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泪都掉了下来。
“呵,傅向沉不让我好过,他以为我会让他好过?”
盛晚怕极了,并不是因为之前那件事,而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傅钦知异常的可怕,那双猩红的眼睛好像能渗出血来。
她拼命地挣扎着想推开他,急得差点哭出来:“你、你快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
傅钦知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身体忽然贴过来,把她紧紧贴在了电梯上,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地重新合上,盛晚绝望地心口剧烈起伏着。
助理深知傅钦知这两天脾气差到极点,根本不敢忤逆他,可盛晚又是傅向沉的妻子,要是处理不当,傅家这两兄弟的关系会更加恶化。
傅钦知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啧啧笑道:“看你也是可怜,一个傻子莫名其妙成了他老婆,被蒙在鼓里不说,还要随时替他圆好丈夫的人设,他真是棋高一着。”
男人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漂亮的脸颊和轮廓:“可是我偏偏不想让他如愿。”
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掐到了她的脖子上,只要稍加用力,这个女人就会立刻窒息。
她已经颤抖地不能自已,完全想象不出接下来他还会做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他已经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仿佛只要能报复傅向沉,连一丁点理智都不要了。
傅钦知看到她这双恐惧的眼睛时,心口突然一疼,烦躁地撇开视线,直接把她打晕了。
“送到思南路的洋房里。”
助理害怕地哆嗦着:“万一被傅总知道……”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傅钦知的黑眸逐渐清明,好似一瞬间,酒就醒了。